第六十三章 采藥
河麵上輕輕吹過濕潤而略帶涼意的風，亂石灘中蘆葦花搖曳，風吹過，飄來蘆葦花一地，在明亮的明光上如柳絮，絲絲縷縷，漫天飛舞。
灌木叢中，小鳥鳴叫。
河麵上，群鳥紛飛。
踩著一地的亂石前行，有些咯腳，一不小心便會滑倒。
子薇和眾人濕淋淋地從河裏爬起，潛入灌木叢中。
“酷唔——”南岸紅樹林裏傳來有節奏的酷唔鳥鳴聲，一聲悠長，那是安全的信號。眾人起立行走。
“小徽，你能行嗎？”衛禮回頭情不自禁地抓了子薇的手。
子薇甩開他的手，低吼：“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隨便動手動腳。”
“我就不信你以後對你的夫君也這樣拒人千裏之外。”衛禮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她。
“你說什麽？”子薇站住，暴怒加驚駭。
走在前麵的艾葉已經和嘎吱解綁，她似乎也聽見後麵衛禮說了什麽不妥的話，回頭狐疑地望向二人。
衛禮聳聳肩膀。
子薇隻是大瞪眼睛，也不再說什麽。
“我沒有怕呀，我隻是不習慣那麽高的跳下河，我比你們誰都會遊，我曾經在護城河裏救過跳河的人啦，你們不信？”嘎吱對他周圍的人說。
“大家少說話，盡量走峭壁下，這樣免得被岸上巡邏的契丹輕騎兵發現。”子薇吩咐道。
“看好了，這種小圓葉綠色的藥材，叫金錢草，”子薇舉起一把開著小黃花的綠草對大家說，“此草治跌打損傷，蛇傷，骨折，用途很廣的，隻要見到就全采下。”
金錢草叢叢地生長著，綠油油的，由於生長在河灘灘塗上，既能享受陽光，根係又能充分吸食河床裏的水分，並未受到長久幹旱的影響，生長得很茂盛。
“這是貓薄荷，”子薇找到一枚毫不起眼的開著淡紫色唇形小花的草本，“這藥草有發表散風透疹的作用，還能止血。把能找到的全都裝好！”
眾人突然看到這些是可以療治病痛的藥材，均麵露喜色，原來得來是這麽簡單啊。嘎吱伸手去搶一叢金錢草，幾人爭搶起來。
“我先看到的。”一個說。
嘎吱已經搶在手裏，直往布袋裏裝，死死地摁住布袋口：“我已經扯下了。誰先扯下算誰的。”
子薇哭笑不得，“大家別搶，還有的是，一人一片地，先認好什麽是藥材，什麽是無用的雜草。”
眾人這才聚攏到子薇麵前。
子薇拔開一叢雜草，在一片幹涸的亂石中找到一片嫩綠色、夾有淡黃色小花、針葉形的小草：“這是麻黃草，能緩解疼痛，消散水腫，但任何人不得亂用，采下後全部給我放好。”
在21世紀，這是禁用藥物，毒品之一。
大家相互看看，點點頭。
一株榆樹上攀爬著好多三七，像是普通的滕蔓。
子薇刨開一棵三七根部的亂石，刨出一塊根部給大家看，“大家看好了，這種叫三七的藥材我們要的是根部，一棵一棵地刨，這藥材很昂貴的。能散瘀止血，消腫定痛。對那些傷兵特別有用的。”
艾葉走過來，自薦說：“我來刨三七。我以前聽我娘親說過這種藥材。”她飛快地刨開亂石，尋找三七根塊。
遠處一片鮮豔開著碩大花朵的樹木吸引眾人的視線。
子薇帶領餘眾跑過去。
懸崖下向陽坡處的砂土上，生長著一片高大的灌木狀樹，足有兩米左右，全樹披掛著倒金鍾樣的大喇叭花。
這就是當初子薇摔下桑乾河後看到的那片美麗的大喇叭花。
上帝啊，這可是曼陀羅！中世紀版本的阿托品。
這些來自異域的藥材有著筒狀花萼，閃著白色或淡紫色、嫩黃色的光澤，還雜著黑色、綠色的花朵，漂亮可愛，豔麗妖嬈，華麗高貴，令人目炫，自帶神秘、聖潔、浪漫的氣場。
“你們有人識得這物嗎？”子薇大吸一口氣，鎮定著問眾人。
大家搖頭。
“這像是將軍府的喇叭花樣。”嘎吱偏著頭看，“隻是大了些，太大了些。”
“這個你們既然不識得，就別動，任何人都別動。有毒的東西，可能毒死別人，也可能毒死自己。聽到了嗎？”子薇說。
眾人麵露駭然，點頭。
子薇帶著餘眾沿河繼續找尋藥材，一片地安排一個人采藥。
“每人采好一袋就挪到善遊者處。GO，GO,加快進度，趕快！”
眾人都跑開，快速地幹活。
她回到那片曼陀羅樹下。
這是她的了。從她一看到它們起，它們就屬於她。
她掏出布袋罩著口鼻，小心地一片一片地采下嫩葉，采下鮮豔的花朵，連枯幹的葉片都撿拾起來，很快，布袋裝滿，又換另一個布袋。
忽然，一塊石頭落在她身下。
她抬頭，見嘎吱趴下不動，指指頭頂。
南岸的紅樹林裏響起酷唔、酷唔連續兩聲的叫聲，聲聲漸高，稍停，又再次響起。
有危險接近。
一陣模糊的說話聲音漸行漸近，是契丹遊騎兵巡邏過來了。
子薇望望河對岸：鳳兒們能對付這些遊騎兵嗎？如果這些遊騎兵發現眾人，就隻有鳳兒們能救大家了。
子薇伏下身子躲藏在樹下，示意眾人不要動。
但是，河中央有兩名善遊者正在往南岸搬運藥材，他們無處躲藏，完全暴露在契丹遊騎兵的視線裏。
契丹遊騎兵發現了這些善遊者。
頓時，河麵上空呼嘯著飛過無數利箭，契丹遊騎兵在往河中善遊者射箭。
河南岸的鳳兒們看見契丹遊騎兵在向善遊者射箭，岩石旁的那兩個箭手跳出來高聲叫罵，想吸引契丹遊騎兵的注意力，不讓他們有發現懸岩下還有眾多的采藥者。
契丹遊騎兵顯然發現了對岸的箭手，一時間，亂箭如雲，在河麵上飛，桑乾河上空揚起一陣箭雨。
鳳兒們繼續射箭，叫罵。
岩石上傳來一聲慘叫，那是契丹遊騎兵有人中箭了。
契丹遊騎兵更猛烈地射箭，揮著彎刀叫罵。
由於鳳兒們事先找好了位置，所以鳳兒們可以射中契丹遊騎兵，而契丹遊騎兵要出樹林射箭就會暴露身體，而不出樹林射箭又隻能亂射，所以契丹遊騎兵處於劣勢。
對恃片刻，契丹遊騎兵見撈不到便宜，罵罵咧咧地拖著受傷的同伴離去。
子薇向河對岸看不見的鳳兒們伸出大拇指，盡管她們看不到。
“快，加快速度，契丹人肯定會返回來的！”子薇喊道。
這些來自流浪者、騙子、小偷、無家可歸者中間的采藥者，此時隻有一個念頭：找到更多的藥材。
沒有一個人提出馬上回南岸的要求。
善遊者急急地往桑乾河南岸運送藥材。
善跑者一袋一袋地扛著藥材往河邊搬。
南岸接應的人一袋一袋地將這些珍貴的藥材往山上搬運。
藥材本來就很是新鮮的有水分的東西，經過善遊者水中搬運，全部都濕透了水，重量增加一半。
善遊者們每次隻能背負一兩個布袋，健壯而又善遊的人也最多僅能背負兩三袋，大家都在拚命地幹活。
眾人已采集了很大一堆藥材放在河灘上。
善遊者已經往返兩三次了，有的人已經精疲力竭。
嘎吱的遊泳技術很好，他每次都會背上背一袋，左手拎一袋，隻用右手劃水前行。
“酷唔！酷唔！酷唔！”桑乾河南岸紅樹林裏突然傳來急驟的酷唔叫聲，聲聲漸高，一聲接一聲。
“酷唔！酷唔！酷唔！”隱身在南岸的鳳兒們發來緊急迅號：敵人大規模來襲，速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