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動亂的序章(47)
這些年來,路易是吃過苦,而且他現在所說的這些苦,與他親身所經曆的那些相比起來,壓根不算受苦,甚至說是在享福也不為過。
畢竟給人搓澡、洗盤子啥的是沒生命危險的,不用被關進小黑屋內,徒手殺死一隻美洲豹後才能出來。
但在馮瑋惟看來,卻是無法現象的苦日子,甚至還有些內疚:當初洗澡發現被他偷看時,真不該大聲叫嚷的。
看出馮瑋惟臉上浮上內疚神色後,路易抬手擦了下鼻子,故作爽朗的笑了下:“哈,不過後來就好多了,在美國找了份工作,直到那天遇到了你。唉,沒辦法啊,那天被你挑的火大了,就想——”
“不提那天的事!”
馮瑋惟果斷結束了詢問路易以往的興趣,舉著酒杯說:“這樣吧,看在你以往過的很慘淡的份上,我提拔你為小車班的班長。另外,為獎勵你在家務方麵的出色表現,額外再給你八千塊錢的經濟補助。”
路易翻了個白眼,反駁道:“你就幹脆說是咱倆的夥食費就好,還說的這樣冠冕堂皇,不愧是奸商。”
“我就這樣說,你管得著?”
馮瑋惟一瞪眼。
路易馬上軟了:“行,行行,隨你怎麽說。來,喝酒。”
本來,馮瑋惟還希望他能提出給他‘裝修’一下房子的意見,她隻需假裝沉吟片刻,就會在他緊張的等待中,勉為其難的點頭同意,順便再敲打敲打他以後做飯別偷懶,必須得變著花樣才行,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嘴刁的動物嗎?
可這小子沒說,馮瑋惟當然不會腆著臉的主動給他好處了。
他願意被蚊子咬就咬,不嫌悶熱都隨他吧,反正她又不受罪。
很快,在路易再次還配博思得塗有的祝福聲中,溫馨的燭光晚餐結束了,等他合上電閘後,嶽總姿勢優雅的擦了擦嘴,正要站起來時,這廝又伸出了右手。
掌心裏,放著那枚一塊錢的硬幣。
馮瑋惟怒了:“今天,是我生日!”
“早就過了,這是補上的。”
“我決定了,以後每年的今天,才是我生日!”
“就算今天真是你生日也不行,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總享受卻不付出——算了,別翻臉,不就是刷鍋洗碗嗎,多大的事啊。”
這小子又拿早上那句話來激將了。
“我會占你便宜?哼!”
馮瑋惟也用同樣的話回答,又把搶過硬幣,拇指一彈,硬幣翻著花的飛起來時,她才低聲喝道:“我要字麵!”
在兩雙眼睛的密切注視下,那枚硬幣落在桌子上,打擺子般的哆嗦了幾下停住了。
馮瑋惟也站了起來,仰天狂笑:“哈,哈哈,早上我就說了嘛,今天,我是大爺!”
“今天,是我生日,今天真是我生日啊!”
路易欲哭無淚的喃喃著,費力的清洗著盤子碗的,幾次恨不得摔地上去,但那樣會讓躺在外麵沙發上看電視裝大爺的人渣,更開心的。
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打死馮瑋惟都不會去做的,唯有在滿腔幽怨中,乖乖刷鍋洗碗,忙活了老大會兒,才反手捶打著後腰走出來,如釋重負般的坐在了旁邊沙發上。
電視裏正在播放貓和老鼠,馮瑋惟平時最喜歡看的節目了,鬼知道這家夥竟然也愛看,還不時笑得前仰後合,一副惡心的童真樣子。
哪像馮瑋惟在看到傑瑞吃癟後,最多隻是會心一笑,小模樣個事。”
就在昨晚沒休息好的馮瑋惟,抬手捂著小嘴打哈欠要去覺覺時,路易說話了。
“趕緊說,別磨蹭,耽誤我休息。”
“我這樣處理,你還滿意吧?”
簡單說了一遍後,馮瑋惟最後才問道。
“不滿意能行嗎?你都替我做主了,我如果再提出更高要求,豈不是會讓馮瑋惟你很沒麵子?”
路易很有覺悟的說道:“我受點委屈、吃點疼的不要緊,卻萬萬不能讓您老人家麵子受損。”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覺得她賠償你的經濟損失應該很可觀,你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正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是這個意思了。”
馮瑋惟老人家語重心長的教路易幾句,才問:“你想說什麽事?”
“要不,明天再說吧。”
路易開始猶豫了:“今晚看你心情挺不錯的,怕你聽了後睡不著覺。”
“趕緊的,別囉嗦。”
馮瑋惟不耐煩了。
“早上你去上班沒多久,你家老頭子就打電話來了。”
聽路易這樣說後,馮瑋惟秀眉微微一挑,眼神犀利無比了:“你是不是跟我爺爺告狀了,說我把你安排在了小車班,又住的不怎麽如意?”
“唉,你總算認識到我住的不怎麽如意了。”
路易歎了口氣:“我怎麽可能會說這些?我說,我現在過的很好。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母親般的關懷。”
“你會這樣大度?”
馮瑋惟雙眸中閃過明顯的不相信神色,問:“那你對我爺爺,說什麽了?”
“當然是怎麽對你有利,我怎麽說了,我現在可是指望你罩著呢,敢得罪你嗎?”
路易先給馮大小姐戴了:“不過,老爺子說,過幾天後,你母親就會來下卞市,與咱們生活在一起。”
馮瑋惟一下子愣住。
帶母親脫離馮家,是馮瑋惟最大的願望,為此她才答應要嫁給路易的。
可是,她壓根沒打算真跟這個人渣成為夫妻啊,就想逢場作戲而已。
但馮老爺子卻不會這樣想,隻會按照承諾過她的那些,要送母親來下卞市,與他們‘小夫妻’一起過。
母親來了後,肯定能從她給路易的‘待遇’後,看出什麽。
依著母親的怯懦性子,發現馮瑋惟在‘耍’老嶽後,肯定會害怕的,繼而勸她真從了路易。
要不,真從了他?
心亂如麻的馮瑋惟,直勾勾看著路易那張欠揍的臉,就想發瘋。
好像昨天那樣,洗漱完畢的馮瑋惟,雙手環抱在胸前,倚在廚房門框上看路易忙活早餐。
李南方回頭看了眼,有些驚訝:“咦,今早沒有黑眼圈,難道你想到了對付老頭子的好辦法?”
“那是,這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
“你繼續吹,我做飯。”
“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收留你了吧?”
馮瑋惟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馮瑋惟頭也不回的說:“不知道能行嗎?你家老爺子談興很濃,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這麽大年紀了,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馮瑋惟看著他的眼神,又犀利了起來:“那,你是怎麽想的?”
“你是怎麽想的,我就是怎麽想的。”
“想不想,真和我生活在一起?”
馮瑋惟在問出這個問題時,語氣故意淡然的要命,仿佛談論的不是她終身大事,而是問今早做得什麽好吃的那樣。
路易打了個激靈:“你還是殺了我吧。”
“混蛋,我怕髒了手。”
馮瑋惟罵了句,又說:“我昨晚想好了,等我媽來了後,咱們就住在我臥室內——”
“你還是殺了我吧。”
“先聽我說完!”
馮瑋惟生氣了,要不是看他正在做飯,肯定會脫下鞋子砸過去。
馮瑋惟費盡腦汁想出來的主意,其實也是老掉牙了,不過越老的主意,一般來說就越奏效,這就好比古董年代越久,就越值錢那樣。
在馮瑋惟來了後,路易晚上可以睡在馮瑋惟臥室內,不過想與馮瑋惟睡在那張寬大的床上是別想了,他隻能打地鋪。
“唉,其實我也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因為我媽那個人,特膽小,如果讓她看出我們在逢場作戲,她就會怕得不行。”
馮瑋惟歎了口氣,繼續說:“所以隻能這樣。對你來說呢,也是好事,不用住在沒有空調的屋子裏了,可謂是一舉兩得。當然了,如果你還不甘心,想趁著我熟睡時要非禮我,你盡管去做,我保證不會把你變成太監。”
對馮瑋惟這個一舉兩得的辦法,路易自然是雙手讚同。
不過,他也提出了個問題,那就是像馮瑋惟這種明顯缺根筋的人,都能想得出這個辦法了,她家老頭子能想不到嗎?
說不定,馮老爺子還會特意囑咐馮母,在某個夜晚在門外聽個牆根之類的——這話說起來是個笑話,卻極有可能會出現。
馮瑋惟倒沒有想到這點,眉頭皺起:“你有沒有應付的辦法?”
“至少得有八百個辦法,能讓別人知道咱倆是真刀實槍的兩口子。”
路易的口氣很大:“比方故意把房門敞開一條縫,比方在咱們臥室內安裝個監控頭,比方咱們年輕氣盛之下忍不住就在客廳沙發上,後麵遊泳池裏胡天胡地——哎喲,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掉亂扔鞋子的臭毛病?”
馮瑋惟咬著牙,語氣陰森的說:“再敢胡說八道,下次飛過去的就是菜刀了。”
“開個玩笑而已,有必要這樣認真嗎?怪不得你都八十多歲了,還是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搶在馮瑋惟發怒之前,路易連忙說:“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就是咱們配合著來一曲小夜曲。小夜曲懂嗎?看你大眼忽閃著忽閃的,就透著無知了。”
馮瑋惟冷笑著撇撇嘴:“切,不就是學著啊的叫啊?”
路易立即來精神了:“喲嗬,還是同道中人啊。說說,你最喜歡看誰主演的?我個人比較喜歡後者,因為她的——靠,都說別亂扔鞋子了,還這樣,信不信我現在就發脾氣撂挑子走人,讓你獨自承受老爺子的怒火?”
馮瑋惟還真不敢把這廝逼的跑路了,無法承受老爺子的怒火還在其次,關鍵是以後就再也沒有誰能給她做飯了,話說以前她可是找保姆來著,隻是做出來的飯菜都不合口味,還不如清水裏煮麵條呢。
路易就具備那高超的廚藝——這件事可不能提醒他,免得這小子真去幹大廚了,要想留住一個免費的奴才,必須得時刻給他灌輸他很沒用、要不是可憐他早就攆他滾蛋的思想,這樣才能讓他感恩戴德,把他最後一滴油水也榨取出來。
路易可不知道嶽總心中這些灰暗的想法,端上他忙活一早上的勞動成果時,還得意洋洋的吹噓了好幾分鍾。
馮瑋惟自然是適當的螓首微點,算是嘉獎。
得到馮瑋惟的肯定後,李南方更高興了。
都說是人歡無好事,馮瑋惟在早餐後的拋硬幣中,馬上就得到了相應的懲罰。
總算是扳回一局的馮瑋惟,毫無淑女形象的仰天哈哈狂笑著,坐在李南方坐過的沙發上,兩隻小腳擱在案幾上,點上一顆煙看他忙活。
還端出一副地主婆的嘴臉,不時提醒他要洗幹淨,等會兒她要檢查,如果不合格就會讓他無限次的返工雲雲。
總之,馮瑋惟很開心,更在暗中發誓上班空閑時,要苦練拋硬幣的本事,力爭做到讓硬幣每次落下去時,都會是字麵。
她算是真切感受到偉人曾經說過一句話中的內涵了:與天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小子,站這兒看什麽呢?”
馮瑋惟拿著小包走出客廳時,才發現李路易站在車前,正向別墅前方遠處的小山坡眺望。
“去公司上班啊。”
路易回頭,說道:“順道打個順風車。”
“我不是準了你三天假期嗎?”
馮瑋惟有些奇怪,上下打量著他:“你會主動提前要求去上班,說,有什麽陰謀詭計?”
“屁的陰謀詭計,就是忙慣了一個人在家無聊。”
路易罵了句:“還不如去上班充實呢,當然了,如果你允許我在家時能去二樓轉轉——”
“你在做夢呢。”
馮瑋惟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想了想說:“嗯,一個人在家看電視是沒意思,那就去上班吧。看在你表現還不錯的份上,我可以把你從小車班調到銷售部。雖說你不學無術,不過我發現你嘴皮子還算利索,出去忽悠人應該有一套。”
路易很幹脆的說:“不去。”
“真不去?銷售處的工資獎金都比小車班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