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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動亂的序章(46)

  陰天下雨時,受天氣影響,人們心情一般都不會怎麽樣。


  尤其是馮瑋惟這種下班後也不去夜總會找樂子的單身女青年,隻能意興闌珊的回家,蜷縮在沙發上看著外麵大雨如注的發呆,情不自禁就開始回想某些不愉快的事,搞得心情越加低沉,消極了。


  今天不一樣,馮瑋惟竟然是哼著小曲驅車回家的,看到被車輪碾過濺起的水花後,還覺得特別美,就連以往那些刺耳的車喇叭聲,聽上去也那樣的悅耳。


  直到車子駛進別墅院子裏後,她才驀然發覺自己好像很不正常啊。


  太不正常了,她憑什麽這樣高興,下班後滿心思的就是快點回家,就像小朋友盼著過新年那樣。


  難道說,就因為家裏多了個人?


  切,怎麽可能啊,馮瑋惟心情好,那都是因為天下雨了,不知道農民伯伯的玉米需要澆灌嗎,這場遲來的傾盆大雨,足夠讓幹渴的土地喝個夠啊。


  馮瑋惟這是憂國憂民呢——話說,那個臭不要臉的人渣,看到馮瑋惟座駕駛進院子裏後,怎麽還沒有趕緊拿著雨傘迎出來,一副很狗腿的模樣?

  等了片刻沒等到人渣很狗腿的打著傘跑出來迎駕後,馮瑋惟有些生氣,冷哼一聲後才想到車子後座就有雨傘。


  別讓我看到你在客廳沙發上睡覺,我保證打不死你。


  馮瑋惟板著臉的走進了客廳,甩了下傘上的雨水收好放在門前,推門走進了客廳內。


  人渣不在客廳內,也不在廚房,東邊客房的房門也虛掩著,一眼就能看到那個很幹淨的木板床——咦,他的人呢?

  馮瑋惟敢肯定在沒有她的許可下,是絕不敢擅自上二樓的,畢竟她在驅車駛進院子裏時,曾經輕輕點了下喇叭,假如他真敢私自去她的領地做‘壞事’,也早就手忙腳亂的跑下來了。


  確定人渣先生沒有藏起來,試圖嚇她一跳後,馮瑋惟忽然就莫名的煩躁起來:難道說,他受不了跟我在一起,趁著我上班時滾蛋了?

  哼,滾蛋了正好!

  抬腳在門板上踢了一下,馮瑋惟又踢蹬了兩下,那雙細高跟性感小皮鞋,就胡亂飛了出去,就像被負心漢始亂終棄的小良家那樣,哀哀的躺在地板上。


  “滾蛋了正好,滾蛋了正好,這下省下我費盡心機的去攆了。”


  馮瑋惟喃喃地說著,走到酒櫃前拿杯子倒了杯紅酒,就像往常那樣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兩隻白生生的小腳擱在案幾上,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正在播放球賽,國足對陣災民哀嚎的某國,還是主場作戰,一比蛋——落後,急得看台上那些愛你不悔的球迷們,都開始罵娘了。


  可能是受職業的影響,馮瑋惟也喜歡這類力量型的運動,也勉強算是個偽球迷了吧,以往也沒少在腮幫子上貼上國旗,去現場給那幫本事不大、脾氣不小的球員加油助威,希望他們能像個男人那樣——死得悲慘壯烈一些。


  現在再看,她就想罵娘!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國足表現的再差勁,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吐出一連串的廢物啊,癡呆啊等侮辱詞,來有損她天之驕女的高貴形象,更恨不得想把電視砸了。


  “都特麽的去死吧,廢物!”


  就在馮瑋惟舉起遙控器,正準備砸在電視上時,客廳門開了,有人大驚小怪的嚷道:“我靠,你也太沒良心了吧?下這麽大雨,為了你能吃得舒服一點,我才冒雨去給你采購,你卻讓我去死!”


  咦,國足怎麽忽然一下子踢得漂亮起來了?

  嘖,嘖嘖,你看那個九號,倒地飛鏟的動作多漂亮啊?

  對,對,就這麽踢!

  把這些國內難民連飯都吃不上、還有臉踢球的家夥都放倒——馮瑋惟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恨不得跳到電視裏,拿腳猛踹某國球員,表麵上卻依舊淡淡然的,放下舉起的遙控器抬頭看向了門口。


  路易全身都淋透了,雙手裏拎著幾個塑料袋,裏麵裝滿了蔬菜、肉食調料品,左腋窩下還夾著個塑料袋,有新鮮青翠的野菜冒了出來。


  原來他是去采購了,沒有不聲不響的滾蛋。


  馮瑋惟眉梢微微揚了下,淡淡解釋道:“我不是說你,是在罵那些踢球的。”


  “哦,我就說你不可能這麽沒良心。罵吧,你繼續罵,順便也替我罵幾句,我去做飯。那個啥,你今天運氣好啊,我竟然在回來的路邊,發現了一些新鮮的薺菜。這可是好東西,綠色環保有營養,磕上雞蛋用電餅鐺一烙,那滋味能把神仙饞的口水滴答啊。”


  馮瑋惟換上脫鞋,走向廚房經過一隻高跟鞋時,隨意抬腳踢到了沙發前,路易嘴裏唧唧歪歪著:“以後請尊重我的勞動成果,不要把鞋子亂扔,不雅還又弄髒了地麵。”


  馮瑋惟這才發現,她住進來已經兩年了,就那晚給路易收拾屋子時才拖了一下的地板,比她早上走時要幹淨了很多。


  她當然不會承認錯誤,撇撇小嘴:“切,這是我家好不好?我愛怎麽地就怎麽地,你能管得著?”


  路易沒理她。


  真正聰明的男人,絕不會在這種事上與女人鬥嘴,因為她們能找出一萬個理由,來解釋她們實在沒必要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


  倒不如省點力氣,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話說路易可是個肉食動物,適合馮瑋惟吃的那些清淡菜,不管吃多少,也都會在一個小時後化作那個啥消失了。


  當然了,路易還沒有傻到快下雨時才出去采購的地步,他是卡著馮瑋惟下班時間,才打車出去的,先買好東西後,就躲在車裏等著她下班。


  無論他對馮瑋惟有啥意見,他現在都必須得時刻為她提供暗中保護——沒辦法,假如這妞兒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他沒法向師母交代。


  尾隨馮瑋惟的車子安全駛進別墅內後,路易才有心思欣賞雨天的風景,發現了旁邊綠化帶後麵土坡上竟然長滿了薺菜。


  哼著妹妹想哥淚花流的小曲,路易飛快的拾掇著野菜,還不住的咽口水。


  他從來都以為,做飯其實就像殺人那樣,都值得他全身心的去對待,看做是一種藝術。


  嚴格說起來,做飯要比殺人更重要些。


  唯有那些自以為是的大老爺們兒,才把做飯當作有損男人尊嚴的瑣事,他們怎麽能體會到親手做出一頓好飯時,心中的那種滿足感?

  讓馮瑋惟去做?


  我靠,別逗了,誰會指望廚房裏隻有麵條的女人,能做出可口的飯菜,那肯定是腦袋被驢子給踢了,要不就是下雨進水了。


  “要不要,我幫你?”


  聽到馮瑋惟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後,蹲在地上擇菜的路易回頭,就看到了一雙白生生的小腳,套在一雙紅色水晶小拖鞋內,紅白相映煞是誘人,接著抬手猛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哎呀,忘了!”


  “忘什麽了?”


  馮瑋惟被一驚一乍的路易嚇了一跳,連忙關心的問道。


  “忘了買兩個豬蹄了。文火慢熬豬蹄黃豆,那絕對是人間美味——哎,你發什麽瘋呢,幹嘛拿臭鞋砸我?”


  路易腦袋一歪,被馮瑋惟踢過來的那隻水晶小拖鞋,砸在了他肩膀上,隨手拿住扔了回去,吼道:“不想吃飯就明說,少發神經——真臭,你幾年沒洗腳了?”


  馮瑋惟側身避開飛出來的小拖鞋,冷哼一聲單腳跳著,好像超級瑪麗那樣蹦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要不是看人渣在做飯,她絕不會這樣輕易罷手,誰讓他色眯眯盯著她小腳,說豬蹄了,真以為馮瑋惟缺根筋,聽不出他在諷刺她呢?

  “有眼無珠的混蛋,誰家豬蹄能有這麽白嫩秀氣還好看?”


  馮瑋惟想了想,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走上了樓梯。


  她可不想再讓這家夥占她便宜了,得穿上襪子,那種厚襪子。


  等馮瑋惟順便洗了個澡,坐在床前拿著筆記本總結了下公司的某個提案,換上一身寬鬆家居服走下來時,路易也把晚餐擺桌子上了。


  一大盤雞蛋烙薺菜,白米幹飯,半盆能把豬撐死的紅燒肉散發著噴香,綠油油的海米爬油菜,澆上麻油後看著就爽眼,外加一盤刀工很棒的薑汁藕。


  “馮大老板,您看小的準備的晚膳,還滿意不?”


  肯定早就吃了幾塊紅燒肉的路易,擦了擦油光發亮的嘴唇,很狗腿的為她拉開了椅子。


  “也就那麽回事吧,湊合著。”


  馮瑋惟款款坐了下來,連她自己也納悶,怎麽在接受這家夥的殷勤服務時,會這樣心安理得啊,別忘了今早才一起吃飯的,昨晚更是差點鬧出人命——


  路易也沒指望馮瑋惟能誇他幾句,大度的笑了下問:“要不要喝點?”


  馮瑋惟倒是不反對,晚餐時來點紅酒,據說那玩意能美容,但估計這是那些賣酒的瞎說,為了哄女人習慣喝酒必須得喝紅酒的商業手段而已。


  路易去拿酒時,燈忽然滅了,黑暗瞬間就把嶽梓童包圍了起來。


  下雨天可能會停電,這也沒啥稀奇的,不過馮瑋惟家裏可沒準備應急燈啥的,看來得指望手機自帶的手電筒了。


  她剛拿出手機,背後就有紅色的暖光亮起,回頭看去,就看到李南方端著個燭台走了進來,上麵兩根紅蠟燭突突的冒著火焰。


  “聽說前幾天是你四十八歲的生日,我也不知道,今晚就送馮阿姨一個溫馨的燭光晚餐,算是給你補上了。”


  路易嘻嘻笑著走過來,把燭台放在了餐桌中間。


  馮瑋惟嘴角一撇:“你說錯了,我今年八十八了,你得喊我奶奶。”


  “是嗎?您今年都八十多歲了還這樣年輕漂亮,看來平時總吃豬蹄吧,那玩意的膠原蛋白高啊,有美容效果。”


  路易在說這話時,低頭去看馮瑋惟的小腳,卻被她抬腳在腿上重重來了一下。


  他也不在乎,嘻嘻笑著坐在馮總對麵,殷勤的為她滿上酒,舉杯:“還配博思得塗有——請收下我這遲來的祝福。”


  “沒有生日禮物嗎?”


  馮瑋惟舉杯,與他輕輕碰了下,叮當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清脆悅耳。


  “你給點錢,我去買。”


  “哼,用我的錢去給我買禮物,你還真想得出來。”


  馮瑋惟淺淺抿了口紅酒,輕哼一聲說:“不過算了,看你窮哈哈的不容易,還有能做飯這點小本事,這次就原諒你了。”


  “多謝小姨您的大人大量,路易是感激莫名,恨不得立即涕淚橫流,最好是能流到盤子裏,才能表示我對您的——”


  “打住,打住,再說惡心話,小心我翻臉。”


  “歐克,吃飯。”


  路易從善如流,給自己撈了塊大紅燒肉,塞進嘴裏大嚼起來,邊吃還邊讚歎不絕:“唉,也不知是誰做的飯,怎麽就這麽好吃呢,幾乎連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與路易正兒八經相處了才一天,馮瑋惟竟然就適應了他自賣自誇的厚臉皮行為,試著也夾了塊瘦肉——沒吃出啥味來,必須得多吃幾塊才行。


  “這些年來,你在外麵都做了些什麽?”


  與路易又輕輕碰了下酒杯後,馮瑋惟問道:“在哪兒讀書的,大學畢業後,又做什麽工作了?”


  “大學?”


  路易自嘲的笑了下,眼簾垂下淡淡地反問:“你以為,像我這種人,還會有學上?”


  馮瑋惟愣了下:“那、那你都做什麽了?”


  “十五歲去街頭給人擦皮鞋,當搓澡工,要不就去工地上當小工,就是你們所說的那些臭民工。十七歲時呢,去餐館當洗碗工,現在會做飯就是從那時候學會的,一直幹到二十歲,因人醜,吃得又多吃被開除,隻好去碼頭上扛包。”


  路易臉色黯淡了下來,雙眼中甚至還有水霧在流動,更是不時的咬下嘴唇,來證明他那段日子是多麽的悲苦:“吃不飽就去偷啊,去搶。挨過的拳腳加起來換算成豬蹄燉出來,足夠下卞市數百萬市民吃一年。”


  如果有別人在場的話,肯定會笑下大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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