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請旨領兵
“表嫂子!你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再這樣下去,表哥真的會……”
古淩音急得上前扳住柒然的雙肩,淚已經落了下來,十指力道極重,眼中雖帶著淚意,卻是滿滿的心痛與失望。
柒然本在想事,被她那模樣一嚇,卻是有些發愣地看著她。
往常古淩音都未曾叫過她表嫂子的,今日卻是帶著責備的語氣,是要讓她看清自己的位置嗎?她如今是梓歸璃明媒正娶的妻,是這個意思嗎?
古淩音透過朦朧的淚眼,見柒然本來有些空茫地雙眼,漸漸染上了冷意,那種冷,是激得她直打冷顫的眼神,讓她有些懼怕,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這三四年來的相處,她已經忘記了初初兩人見麵時,那種生冷疏離,她忘記了柒然是一個薄情寡淡之人。她隻看見了梓歸璃的深情,卻是忘記了去揣摩這個女子心裏的想法。
當年柒然與梓歸璃的大婚,她去大鬧了一場,隻想著花未名的心,花未名將心遺落在柒然的身上了,她卻是帶著這些絕然嫁給梓歸璃。她覺得那是對花未名的不公,可這些年來,她依舊是在旁觀的位置,看著柒然的深沉,看著她的掙紮。
當年她說過不會追問柒然是誰,甚至在知道事情原委的情況下,幫著梓歸璃去欺瞞她姑姑。然而,這些年中,這兩人間的愛恨糾葛,終究不是她能踏足的。
“柒然姐姐,我不是……”古淩音搖著頭,哽咽著疾步上前,想要解釋,可喉嚨口卻像被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隻能手足無措地看著柒然冷淡疏離,毫無溫度地雙眸。
眸色幽深,那種冷意,似乎脫離自身,看著與己無關的一切事物。
“既然是你刻意來提醒我的身份,那麽想必是朝鳳宮的那位讓你來的吧?她除了讓你來點醒我之外,還有何吩咐?可是讓我立馬披甲上陣,闖出一條血路去救梓歸璃?”
柒然打開古淩音伸出來想要握住她的手,避身一步外,語氣同樣的冷得毫無溫度。
東宮寢殿內本燃燒著火爐,因著有些悶熱,才開了個窗子透透氣,可如今古淩音卻是從心冷到了腳底,整個人忍不住冷得打顫,肩膀抖動,牙齒緊咬,也不能緩去那爬到心底的懼怕與冷意。
“柒然姐姐……你別這樣……我……我說錯話了,我真不是要責怪你的,我隻是……隻是怕……”
古淩音抱著雙臂,哭哭咽咽地蹲下身子,整個人便大哭了起來。
水柔捧著點心進來之時,古淩音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疑惑地看向柒然,卻見她家小姐依舊一派閑適地微微倚靠著窗棱。窗外的風,將她垂在胸前的長發撩起,半掩的神色裏,冷漠非常。
“小姐……”
“無事,水柔你下去!”
柒然冷漠地吩咐著,眼也不看古淩音一眼,隻轉身關了窗戶,往內殿走去。
水柔看著蹲在那哭得聲嘶力竭地古淩音,微微皺了皺眉。兩人的年紀相仿,且因為古淩音是那種跳脫地性子,當年兩人相識之時,關係還是不錯的。
隻後來她青焰盟殺手的身份暴露了,兩人便有了些隔閡,雖不至於冷眼相對,卻是已經不能如當年般言笑晏晏。
水柔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重重簾幕後柒然單薄的背影,搖搖頭便出去了。
古淩音在前殿哭得聲音嘶啞,柒然本不欲理會,隻讓她哭夠了便離去。卻是在內殿的軟榻上如何都坐不住,想起這些年來,古淩音的一顰一笑。若非真心對她,這些年又為何事事都為她著想呢?
也隻有她,依舊不能從當年的變故中解脫吧,所以才會對著身邊的人防備著,即使將對方當做交心之人,依舊還是帶著疏離的吧!
想著,朦朦朧朧間似乎有人進來了,一雙柔滑的小手,帶著冰冷的溫度,輕輕撫摸上她的麵頰,隨後便是冰冷的水滴,落入她的頸間。
掀了掀眼皮,那瘦弱的背影卻是帶著沉重的腳步,緩緩離去了。柒然一驚,起身要叫住她,身上蓋著的絨毛被卻是滑落在了地上,聲音也未發出來,隻瞄到了一章淺色信箋,娟秀地寫著一小行楷書:此心寤寐,此情難為。
柒然抓著那紙箋的手一顫,卻是讓紙在她眼前飄落,一如那斷了翼的蝴蝶,脆弱得不堪一擊。
閉眼深吸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無論為古淩音還是為梓歸璃,她的心都不能放任著不管。為何她總會心軟?為何又總無法為那人硬起心腸?
若是一切都讓它發生吧,那她便不必痛,不必猶豫。天下之大,便可任她縱馬奔馳了!可,終究還是不甘,不甘!那樣高傲的一個男子,卻是明知自己會深陷沙場,會送命,卻還是毅然帶兵離去了。
他如今,是在與他父皇賭氣,還是在與她慪氣?
罷了罷了,就如鴻天老人最後的十二字贈言:塵歸塵,土歸土,緣隨緣,心如願。
若是當真能擺脫,何必等到如今?那日楚流風便給了她個提醒,這事,遲早也是要有個了斷的。
“水柔,伺候本宮沐浴更衣!”
大喝一聲,柒然起身,往殿外大喊,不多時水柔已經帶著一群宮婢前來伺候了。盡快將自己梳理打扮妥當,打發了人先行一步到廣德宮請見,一邊派人到朝鳳宮請皇後。
待得柒然帶著一群人到了廣德宮後,皇後已經在那安坐著了。那人一臉的寧靜祥和,第一眼看上去,是那種即使安靜坐著,也是最耀眼的。
她的兒子雖已有二十九歲了,但她保養得極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
柒然心中雖心知肚明,但見到那個安然喝茶的女子之時,心裏還是竄過不悅。
恭敬地向兩人行禮後,才對著皇坐上的男子啟口:“請父皇恩準兒臣帶兵,援助太子於陽城脫困。”
“梓商氏,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端坐在龍座上的男子一手拍在禦座地把手上,那猙獰著向外地龍頭,顫動了下,似乎怒吼著要飛出來,傲視群生。
柒然抬了抬頭,隨即恭敬地低著頭,將身子往下伏地下去,朗聲道:“兒臣知道何話該說,何話說出口後,便不能收回。”
“自古以來,能上戰場的女子寥寥無幾,更枉論是領兵打仗之人。”
梓鴻晟發覺自己對一個女子過於嚴厲了,便緩下聲音來,低聲對著那個麵容絕美,性子卻是極倔的女子道。
“據兒臣所知,十年前的大政國弧鳶公主,可是天下聞名的女將軍。如何能說無人呢?”
“你可是弧鳶?你非弧鳶,也無弧鳶的能力,如何能說帶兵便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