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沙場圍困

  “難得過來了,可要看看如今我安南國的兵力?”


  梓歸璃在柒然向後退了幾步後,他跨前兩步,隻堪堪地停在柒然麵前兩寸的距離,若是再往前一點點,兩人的臉便會碰到了一起。


  柒然一驚就要急退,腰上卻是一緊,已被梓歸璃一手勾到前麵,她的腰部便與梓歸璃的腰部貼在一塊,兩人的姿勢曖昧,讓她忍不住臉上發燙,卻還是強裝鎮定,冷冷一瞥對方,便要退出他的懷抱。


  “太子說的這是什麽話?臣妾隻是一介弱女子,見不得這些大場麵的。”


  微微低著頭,看似對梓歸璃尊敬地說著話,隻梓歸璃知道,那雙低著的眉眼中,恐怕都是滿滿的不屑與嘲諷。


  梓歸璃伸手去撫摸著柒然的麵頰,隻稍微碰上那一半被麵巾掩住,一半露出空氣中的臉,她便一側頭避開了,讓他的手尬尷地停在虛空中。


  “冷!”冷冷地丟下一個字,她便低了低頭,想要退到一邊去。


  底下送來呼呼地冷風,旌旗在四周張揚地飛舞,獵獵作響,雖有些豪邁激情,但梓歸璃眼裏隻看到那個在高台冷風中冷然而立的女子,心下一動,也不管她的冷漠依舊,大步上前,再次伸手將人一撈,便牢牢地困在他強有力的雙臂間。


  柒然被大力地拉近他的懷中,他堅硬冰冷的盔甲撞得她胸前與兩肢極痛,皺了皺眉,想要將人推開去,卻是發不得力,雙手便繞過梓歸璃的腰,想要夠到他背後盔甲的分鱗處,要將人拉開。


  然而梓歸璃隻感受到那雙手似乎緊了緊他的腰身,隻一陣悸動,再次收緊了雙臂間的力道,將柒然勒得險些喘不過氣來。


  底下幾萬大軍,似乎都得了命令般,紛紛低著頭默不吭聲。一時間,柒然耳中隻聽到梓歸璃粗重的呼吸,在寒風中劈裂得模糊不清。


  “你是故意的吧?若不是大政先出兵,你便沒有理由出兵,進而吞並大政,是嗎?”


  柒然突然幽幽地出聲,攬住她腰身的手不太明顯的一僵,隨即他淡笑著將人放開,退了幾步,認真地看著柒然的神色。


  “若是恰到好處的聰明是討喜,那麽太過聰明了,反倒不好。”


  突然,梓歸璃微微向前傾身,從大軍的角度看去,卻是太子與太子妃間呢喃細語,紛紛低頭不敢窺視,但響起在柒然耳邊的,卻是冷酷如這臘月天氣般的語氣。


  水柔離兩人雖有些距離,但她是青山一手教出來的,這些話語還是夾著寒風,零零碎碎地飄入了她耳中。


  微微低著的頭抬了抬,恰好與梓歸璃略微抬起的幽深雙眸對上,對方似乎就是故意說與她聽的,盯著她的臉許久後,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水柔心裏一驚,麵色卻是依舊平靜。雖被他的冷酷氣息所迫,卻不願退縮地直視了回去。


  這一場所謂的慰問兵將,最終還是以柒然與梓歸璃的暗暗較勁而不歡而散。柒然隻大步離去,感覺得到梓歸璃安然坐於馬上時,那灼熱的視線。


  大軍拔營出發,她在回宮路上,坐在馬上看著黑壓壓地一片軍隊,手中擎著紫色幡旗,隻梓字在風中肆意飛揚。


  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一場戰事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此行順利與否,都是他自找的,她又何必為他的安危擔憂?那也隻是小女兒姿態的多愁善感了。


  天鴻十四年臘月十二日,當朝太子梓歸璃率皇城兵力六萬,途經戌木城、安達城、中陽城、子文城等十幾座城池,共集合三十六萬兵力,直抵邊關陽城而去。


  據傳回來的消息,大政四十五萬兵力全部集中到陽城城門之下,隨後兩人秦夜國派出十六萬兵力從陽城西門進攻,三個城門合計六十一萬兵力。陽城內統共十萬兵力不到,而緊急戒備太子救援之兵還在路上,整個陽城進入緊急戒備狀態。


  天鴻十五年一月初七,轉眼新年已過了幾日,然而從北方邊城頻頻傳回的,皆是不利的消息。這個新年,過得甚是慘淡。


  自那日太子誓師出兵救援陽城,南安城的百姓才開始驚慌起來。茶肆客棧裏家長裏短少了,馳騁疆場的豪言壯語倒是不少。


  柒然自那日從楚流風那歸來後,便未曾再出宮。一來是免去些閑言碎語,二來則是不想與商家的人見麵。


  嫻靜地過了個新年,除了除夕與朝鳳宮及其他殿裏的娘娘們守歲外,她便足不出戶的守在東宮裏頭,連西宮那位過來拜年,她也推了出去。


  柒然難得安寧的日子,卻是在捷捷慘報中被打破。


  “表哥那傻瓜,明知對方是計,卻還是一頭栽進去。”


  古淩音紅腫著雙眼,在柒然的寢殿裏來回的走著,雙手絞著一張素色的小手帕,此時已經褶皺得厲害,那手帕上的精致刺繡早已變了形,看不出原樣了。


  柒然隻依著窗棱,雙眼微眯,看著戶外凋零地樹枝上,不知何時冒出頭的幾點綠色。假山庭院,流水淙淙,隻不知何時起,早已脫去了老態,恢複了生機。


  “柒然姐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表哥如今被敵方六十萬兵力圍困在陽城,若是後方糧草被截,那他就隻能餓死在那了。”


  古淩音跺跺腳,為柒然的魂不守舍而有些氣惱。雙臉通紅,隻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


  “大軍未發糧草先行,這會功夫,怎會出現糧草短缺的事?”


  柒然回頭看向古淩音,有些疑惑。隻怕是上麵有些事,被壓住了,她們無所得知。


  太子剛領兵出去,這邊便有人捷足斷了後續糧草。若非上頭有人,何人敢給太子下絆子?

  柒然想到這一層,突然想起那隻見過幾麵的安南國皇帝,一副慈悲皇帝的模樣,卻是在自己的繼承人被傷得幾乎喪命之時,還出麵維護那害人之人。


  柒然心底一陣冷笑,慈父慈父,麵慈心毒。他想要牽製勢力龐大的古家,卻是不惜睜眼看著底下的孩子爭權奪利,隻為了坐收漁利。看似無害之人,原來卻是下棋的最高手。


  柒然為梓歸璃的遭遇可悲,漸漸冷卻的心又泛起了憐惜。那樣高傲的一個男子,被作為政治的犧牲品,扔在了別國中忍辱負重多年。


  表麵上看,是古家為了拓展在大政的商業鏈而讚成送質子到大政,然而古家下的這一盤棋,也隻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太子那也是有著古家血脈的,若是太子登基,那古家真真的就是掌握了大半個梓家的江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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