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雲天
“蘇姐姐,蘇姐姐。”正想帶著阿紫出門逛逛,就看見茗雨和清奴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怎麽了?”“前麵來了兩個客人,一個據說是什麽金刀門的門主,還有一個就不知道了,總之就是這兩個客人來鬧場!”清奴嘴快,劈裏啪啦就說了出來。
“鬧場?”見我一臉疑惑,茗雨怯怯的看我一眼,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兩個客人要聽月歌公子彈曲,月歌公子也去了,結果那什麽門主的不滿意,說月歌公子彈的是什麽鳥曲,唧唧歪歪的,聽得老子耳朵起繭子,還把月歌公子的琴給摔了……”說到那些粗話,茗雨不由得紅了臉。
“公子的琴是絕色樓裏彈得最好的呢,我看是那個人存心來砸場子,根本不是來聽曲的……”清奴說著氣憤的撅起小嘴。
我輕輕一笑,“別急,我去看看。”說完,便往那兩個客人所在的雅閣——得月樓走去。
剛走進得月樓,便聽見放肆淫賤的笑聲,“這月歌公子琴彈得不怎樣,長得倒不錯,細皮嫩肉的,饞得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今兒個就讓大爺我嚐嚐滋味如何?”天下人雖不知絕色樓是桀王的產業,但也知道絕色樓有官府罩著,也知道絕色樓做的是你情我願的生意,誰敢這麽放肆?
我皺了皺眉,足下輕輕一點,輕飄飄掠入香氣繚繞的房間,剛掠入房間,便看見月歌纖瘦嬌弱的身子被一個虯髯大漢壓在牆上動彈不得,美貌妖嬈的臉上猶帶著得體的笑容。
大漢一臉淫笑,一隻黑乎乎的大手緊扣住月歌潔白柔軟的雙手,另一隻手淫邪的在月歌身上摸來摸去,卑鄙下流的目光幾乎要穿透月歌身上所穿的紅袍,月歌卻隻能陪著笑求饒,不敢得罪他,看到月歌委屈受辱卻強顏歡笑的樣子,我心裏像針紮一樣疼。
想也不想,三枚銀針泛著寒光夾著勁風呼嘯著射向那下流男人。
“誰敢偷襲老子?”那大漢看樣子也不是個等閑之輩,拔出大刀將三枚銀針盡數砍落在地,雖有些狼狽,但動作還算幹淨利落。
“金刀門的門主胡大刀光臨我絕色樓,小女子作為絕色樓的少東家,真是倍感榮幸,特來對胡門主的到來表示歡迎。”雖然厭惡他的醜陋嘴臉,但臉上還是掛著得體的微笑。
金刀門,江湖上新近崛起的門派,門主胡大刀金刀耍得虎虎生風,在江湖上頗有威名,但這胡大刀和他手下的金刀門的品行卻為人所不恥,據說金刀門和江湖上最大殺手組織暗夜有勾結,暗夜十八年前因四大頂尖殺手魑魅魍魎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而沉寂下去,這幾年又迅速崛起,重新成為江湖上最大的殺手組織,據說是因為新任的老板很NB,魑爸爸的武林情報向來精準,想來是不會錯的。
但魑爸爸的情報裏卻找不到這暗夜新老板的有用資料,包括年齡,身高,相貌,武功路數,隻知道他是男的,手段狠絕毒辣。
“原來是絕色樓的少東家啊!”胡大刀淫邪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來掃去,我忍住惡心,盈盈笑著,“既然是絕色樓的少東家,為何用銀針偷襲老子?這就是你們絕色樓接客的方式嗎?”“絕色樓做的一直都是你情我願的生意,既然月歌公子不願意,門主又何必勉強呢?”“什麽狗屁你情我願?**還立貞潔牌坊?這裏的姑娘小倌,老子隻要有錢,都得給老子脫光躺床去上任老子玩樂!都是一群下賤**而已,裝什麽清高?”大漢大聲嚷嚷,月歌已經變了臉色,卻仍陪著笑。
“月歌,你先下去吧!”“姑娘——”月歌擔憂的看向我,我衝他點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又用眼神命令他離開,他才憂心忡忡的退下。
“那個叫月歌的,老子還沒盡興呢,你敢走?”胡大刀大聲嚷嚷正要衝出去,卻見一道白影閃到跟前。
“門主有什麽要求,可以盡管向小女子提,小女子一定盡力滿足。”我盈盈笑著,語氣不卑不亢。
胡大刀看著眼前絕美妖嬈笑容嫵媚的女子,摩挲著手掌,吞了吞口水淫笑著說:“既然月歌公子走了,那就由姑娘你伺候大爺我,姑娘請放心,我給姑娘的銀兩絕對不少!”說著,下流的黝黑大手就往那絕美滑嫩的臉頰摸去,我淺淺一笑,纖長白嫩如削蔥尖的手指便似是不經意的往他的胸口點去。
“胡門主,既為了聽曲而來,又何必多惹事端呢?”慵懶又帶著致命蠱惑的聲音悠悠傳來,我這才發現紅色紗帳後坐了一位紫衫男子,清風吹過,紗帳輕揚,也吹得他的發絲迎風飛揚,紗帳飄舞,他的麵容在紗帳裏若隱若現,我看不真切,也不甚在意,隻是對他出言阻止我的黃泉指有些惱怒。
黃泉指本是魑爸爸的獨門點穴功夫,原本叫一線指,意為生死一線,隻在一念之間,我學了後,覺得一線指太儒雅溫和,便換了個頗有殺氣的名——黃泉指,取名送你下黃泉之意,原想用黃泉指教訓這個惡心下流的胡大刀一下,誰叫他竟敢侮辱我的月歌,還對我起了歹意,誰知被人攪了局,當下便有些氣岔的狠狠瞪了眼紅紗後麵的男子。
許是感覺到我的怒視,他抬眼看我,臉上似乎有些笑意。
胡大刀看樣子對那位神秘的紫衫男子頗為忌憚,當下就乖乖坐下,惡聲惡氣的說,“沒聽到雲公子說了,還不快整些好聽的曲子來,若讓雲公子不滿意,小心老子讓你的絕色樓關門。”“聽曲要有寧靜平和的心態,還請胡門主安靜些吧!”我的話顯然惹惱了胡大刀,他霍得站起身,怒吼道,“老子肯聽你……”“胡門主!”不怒而威的聲音,讓胡大刀老老實實坐下,不再吭聲。
我拿出玉簫,放至唇邊,悠揚悅耳清幽雅致的簫聲便如流水般在寂靜的空氣裏隨風飄蕩,一幅幅畫麵便隨著清雅動聽的簫聲展現在客人麵前,江湖開闊,婉轉綿延無盡頭,江麵平靜,江水澄澈幽靜,一輪明月倒映江心,微風過處,蕩起漣漪旖旎的波光。
潮起潮落,潮漲潮退,海水共長天一色,潔淨透明,看不見半點纖塵,一望無際,連綿千裏,秋霜似白銀一般鋪灑江邊,汀上白沙細細軟軟,江邊恍若站著一抹纖細的身影,迎風而立,滿麵淺愁,眉間含憂,似乎等待著何人踏月隨江歸來。
江水纏綿多情,纏繞著江心的碣石和芳州不肯離去,江心一小片別致芳州,樹木蔥翠,芳草鮮美,在清冷的銀色月華下,自有一番動人風情。
江麵上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葉扁舟,舟上的翩翩男子又是誰家閨閣裏的妙人兒日思夜想的夢中人?一輪孤寂明月,一江瀲灩波光,一葉小小扁舟,一州鮮美花草,牽動了誰的相思?撩惹了誰的離愁?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江月年年相似,照的人事卻已全非,空留了一地離愁,就借著這一江月色,閑談滿地落花,歎聲春已過半,悲歡離合,人事無常,明月又能照得幾人歸來?
一曲吹罷,得月樓裏一片寂靜無聲,伯牙先生教的《春江花月夜》,我愛死了它優美哀愁的詞和婉轉清幽的旋律,踏月歸來,清風拂麵,聞得花草清香,聽得萬籟俱寂,心境平和寧靜,用玉簫吹來,自有一番別致動人的韻味。
“這什麽鳥曲,還沒萬花樓的花魁唱的豔詞好聽,老子……”一聲輕咳打斷了胡大刀的謾罵,我輕歎一聲,我又豈能要求這隻知耍刀弄棒品味低俗下流的粗漢欣賞《春江花月夜》。
“姑娘此曲宛如天籟之音,令人聞之,恍如步入曲中,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不知可有曲名?”“春江花月夜。”“春江花月夜?好曲,好簫,好名字!”紫衣男子站起身來,連聲讚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是欣賞不已的。
惱人的秋風忽然吹起紗帳,帳裏的紫衣男子清晰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多年以後我依然惱恨這多事的秋風,就那麽不經意的撩起紗帳,也撩動我心裏最深處的那根心弦,撩惹了我深埋心底的那些情絲。
若沒有那多事的秋風,何來那麽多悲愴坎坷?若沒有那初見的蠱惑感覺,又何來那麽多虧欠愧疚?我蘇蘇公主,尊貴顯赫的蘇蘇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蘇蘇公主,又何須在愛的沼澤裏沉淪?傷了心,毀了身,卻換來欲哭無淚,悲愴無奈的境地。
我是蘇蘇啊,一滴清淚,一曲悲歌,即便眉心稍微糾結,麵露淺淺愁容,也會讓多少人為我心碎輾轉?
惱人秋風裏,妖嬈紅紗帳,他,一襲修長得體優雅貴氣的紫色長袍,麵帶淺淺笑容,唇裏連聲讚歎,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我麵前。
招搖奪目的三千青絲,隨意的別了玉簪,既有些慵懶隨性的愜意,又帶著貴氣優雅的迷人,額前的一縷異於腦後青絲的紫發隨意垂下,秋風吹過,紫發在一片妖嬈的紅色裏隨風輕舞,平添了許多迷人的風姿,修長俊美的眉,不羈的舒展著,如丹青大師手裏的狼毫蘸了墨,隨意的畫上似的,卻又顯得俊美非凡。
光潔如玉的肌膚,精致得比魑爸爸更美的五官,卻少了魑爸爸的陰柔妖媚,而多了俊逸英氣,透著兒郎的偉岸瀟灑,高挺的鼻梁,微張的薄唇,透著點點誘人光澤。
他集全了風爸爸的不羈風姿,魑爸爸的絕代美貌,及藍爸爸的尊貴逼人,這樣的男子,即便不加修飾,也能耀眼奪目,可他卻一直安靜的坐在紅紗帳後,將全身的光彩風華沉斂,若不是一曲《春江花月夜》,若非秋風多事,這比日月更耀眼的男子將會無聲無息的從我身旁走過。
本已是造物主的寵愛,偏生還生有一雙慵懶蠱惑的眸子,那眸子的顏色竟是奪目神秘的紫色,如他額前的紫發,身上的紫衣一樣的紫色,隻那麽一眼,我的心便不受控製的被他紫眸裏的溫柔波光蠱惑,心,忘記了跳動,呼吸,也亂了旋律,隻那麽一眼,我的思緒便被他牢牢鎖住,再也想不到其他,就這一眼的沉淪,讓我的世界從此亂了。
他忽然淺淺一笑,眼神明亮,那般如深潭般深邃的紫眸,竟也有如此清澈明亮的波光,照得我的眼前一陣恍惚。
“姑娘,”他的聲音亦帶著致命的溫柔,攝人心魄的蠱惑,我定了定神,移開目光,淺淺一笑,“公子叫我?”“姑娘簫聲清幽婉轉,扣人心弦,令雲天聞之,猶有餘音繞梁,經久不絕,一杯清茗,兩盞淡酒,不知雲天可否請姑娘一同坐下,品茶暢談?”原來他叫雲天!雲天?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公子相邀,小女子本不應推辭,奈何事務繁忙,隻好說聲抱歉,就讓小女子為公子和門主找來絕色樓的花魁姑娘相伴,如何?”我實在不喜歡和胡大刀坐一起喝茶聊天,就婉轉的回絕。
還有,就是雲天的蠱惑完美讓我覺得危險,隻那麽一眼,便讓我的心徹底沉淪,這讓我的心裏隱隱不安,所以不願靠近,但又為何危險,我又感覺不出來。
“雲公子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哪裏唧唧歪歪那麽多廢話,惹了公子不開心,老子要你……”“胡門主!”雲天眉心糾結,神情有些不悅,輕輕一聲似有無限威力,胡大刀隻好惡狠狠的瞪我一眼,悻悻坐下。
“姑娘既有事要忙,雲天也不好強求,隻能歎聲無緣了!”雲天慵懶蠱惑的目光似乎有些情意流動。
我莞爾一笑,也不看他,拍了拍手掌,進來四個嬌美迷人的俏佳人。
“好好伺候兩位爺!”說完便說聲抱歉轉身離開得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