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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化作灰煙

  “……”木晨兒甚是無奈,若就此撇下她轉頭往裏邊走,肯定會被她怨恨死的,這樣她更加糾纏不休了。


  若靈公主盯著她冷聲道:“你明知道那個逸親王是百裏哥哥的敵人,你為什麽還要與他來往?”


  木晨兒無奈搖頭,抱著小王八直接往裏邊走去,這分明是拉怨恨,不走不行了。


  “你別走!”若靈公主一把抓住木晨兒的手,把一顆毒藥亮在她跟前,沉聲道,“殺了他,證明百裏哥哥選擇你是對的。”


  有病。木晨兒汗顏,無趣道:“若一顆毒藥就能解決問題,百裏騅早就親自動手了。”說著,甩開她的手直接往裏邊進去。


  若靈公主盯著她的背影冷聲道:“你心裏果然還藏著另一個男人,你壓根配不上百裏哥哥!”


  木晨兒懶得再理會她,頭也不回往裏邊走去。


  這天晚上,百裏騅隻差人帶了一句話回瑄王府,百裏奕韞自從早上離開王府後,直到晚上也沒有回來。


  木晨兒在院子裏看著在爬行的小烏龜,喃喃低念:“明天就是賞龜大會了,小王八,你說百裏騅那麽忙,會不會出席看你表演呢?”


  “王妃……”侍女走來,輕聲道,“越王來訪。”


  “越王?”木晨兒納悶皺了一下眉頭,怎麽突然親自跑來,這對他來說應該算是敵營啊。


  而且,她總有些不安,好像感覺有什麽事就要發生一樣,這些天她隻想呆在瑄王府。此刻越王親自登門,她的心更加不安,但又不得不見。


  木晨兒來到前廳,看見越王神色凝重,知他有話要說,忙把左右的下人揮退。


  “出什麽事呢?”木晨兒試探問道,再仔細一看,見他臉色有些慘白,好像身負重傷,她眉心輕蹙,試探問道,“你受傷呢?”


  “咳……”越王捂著胸口的位置難受地咳兩聲,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看著她問道,“你聽到了嗎?陛下下令全城搜捕逸親王!”


  “怎麽回事?”木晨兒微訝,坐下來急切問道,“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越王艱難地喘了幾口氣,揪著她的衣袖輕聲低念:“百裏騅已經按耐不住了,他要除去逸親王!”


  “……”木晨兒拳頭微握,說不上話來。這一天終於來了,來得如此的快。


  “咳咳……”越王鬆開她的衣袖,伏在桌上難受地咳了幾聲。


  “你怎麽呢?”木晨兒稍帶惶急問道。


  越王搖搖頭,揚起微微發白的臉,神情緊切說:“我隻是受了一點輕傷,沒有什麽大礙。現在最重要的是逸親王的安危。百裏騅好卑鄙,他派人傷了雷帝,嫁禍逸親王,現在還要全城圍捕。一旦被他找到,恐怕,逸親王的下場比康王更悲慘!”


  “……”木晨兒瞳孔微張,顫抖的手輕撫倚把,喃喃低念,“是……百裏騅傷了若不凡?”


  越王凝重點點頭說:“他這是置諸死地而後生,此事表麵上是威脅他的皇位,實質上,卻是他一手安排,為的就是除去逸親王和我們!”


  “不會的……”木晨兒喃喃低念了聲,再扭頭看向他問,“鍾逸軒現在在哪裏?”


  越王皺了一下眉頭,謹慎問道:“你可會出賣他?”


  “我怎麽會出賣他呢?”木晨兒慍悶地瞪了他一眼。


  越王將信將疑地打量了她一眼,遲疑不說。


  木晨兒冷眼看他,氣急敗壞責問:“你若不相信,到這來找我幹什麽?”


  “他想見你最後一麵。”越王輕聲低念,“特意讓我來傳話。”


  木晨兒微怔,忙站起來問:“什麽叫作最後一麵?”


  越王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虛弱笑笑說:“我說錯了,不是最後一麵,呸!”


  一會兒,他沉了沉臉,稍帶謹慎說:“現在百裏騅對他窮追猛打,他在葉城是呆不下去了,所以打算暫時離開避一下風頭。在離開葉城之前,他還想見你一麵。”


  木晨兒隨著越王來到江邊,遠遠就看見獨自站在岸邊的鍾逸軒,涼風吹拂他翩翩白衣,落寞的背影顯得有幾分淒清。


  “表哥……”她輕喊了聲,走過去。


  鍾逸軒不緊不慢轉過身來,看了她一陣子,勾起一抹淺彎笑道:“你來了,我很高興。”


  木晨兒看著他卻不知道說什麽。是百裏騅逼他走到這一步,她不能怪責百裏騅,也不懂得該怎麽安撫鍾逸軒,隻有沉默。


  “把手伸出來。”鍾逸軒淺笑道。


  木晨兒微愣,緩慢提起手來。


  鍾逸軒隨即把一隻絲帕兔子放到她的手心上,溫柔看她。


  木晨兒呆愣地看著他,說不上話來,心很沉重酸澀。


  鍾逸軒沉沉呼吸,凝視著她懇切低念:“我希望,你能好好珍藏它。”


  “我……”木晨兒輕念了一個字,心尖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何味。


  鍾逸軒背過身去,深深呼吸,若有意味說:“我曾說過,你想我表白一次,我向你表白一次,誰也不欠誰。晨兒,我還愛著你,從未變過。”


  “可你知道,我心裏的,是他。”木晨兒眼圈微紅,輕聲低念。


  鍾逸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弧,輕輕躍到船上,再扭頭看她,不以為然說:“我知道,又如何?我愛的是你罷了。木晨兒,這回我先說,你,還欠我一次表白。這輩子也好,下輩子也好,都是要還的。”


  “我不要還,我沒接……”木晨兒不爽反駁。


  鍾逸軒把指尖輕放在唇邊,示意讓她不要說話,他懇切低念:“把話藏在心裏便好,盡管你心係於他,但下一次,我不希望對等地拒絕心愛的你。”說著,收回手走到船頭去。


  “鍾逸軒,你是故意讓我難受的是不是?”木晨兒揚聲叫喊,心頭百感交集,鬱鬱難舒。


  “我,希望你記住我。”鍾逸軒揮揮手,示意讓船家開船。


  “你休想!”木晨兒向前跑了兩步,淩厲大喊,“鍾逸軒,你休想!你走,有多遠走多遠,我才不要惦記你!”


  鍾逸軒雙手負後,翩然立於船頭,揚聲笑道:“木晨兒,你已經記住我了,忘不掉!”


  木晨兒努了努嘴,慍悶反駁:“等你走了,我馬上就忘了!鍾逸軒,在我眼裏,你不算什麽……”


  話音未落,咻的幾根流箭飛過。


  木晨兒怔了一下,見鍾逸軒肩上中了一箭。


  “抓住他!”隨後大批官兵跑來,往江麵上的小船射箭,“格殺勿論!”


  “晨兒,下一輩子,我等你……”鍾逸軒呢喃了聲,捂著肩上的箭墜落江中。


  “……鍾逸軒……”木晨兒惶惶低念了聲,冷風吹過,手中的絲帕兔子被風卷開飛走。


  “鍾逸軒!”木晨兒竭斯底裏大喊一聲,卻隻見他沒入江中。


  日落黃昏,木晨兒仍跪坐在江邊,呆滯地目光緊緊看著他沉入江中的位置。


  她說著他不算什麽的時候,他就永遠消失了。


  他最後得到的隻是一句:在我眼裏,你不算什麽。


  他留下的卻是:晨兒,下一輩子,我等你。


  百裏騅帶人匆忙趕來,看了看背影落寞的她,他忙脫下自己身上的青袍,快步走過去披在她肩上,關切低念:“晨兒,入秋了,轉涼,江邊風大,我們回去吧。”


  木晨兒機械扭頭看他,許久,才輕聲問道:“是你……是你設計陷害他,除去他,對不對?”


  “晨兒,我……”百裏騅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輕挽她的發鬢。


  木晨兒微閉眼睛,兩弘熱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我們回去。”百裏騅緊抱了她一下,忙把她攔腰抱起來急步往回走。


  木晨兒側頭往江上看去,水麵似有一個遺風獨立的翩躚白影屹立於塵世之外,腦海裏禁不住浮現在鬆樹下撫琴的寂寞男子,還有那一聲聲哀求:替我照顧他,替我照顧他……


  終究,化作一縷灰煙,不複存在。


  瑄王府


  兩人在房間靜默良久,百裏騅坐到床邊,揉著她冰涼的手心說:“這幾天,我不進宮了,都留在這陪你。”


  木晨兒低垂著眼眸淡淡道:“我想搬到小樓閣住幾天。”


  “為什麽?”百裏騅緊握著她的手痛心問道。


  木晨兒抽回自己的手,別過臉去輕聲說道:“我想冷靜一下。”


  百裏騅緊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抓著她的肩膀問:“你要為了他疏遠我嗎?”


  木晨兒推開他的手,冷冷反問:“我的好朋友被你害死了,難道我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跟你嘻嘻哈哈嗎?百裏騅,我辦不到!”


  “我沒有下令殺他!”百裏騅鄭重說道。


  木晨兒直視他反駁:“是你設計陷害他的,是你傷了若不凡嫁禍給他,難道不是嗎?”


  百裏騅忽地冷冷低笑一聲,滿帶痛心地看著她說:“原來……在你眼裏,我竟是如此的不堪,你為了一個外人質疑我?”


  木晨兒別過臉去憤懣說道:“康王的眼睛不是你挖的嗎?康王妃的舌 頭不是你割的?一個殘廢,一個喝毒酒,設計陷害鍾逸軒,對你來說,不算什麽!我知道你要慢慢變得狠毒絕情,但我不可以!”


  “好……好……很好……”百裏騅滿帶諷刺低念笑幾聲,站起來,冷厲拂袖說,“我告訴你,我不是慢慢變得狠毒絕情,我隻一直都這麽狠毒絕情,殺人對我來說隻是兒戲!你不必搬到小樓閣住,是我礙了你的眼,我滾回皇宮去,你愛見不見!”


  他走了幾步,冷握拳頭,流轉眼眸向後看她說:“我跟你說了,我並不是什麽好人,我也不屑當好人,你說會跟著我的步伐,現在算什麽?為了一個鍾逸軒,徹底反悔嗎?”


  木晨兒站起來,冷盯著他反駁:“我說要離開了嗎?鍾逸軒,他幫了我很多,在你眼裏他是政敵,在我眼裏,他是最好的朋友!他被害死了,難道我連平複心情的權力都沒有嗎?”停頓了會,她紅著雙眼斥責,“百裏騅,我是人不是禽獸!“


  百裏騅突然一個轉身,急步上前,使勁箍住她的腰,狠狠吻上她的唇。


  木晨兒倉惶跌了兩步,被他撲倒在床上。


  百裏騅像頭瘋狂的野獸,使勁吻痛她的唇,鉗住她的纖腰,一手扯下她的衣服。


  “百裏騅……百裏騅……”木晨兒一個勁掙紮哭喊,使勁抵住他的肩膀,淩厲喊道,“你敢帶著怒氣對我做這些事,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的!”


  百裏騅大口大口地喘氣,恢複過理智來,冷冷拂袖,抽身獨去。


  木晨兒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拉上自己的衣服,側過身去,兩泓淚水劃入發梢,緊抓著被子輕聲哭噎。


  第二天,木晨兒來到西廂,呆呆地看著鍾逸軒曾經住過的房間。


  她走到樹下,看了看仍擺放在這的棋局。


  她曾恨他擺弄她的婚姻。


  但是,在她最傷心最難過的時候,都是他陪著她。


  除了百裏騅,他已經成為她心裏另一個很重要的人。


  這些日來,她並非體會不到鍾逸軒的情意,隻是,不說,當作不知道,她不希望丟了這個好朋友。


  親人,那一聲表哥,她是打心眼喊的。


  在她心裏,他就是她的親哥哥。


  然而,他卻被自己最愛的人奪去了性命。


  她這一輩子償還不了他的情意。


  現在,卻還讓他賠上了一條命。


  記住了,這一輩子,他落入江中的身影恐怕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做到了,她終究是要狠狠記他一輩子。


  “這不是百裏騅的作風。”背後突然傳來若不凡的聲音。


  木晨兒迷惑扭頭看去,看見站在門口的若不凡,她納悶地皺了一下眉頭。


  養了好些天,他的臉色好多了,臉色不再慘白。


  木晨兒抿了抿唇試探問道:“你想說什麽呢?”


  若不凡輕咳兩聲,走過去說:“百裏騅做事雖狠,但從不張揚。”


  “那又如何?”木晨兒冷聲問道。


  若不凡搖搖頭,往樹下的棋局看了一眼,唇角輕勾,戲謔道:“這棋局我看了,一個高手跟一個低手對決,沒意思。”


  “……”木晨兒陰下眼眸死死盯著他,現在沒心思跟他抬杠,悶 哼一聲拂袖走去。


  若不凡嘴角浮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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