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帝皇宿命
“不會的，百裏騅不會的。”木晨兒微咬下唇搖搖頭，但是，百裏辰剛才那句“看他平時笑眯眯的，下手極狠，動手極快。”的話旋即晃過腦袋。
她又想起那日的黑衣人，說百裏騅逼迫他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兒。
還有百裏騅教導百裏奕韞揣摩對手的殘忍方法。
他，真的是那麽殘忍的人嗎？
聽了越王的一席話後，小晨也沒有心思繼續打理小店的事情，跟他們寒暄了幾句便獨自離開了，才剛出門鍾逸軒的馬車就來到跟前。
鍾逸軒輕挽帷簾，探出頭來淺笑道：“表妹，我載你一程。”
木晨兒點點頭，轉上馬車微笑道：“你辦完事了？”
鍾逸軒輕作點頭，淺笑道：“嗯，賞龜大會準備得怎麽樣？”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木晨兒輕揚嘴角微笑說。
鍾逸軒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賞龜大會結束後，我們遊湖合奏吧。”
“好。”木晨兒歡喜點頭。
“我希望……”鍾逸軒提起手來，想要觸碰她的發絲，但還是把手收了回去，別過臉去淺笑道，“那日天氣晴朗就好了。”
木晨兒納悶地眨了眨眼眸，總感覺他今天的神情和語氣都怪怪的，頓了一會兒，她試探問道：“表哥應該聽說妖星的事情了吧？”
鍾逸軒輕作點頭微笑道：“嗯，聽聞了，還好，百裏騅解決了。你沒受委屈吧？”
木晨兒微笑搖頭，詭秘說道：“表哥，陪我回去看望爹爹吧。”
“大將軍？”鍾逸軒迷惑低念了聲，木晨兒連連點頭，鍾逸軒迷惑打量了她兩眼點頭不語。
到了將軍府，二人才剛進門，木家的裙帶親戚便唯唯諾諾跑來行禮了：“拜見皇後娘娘、逸親王！”
木晨兒沒有理會他們大步往裏邊走去，康王黨倒下後，木予以卷鋪蓋逃跑，但被百裏騅逮了回來流放千裏，至於其他受他威脅而背叛木均臨的人，百裏騅讓木均臨自己處理。她知道這位爹爹心慈手軟，肯定舍不得處罰他們怨他們，她也懶得跟這些虛偽的打交道。
今天來的目地，除了看望木均臨的病情，就是為了……
“表哥……”
想曹操曹操就來了，木晨兒抬眸向沿著曲橋興匆匆走來的木慎兒。木予以雖然逃跑被逮，但這個木慎兒還仗著自己是準逸親王的身份，厚著臉皮留在這。
鍾逸軒冷冷道：“喊我逸親王。”
來到跟前的木慎兒馬上多了幾分尷尬，懨懨行禮道：“是，逸親王。”
木晨兒故作掃看兩人，若有意味道：“表哥，我看你們並不般配，這婚事就作罷了吧。”
木慎兒愕然抬起眼眸來，狠狠剜了木晨兒一眼，再迫切看向鍾逸軒。
“這就回去向陛下請旨。”木晨兒秘笑，又得瑟地瞪了木慎兒一眼。
“這婚事乃先皇所賜，陛下無權解除。”鍾逸軒淡淡道了句，翩然拂袖與木慎兒檫肩而過，慢步走去。
木晨兒頓時滿臉尷尬。
這回木慎兒得瑟了，冷嗤道：“怎的，還真以為自己是皇後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逸親王可不是任由你糊弄的人物。”
走遠的鍾逸軒止住腳步，低沉喊道：“晨兒，還不跟上來。不是還要探望大將軍嗎？”
“喔。”木晨兒應了聲，無趣跟上去。之前就是木慎兒教唆木予以刻薄木均臨，前些天還拚命地向其他人坐定她妖星的罪名，想著就來氣，本想奪了她準逸親王妃的名分，看她還怎麽得瑟，沒想到鍾逸軒這個家夥竟然維護她。
“逸親王，慎兒陪你們一塊去吧。”木慎兒忙說道。
她才剛準備邁步，鍾逸軒忽然轉過一雙寒眸來，冷冷道：“滾。”
木慎兒怔了怔，悻悻倒退半步，低下頭去，忙轉身快步離開。
木晨兒很是不明白鍾逸軒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她快步跟上去，迷惑問道：“表哥，你真要娶她嗎？”
“娶她作甚？”鍾逸軒輕蔑道。
木晨兒迷惑驟緊眉頭問：“你不是說不要解除婚約嗎？”
鍾逸軒不以為然反問：“不解除婚約就非娶她不可嗎？”唇角輕勾，雙手負後大步走去，若有意味道，“我愛娶誰就娶誰，但她，非我不能嫁。”
“嘖嘖……”木晨兒這才明白他的用意，追上去詭秘笑道，“你這是要她孤獨終老，一輩子嫁不出去？好惡毒呀！”
“她既然欺負你，我就要她嚐嚐欺負你的惡果。”鍾逸軒理所當然說道，木晨兒歡喜微笑，走了兩步，他忽然停下來鄭重問道，“若我被欺負呢？”
木晨兒愣眨眼眸沒接上話來，許久，才輕搖頭戲謔道：“表哥你那麽厲害，誰能欺負你呀？”
鍾逸軒走了兩步，憑欄看向池中枯黃的蓮葉，若有意味道：“康王黨倒下了，你猜，百裏騅接下來要對付的，是我呢？還是穆乃遺？”
木晨兒慢步走到他身旁問道：“你們就不能共處嗎？”
鍾逸軒輕哧一聲，戲謔道：“兩虎相爭，必有一死。百裏騅豈能容下我，我也容不下他。”
木晨兒的心忽然變得沉重，腦海裏又浮現越王說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
鍾逸軒側頭看他，若有意味問道：“若是有一天，我將他殺了，你會恨我嗎？”
木晨兒緩慢握緊拳頭，冷冷道：“你說呢？那是我丈夫，我豈止是恨你呢？”
“若是他殺了我呢？”鍾逸軒緊接著問。
“我不想談這個問題。”木晨兒冷聲說道，直接往木均臨的房間走去。
鍾逸軒停在原地，沒有跟上去。
待木均臨喝完藥後，木晨兒遲疑了會，輕聲問道：“爹……你跟百裏騅一直不和，在你眼裏，他可是殘忍之人？是不是所有君主都必須鏟除異己？”
木均臨看了她兩眼，低笑，若有意味道：“仁慈的君主隻有一個下場，要麽敗壞江山，要麽身死人手。要當一個好的帝皇，首先必須心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狠，待他有足夠的資本才能虛偽地施以仁慈。”
“挺……”木晨兒低念了一個字，把剩餘的話噎在心底，百感交集。
木均臨看著她愁思滿目的臉，心裏也是複雜的，他希望百裏騅能像個真正的君主，狠心，這樣才能保江山基業。卻又怕他狠心，因為自己的女兒是他的女人，男人一旦失去了初心，最痛苦的莫過去跟隨在他身邊的女人。然而，這又是君主的宿命。
許久，木均臨才輕歎一聲，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遠道：“晨兒，待他成為真正的君主的時候，你也就成為真正的皇後。既然禍福難測，隨心所欲吧。”
木晨兒回到瑄王府，看見百裏騅倚坐在榻上看書，她慢步走進亭子裏去，默默躺在他懷裏。
曾經那個人由她欺負的穆乃遺，現在變成了頭號大敵人。百王一個一個倒下，日子也似乎一天一天冷清。隻要想到即將到來的爭鬥，她的心裏就壓得喘不過氣，上天為什麽非這樣，給她兩個這麽好的男人，偏偏他們又要鬥個你死我活。
百裏騅撥了撥她的發絲，輕聲問道：“怎麽悶悶不樂的？是不是餓了？我已經命人準備好晚飯了。”
“不餓，就想抱抱你。”木晨兒輕聲低喃，“等一會再吃。”
“好。”百裏騅歡喜揉了揉她的肩膀，但仍了察覺到她有心事。據暗衛來報，今天她跟鍾逸軒到大將軍府去了。關於她跟鍾逸軒的事情，他也看透了，隻要這人兒的心思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想去刻意阻止她與人交往，當然，他也不會手下留情，正如對方也不會手下留情。
沉默了良久，木晨兒抱著他的胸膛，輕聲低喃：“百裏騅，我想聽你從前的事。”
百裏騅聞聲收回思緒，擱下書本，側身輕抱著她，低下眼眸溫聲道：“晨兒，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好，你會不會離開我？”
“怎麽的不好？”木晨兒細聲問道。
“做了一些錯事，無法挽回的錯事。”百裏騅若有意味道。
“背叛我，跟別的女人鬼混？”木晨兒眯眼笑問，繼而陰沉著臉說，“無法原諒，直接廢了。”
“這是笨蛋才會幹的事，我像笨蛋嗎？”百裏騅冷了她一眼戲謔，再扶著她的發鬢，低沉問道，“隻是在通往帝皇的路上，總會有些迫不得已。”
木晨兒想到木均臨說的話，微微一笑，揚起眼眸笑問：“今晚在這留宿嗎？”
“嗯，近日比較閑，好好陪你。”百裏騅撫著她的發鬢溫聲道，“白天回去忙一下就好了。”
“你這皇帝怎麽都不念皇宮的？”木晨兒輕嗤一聲笑道，頓了一會兒，她才小聲低念，“明天，你回去之前，我才告訴你答案。”
“想那麽久？”百裏騅皺了一下眉頭。
木晨兒輕抿唇角笑笑道：“我是要把自己的一輩子交給你的，能不慎重嗎？”
“好，就允許你多想一會兒。”百裏騅輕聲回道。
“百裏騅，我要好好思考，你給我哼曲。”木晨兒微閉眼睛低喃。
百裏騅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抱著她低沉哼唱。
第二天，木晨兒猛然醒來，側頭一看，隻見侍女在忙和。她忙掀開被子坐起來，往房間掃視了一眼，沒看見百裏騅。
“王爺呢？”木晨兒急切問道。
侍女忙走過來說：“回王妃，宮中有要事處理，陛下趕回去了。”
“走了多久？”木晨兒心急如焚問道。
“剛剛才離開的。”侍女話音未落，木晨兒已經擦肩而過飛奔出去了。
“王妃，你還沒梳妝穿鞋了！”侍女追出去急切喊道。
“百裏騅！”木晨兒追出王府大門急切大喊。
正欲上馬車的百裏騅忙扭頭過去，見她披頭散發，光著腳丫，身上就一件單衣，他忙折回去脫下自己的外衣。
木晨兒氣喘籲籲跑到他的跟前，看著他一邊笑一邊喘氣。
“怎麽有這個樣子跑出來？”百裏騅忙把衣服披到她身上說，“你是不是真的要我把王府的地板鏟平了，全換上地毯？”
木晨兒搖搖頭，歡喜笑說：“我是特意跑來告訴你，我跟定你了，不管你怎樣，我都跟定你了！以後，不準再問我要不要離開的話！”
百裏騅欣喜撫著她的發鬢，急切問道：“為何？”
“不告訴你。”木晨兒搖搖頭，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說，“趕緊回宮辦事，別惦記、別難過了。”
百裏騅拉了拉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鄭重說道：“既然跟定我了，就得聽我的，以後不許再這樣跑出來了。盡管再著急，也得穿好衣服穿上鞋子，萬一傷了腳，受涼了怎麽辦？”
“是！”木晨兒馬上做了一個立正敬禮的姿勢，“晨兒遵命！”
“哪來的奇怪動作？”百裏騅趕緊拿下她的手，歡喜笑道，“進去吧，你這個銷 魂的樣子，別被他人看去了。”
木晨兒衝他嗤笑一下，輕快轉身往裏邊跑去，嘴裏輕嚷著：“百裏騅，走你的路，木晨兒緊跟著！”
“知道了！”百裏騅吆聲應和。
“陛下……”單手遮掩的韓林，怪不好意思說道，“你有什麽悄悄話不能說完再出來的。”
“這是情趣，你不懂。”百裏騅輕嗤一聲轉上馬車，甜蜜低笑。
頓了一會兒，想起宮中的急事，他驟然沉下眸色，最後的較量，馬上到來了。
木晨兒緊拽著百裏騅給她披上的衣服，嘴角含笑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既然世事難料，何必杞人憂天，珍惜眼前人便是。
無意間瞅見站在回廊處的病怏怏的若不凡，她皺了一下眉頭，這家夥怎麽跑到前院來呢？下一刻想到自己的此時此刻的裝扮，忙灰溜溜跑了。
“咳咳……”若不凡輕咳了兩聲，本想避開那個煩人的百裏奕韞，沒想到走著走著就到這邊來了，還瞧見了她這個模樣。
剛才見衣衫不整她風塵仆仆地跑出去，他便風中淩亂了。
再次見她笑眯眯地走回來，還帶著那副羞澀的模樣跑了，他冷漠的嘴角禁不住緩緩勾起一抹淺彎。
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很複雜。
木晨兒正在房間裏喝粥，侍女走進來輕聲道：“王妃，若公子請你到西廂一趟。”
“不去。”木晨兒沒有抬頭，直接回絕。
侍女遲疑了一會兒，小聲道：“他說，五千兩。”
木晨兒扭頭看她，眯眼一笑。
侍女緊接著說道：“他說，隻是向您請教一下問題，並無惡意。”
木晨兒輕作點頭，繼續喝粥，淡淡說道：“給我轉告他，就算他拿整個西陵國來買下我的‘四皇子養的小王八十分崇拜的無恥瑄州百裏騅妃’的稱謂，我也沒興趣見他。讓他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別來煩我。”
“是。”侍女忙應了聲。
“哎……”木晨兒喊住轉身出去的她。
侍女轉過身來問：“王妃還有什麽吩咐？”
“把小王爺喊過來，我要帶他出門了。”木晨兒微笑道。
侍女遲愣了一會，恭敬說道：“回王妃，小王爺早早就出門了。”
“這麽勤快？”木晨兒納悶了一會兒，輕作點頭低念，“好吧，沒事了。”
用餐後，木晨兒抱著手上的小烏龜離開房間。
蹲坐在屋頂上的若不凡盯了幾眼她遠去的身影，這個貪錢的女人竟然拒絕五千兩！還嚷嚷著拿一個國家都不許改變她的想法！
看來，高估了她貪錢的程度。
到了王府門口，木晨兒忽然止住腳步，捂著手中的烏龜倒退半步，突然有點害怕，害怕見到靖王黨，害怕見到鍾逸軒，也害怕，習慣了，再也見不到他們。
遲疑了會，她還是回到王府裏邊去。
“喂……”突然傳來若靈公主的喊聲。
木晨兒轉過頭去，便看見快步走來的她，淡然笑道：“來看雷帝嗎？”
若靈公主輕作點頭，握了握拳頭，才輕聲道：“我皇兄的事，謝謝你。”
“不客氣。”木晨兒微笑道。
又沉默了一陣子，若靈公主意味深遠道：“我知道百裏哥哥喜歡你……但是，我就是不甘心，他為什麽喜歡你？而不是我？我跟他很早就認識了。不僅在西陵國，還有雲熙國，我們一起經曆了不少患難。可為什麽，他選擇你？而不是我？”
木晨兒低下眼眸輕聲道：“這你該去問他。”
若靈公主忽然紅了眼圈說：“我知道，因為我是雷帝的妹妹，他忌憚我皇兄，所以，他寧願舍棄我。”
木晨兒唇角微澀，許久，才輕聲問道：“你認為百裏騅還不如你勇敢嗎？”
“你什麽意思？”若靈公主冷下眼眸不悅責問，“得瑟呢？”
木晨兒很是無奈，語氣平和道：“我隻是想說，不管為什麽，現在已成定局，你又何苦繼續鑽牛角尖呢？你長得漂亮，又那麽優秀……”
“我不甘心，不是因為百裏哥哥不愛我。”若靈公主忽然打斷她的話，若有意味道，“而是因為你不如我愛他。”
“……”木晨兒甚是無奈，若就此撇下她轉頭往裏邊走，肯定會被她怨恨死的，這樣她更加糾纏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