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黑麵
月明將屏障設於軍隊外,暫時無外界侵入的擔憂,但卻終究不是權宜之計,林意寒將糧草隊召集,詢問了糧草戰備情況。得知糧草充足之後,心中才稍稍放了心。
鯤鵬將月明的屏障加固了些,現在若敵軍突襲怕是沒點真本事,還真攻破不了。
軍中將士也悠閑起來,都道是自有上天庇佑,便該吃飯就吃飯,該操練就操練起來。
亓賀族流蘇將軍遙望著草原對麵的冥王朝軍隊,一道幽藍色屏障將草原一分為二,外麵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讓草原隔岸顯得神秘。
流蘇轉頭看了眼黑麵人,“英雄可知該如何應對?”
黑麵人也不說話,一雙冷峻的眸子盯著那道屏障,手中一團紅色火焰漸漸燒了起來,慢慢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雙手鬆開,火球像離弦的劍一般,直往草原對麵的屏障砸去。
一聲巨響,伴隨著草原上突起的狂風,原本還牢固的屏障卻出現了一絲裂縫。林意寒等人聞聲趕來,見幽藍的屏障上一道裂痕像是一條醜陋的疤痕爬在上麵,且長度慢慢擴大,似有將屏障一分為二的樣子。
月明重新拔下步搖,閉眼作法想將莫名出現的裂縫補上,鯤鵬卻微微抬手,將真氣集於指尖,一道白色光亮緩緩注入屏障,原本還開裂的屏障又恢複了原本的樣子。
月明屏氣施法,將屏障外的霧氣加重了幾倍,遙遙看去,倒像是整個草原都籠罩在大霧之下。
亓賀族宮殿之外,空中懸浮的火球越來越大,如同一顆太陽照亮了半邊草原,黑麵人又默念了幾句咒語,火球便飛向上空,火紅的光亮卻將月明所設的大霧照了個通透。
流蘇見方才還大霧彌漫的草原瞬間陽光明媚,不覺心中暗自佩服,嘴上卻說道:“英雄法術精妙,我亓賀有先生,定能完成偉業。”
黑麵人再次將火球擲往草原對麵,屏障所在的地麵微微震動起來,倒像是動了大地根基一般,眾人均感受到了地麵微微顫抖。
屏障上裂縫漸漸變多,最後霧散,屏障如碎片般灑了一地。林意寒也知一場硬站一觸即發。
流蘇見對麵屏障已破,將兩指放入嘴中,一記響亮的口哨聲響起,周圍駿馬嘶吼,將士們帶著武器騎著馬,自行集結成一整支軍隊。
流蘇將手中的帥旗高高舉起,亓賀族勇士也拔劍出鞘。流蘇高呼‘殺’,勇士們像飲下了一整壇烈酒,瞬間精神百倍,騎著馬匹跟隨流蘇身後,往草原對麵衝去。
冥王朝軍隊已集結完畢,林意寒眯眼看著遠處黑壓壓的騎兵,默默將腰間的劍握在了手上。軍鼓已經由慢變得極快,林意寒將馬韁拉穩便朝著亓賀族騎兵衝了過去。
刀光劍影,嘶喊聲和刀劍碰擊的聲音讓月明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未見過戰爭,也不曾想過在戰場上,昨日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今日便會躺在冰冷的草原上,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她想起了昨日亓賀族的小姑娘依偎在她身邊,身上是甜甜的奶茶香,那雙清澈的眸子怎麽能看見血肉橫飛的殘忍呢?
月明不想再往下細想,便騎了一匹軍中H戰馬便朝前線去。月明從未殺過一個人,她從來都不知道,戰爭會讓一個人變得嗜血。
從她背後襲來的刀劍正步步緊逼,月明將劍架在敵人頭顱上時,卻又猶豫起來,對方見狀從身上取出一枚飛鏢,便朝著月明射了過來。
月明眼瞧著飛鏢越飛越近,腦袋卻一片空白。突覺身體一陣旋轉,飛鏢落在了腳邊。原是林意寒見她提了把劍就往前麵衝,便趕了過來。
正看到月明思忖間飛鏢已經襲來,要不是他及時將她拉開,怕是她已經中鏢。
林意寒將身邊犧牲將士的盔甲扒了下來,又親手給月明穿上,“戰場之上,刀劍不認人,不穿盔甲出征,你也是自古第一人。”
又將一把趁手的好劍交與她,“你雖懂法術,到底也要個護身之物,你且跟進我,莫在私自行動。”
月明點點頭,將劍直直插入正從背麵偷襲他們的敵軍。冒著冷光的劍身上染上了一層鮮血。一滴殷紅的血從劍間滴落到綠色的草原之上,卻露出頹敗之氣。
流蘇將軍隻身與趕來的林意寒過招,兩人從馬背上直打到半空,刀劍之間兩個習武之人,將戰場當成了比武台,定要爭個高下。
月明身後黑麵人閃過,月明隻覺得脖子處一陣微涼,便再也沒了意識。
等她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熊皮做成的毯子上。月明下意識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眼睛所到之處皆一派富貴景象。
頭頂上的屋頂描繪著一位騎兵彎弓射雕的場景。再往下看,一排紅木矮櫃立在進門之處,櫃上所雕之花也不似冥王朝多已蘭花、竹子等花中君子為摹本。紅木矮櫃上刻著一朵朵格桑花,葉脈清晰栩栩如生。
又看到書櫃之上,擺著各色書籍,卻也不是冥王朝所使用的小篆,文字歪歪扭扭,月明是一個也看不懂。
月明晃了晃隱隱作痛的腦袋,一陣饑渴襲來,她便自己嚐試著起身,往門邊的矮櫃邊移去,想自己找杯水喝。最後將整個房間找遍,也未找到一滴可以喝的水。
月明拖著沉重的身子,打了個嗬欠,便倚在矮櫃邊再不想動彈。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月明最終也受不了瞌睡的來襲,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中,月明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忽沉忽浮,這種感覺倒像是初入林府時一般,後來也不知怎麽好了。月明強迫自己睜開眼睛,朦朧之中,卻見一位黑衣男子背對著她,身影似曾相識,正欲想時,一陣睡意再次襲來,占據了月明的頭腦。
黑衣人慢慢轉過身子,臉上的黑色麵具顯得格外突兀,他走到月明身邊,將一塊貂皮毯子披於她身上,露出的雙眼間有種說不出的無奈。
流蘇在房外守衛,見黑麵人出來忙迎了上去,“英雄此次抓了個姑娘回來倒是為何?在出征之時又再三讓我定要放了冥王朝林將軍,這又是為何?”
黑麵人繞過流蘇,也全無興致回答她的問題。流蘇原就脾氣暴躁,見他這般淡漠,心中早就怒火中燒,腰間劍出鞘,黑衣人脖子上一把明晃晃的劍架在上麵,隻要流蘇稍稍用力,他便就此倒下。
黑麵人眉宇間露出一絲戲謔之色,轉身麵對著流蘇說道:“你們可汗既已將此事交付於我,便一切都由我做主,若流蘇將軍不服,大可去可汗麵前告發,我自當隱退。”
一番話說得流蘇啞口無言,手中的劍慢慢滑落。黑麵人向她露出了一絲冷笑,轉身便朝遠處走去。
月明再次醒來,頭邊卻多了一套茶具,她也不再顧及什麽,隻拿了茶壺便對嘴喝了起來。茶葉清香衝走了月明的睡衣,瞬間也覺得腦袋通透了些。
正欲往外走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醒過來了?”
冥王朝軍營之中,鯤鵬將真氣輸給林意寒,旁邊的魏源替意寒包紮著傷口,白色的布條碰到傷口時,殷紅色的血慢慢將白色染透。
鯤鵬收了真氣,端來一盆水,將林意寒身上的血跡擦拭幹淨,隻聽得他楠楠喊著月明的名字。
鯤鵬搖了搖頭,對著正忙碌的魏源說:“方才他一個勁兒去追那黑麵人,又不知對方身份,倒從背後受了幾劍,若不是我在空中,他早就成了刀下鬼了。”
魏源自知鯤鵬本領強大,也忙說:”那黑麵人定不簡單,我猜咱們屏障被破壞怕是跟他脫不了幹係。那亓賀族流蘇將軍也夠狠的,愣是將劍插入了林將軍心髒,若不是你輸送真氣,將軍這條命怕是沒了。”
說話間已將林意寒身上的傷口都包紮起來。突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方才我離將軍近,倒覺得奇怪了。那流蘇一心是要斷送了將軍性命,可最後一擊時卻又猛然收手,那黑麵人還用法術將林將軍平放到地麵,又朝天空射了道光,這才離去。”
“你若不說我倒還未多想,方才我在空中,視野並不好,月明招來的大霧將草原擋了個嚴實,我正發愁,眼前一道青光閃過,倒分外清晰了起來,這才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意寒。”鯤鵬回憶道。
若黑麵人是亓賀族找來的術士,理應幫亓賀族滅了冥王朝將士才對,這會子卻偏偏救了他,倒著實讓人想不通了。
床上的林意寒漸漸有了意識,幹裂的嘴唇間喃喃說著什麽。待鯤鵬湊近時才聽出他說:“定要救出月明。”
鯤鵬和魏源兩人知他此刻心急,便連連勸慰,本就是將月明抓去充當人質,又怎麽會輕易傷了她?說了好些話,才將林意寒勸睡。
草原上大霧彌漫,黑麵人走出亓賀族皇城,看著男方,手中握著一顆南海珍珠,眼角一滴淚水從麵具間滑落下來,滴到草葉之上,混入露珠之中,便再不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