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倒戈
地宮盛興殿。
我坐在王坐上,隔著珠簾見司空元梁被壓進殿內。
司空元梁驚魂未定的目光在無意間捕捉到司空的身影時立即蘇醒:“譯則……”
司空元梁掙脫著向司空靠近,侍衛立即加重手上的力道,將司空元梁牢牢控在原地。“譯則你果真在此。”
“爹你不該來。”司空冷漠的說,側臉對著司空元梁,空視著前方。
“你是爹唯一的兒子,爹怎麽能不來!”司空元梁上下打量著司空,見並無異常便微微鬆了口氣,轉臉麵向我略帶不甘的跪拜:“求女王陛下體量一個父親的愛子之心,讓老夫帶犬子回去!”
“司空元梁……”我緩緩道:“你也有今天!”
“……”司空元梁震驚:“你……你……”
“爹,暮邪不會放過我們的。”司空冷冷淡淡道。
“她她她她是……許……許暮邪!”司空元顫抖的望向我,臉上寫著難以置信。
“司空譯則你到底還是承認了!”我冷笑道:“怎麽今天不打算繼續逃避?”
司空眉頭一皺,臉上浮現些許痛苦之色,垂眸低頭,雙手緊抓著袍邊。
“她怎麽……怎麽成了女王?!”司空元梁費解,轉而扭頭向司空:“譯則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怎麽回事?”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反正一切都該結束!”司空平靜的‘望’向我。“爹你什麽都別問了。”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這不可能……”司空元梁錯愕,突然發力意欲向我的方向衝來。可是他笨拙肥胖的身體阻礙了他,沒跑兩步就被反應敏捷的侍衛兩邊扣住肩頭,手臂向後扭轉,痛的司空元梁一聲哀嚎,接著就破口吼道:“你跟本就不是姓許那丫頭,你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們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你們小小一個雪珍國,居然有膽與我們大X抗衡,若是今日你們動了我父子二人一跟手指頭。明日我大X勢必會滅了你雪珍一國。”
“你們先皇早就吃過我雪珍國的虧,難不成你都忘了?”為得殘紅丸解藥不惜發兵來犯這事,可是司空元梁自己跟說過的。我猜他也是病急亂投醫,無計可施了。
司空元梁驚的向後退去,剛剛還囂張的氣焰,轟然垮塌。
“司空譯則你是想讓你爹先死呢,還是你自己?”我語調平緩,如同說著一件無關癢痛的事情。
“不——不——你不能殺我們,我若是回不去,我的人就會滅了你許家滿門!”司空元梁如慌亂中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強作鎮定,立即目露對峙的意味。“你可要想好了?”
我止不住嗤嗤一陣冷笑,真是不忍心揭穿他:“你連孤的都身份都不知道,又是怎麽未卜先知的備下這一手?”
司空元梁徹底癱軟,頹廢的轉臉望著司空,無力道:“譯則……譯則……是爹害了你!”
“爹,別說了……”司空依舊冷言冷語:“生死有命,強求不得!”
“譯則你怎麽了?……為什麽連看都不看爹一眼,都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不能原諒爹?……”
“夠了——”司空怒道:“不要再跟我提娘的事!……我隻是看不見了而已!”
“看不見……”司空元梁如遭雷劈一般呆立。
“你們說完了沒有?司空譯則你要不要決定?”我抬眼問。
“我先!”司空隻兩個字,司空元梁已是老淚縱橫。
一直靜默立於一邊的霜留白在司空說出這兩個字時,抬眸看了一眼司空,轉而就收回目光。
我命人把司空元梁關了起來,我要讓他在擔憂中受近煎熬,死前把這人世間的苦痛嚐個遍。司空元梁哀嚎著被拖了下去,他一直把司空看的很重,可此刻卻沒有說過一句讓自己先死的話,不知道司空會做何感想。
司空元梁還是怕死的,司空此時是一臉麻木。
“王君。”霜留白早已冊封為後宮冠首,如同皇後的地位。“俊主就交由你處置。”
“陛下,臣內會處理好的!”霜留白領命,壓著司空離開。
“陛下,你不怕王君把俊主給放了?”晴落扶著我回到寑殿忍不住問。
“孤自有主意。”我不動聲色。
晴落表麵上完全臣服於我,任勞任怨,辦事也是不敢有一絲懈怠。我卻仍對她無法完全信任。
不言半天不見人影,直到午膳過後他才在寑殿出現。一見我就帶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來。
不言去找尋民間高人,卻不曾想遇上了一處神秘之地,不言指著那副繪製在牆上的壁畫版圖,告訴我所說之處的位置。
後來經過暗中調查,那個地方確實是有問題的。雪珍國煉製丹藥和七絕換顏蜜分別各在一處。正常的丹藥煉製便是在地宮裏,而七絕換顏蜜受環境因素影響,隻得在合適的地方修砌內閣,用於煉丹之用。隻是這丹藥的供給都是往地宮裏送的,管製也是相當嚴格,更不用多了一個煉丹之處。而我竟全然不知,沒有任何文字的批閱就已經運轉了起來。而且所處的位置異常偏僻,若不是不言去民間走動,怕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
至於煉製的是什麽藥,一直未能查到有用的線索。不言身邊雖有些親信,但挑的都是新入宮的,而且背景身世相對沒有牽連,自然辦起事來困難就多。無論在哪個年代,何種社會體係,有關係好辦事,這點恒久不變。
這些時日我大權漸攬,在形勢轉變中,大臣們也終有人倒戈向我。也就更加堅定了權力獨攬的決心。
霜留白那裏自然也被我安插了眼線,我刻意把司空交給他,就是想看他會怎麽做。傳來的消息並無異樣,隻是先關押了起來。
隔天霜留白來見,說司空有最後的話想跟我說,問我要不要見他。我思索著,是不是他們商量出了脫身的辦法?我倒是想看看他們有什麽高招。
司空被帶到我麵前,要求單獨跟我說,我屏退了左右,司空才緩緩開口。
“離開你之前,還是想為你做最後一件事!……算是彌補我之前的過錯!”
我挑眉輕笑:“你能為我做什麽?”
“你現在的處境很被動,想扭轉乾坤,我可以幫你,有些事我想知道會比你容易的多。”司空淡淡的說:“你也可以不必信我……有些事隻有在失去時才會懂得,曾經錯的有多離譜!”
“霜無暇是你娘?”
“果然你都知道了。”
“霜留白沒有為你備好後路?”畢竟現在的大權還是握在他手中的多些,隻要他不跟我正麵衝突,想偷偷保下一個人辦法有的是。
“有,隻是我不放心你。”司空說的很輕,卻很清晰:“盡管你不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你,可是對付霜留白還是讓人放心不下!”
“那可是你舅舅,你不覺得這樣做讓人無法理解?”你這要是給我來一次無間道,隻怕我就剩殺人這一條不歸路,致命的是我跟本做到濫殺無辜!
為什麽我一步步走來,把自己弄丟了,那個曾經滿是煩惱,卻仍舊不失美好的自己,能夠無條件去相信任何人,是一種多麽珍貴的能力,可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現在的我內心灰暗,泰山崩於頂麵不該色,陰謀詭計冷眼靜觀,出口不是風便是雨,人命在我眼裏如同螻蟻,盡管我很少開殺戒,卻早已一次就背了一萬蒼生的性命,連點血都未曾見。正真的殺人不見血,又有誰可與我比之!
司空抿嘴抬眸‘望’向我,淒楚的癡癡笑著:“從來牽扯到你我就沒有理智,你卻從來不知道,明知道來此沒有好下場,卻依舊來了,明知可以離開,卻發現還有不舍!我問自己這樣的你,我是否還愛,答案自己也無力分辨,卻知道離開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原來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仍然還是會愛你!……時間總是把答案放在絕望的後頭!”
我麻木的心弦輕微震顫,不管這話是真是假,我變得無比冷硬的心還是有了一絲動容,盡管影響小到可以忽略。現在的我似乎習慣凡事都會用懷疑的眼光去看待,這樣的悲哀我還必須堅持著走下去。
“你條件是什麽?”即使你的條件我可以出爾反爾,該問的還是配合著問一句。
“沒有條件,我的命依然交付在你手裏,你隨時可以拿去。我知道跟你之間再也不存在可能,所以活著其實是一種折磨,如同你之前給的痛苦一般無二!……以前我總不懂你口中所說的逼迫,覺得自己足夠愛你,給你所以我認為最好的東西,你總能看到我的真心,忘記我的過錯,最終愛上我……現在我才漸漸體會到你的感受,也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我從未給過你平等和尊重,甚至連基本的自由都被掠奪!一心想要逃亡的人又怎麽會愛上囚禁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