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惜新閣
那時都不知道暮邪跑他那裏去了，一直以為她還在京城，不日要嫁進司空府。現在真是感覺混亂一片，我說我一個人日夜兼程很快就可以趕到了，你非得跟著我，等把事情誤了你就開心了！”
“我保證不拖你後腿……”女子剛豎起三指，立即被莫蕭一把握住。
“沁鬱……”莫蕭無奈，轉而柔聲道：“不說了，睡吧，別擾人清夢……明早要早些上路。”
等他們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我才緩緩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相依偎的一對佳人，畫麵靜溢溫存，我竟難以移開目光。自免不了觸景傷情，一想到莫離就不能自拔，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但願他是恨我怨我，再也不想見到我，而不是像我一樣痛苦。
第二天我醒來時天剛蒙蒙亮，莫蕭在火上烤著幹糧，我也拿著饅頭湊了過去。
“這是怎麽烤的？”我問。
“你一定不常出門。”莫蕭笑道：“來，我幫你！”
“謝謝！”
“小兄弟這是要去哪？”
“京城……”我愣愣的看著前方心生迷惘。
莫蕭跟我閑聊了幾句，沁鬱也醒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睡眼惺忪的站了起來，遊魂一般晃蕩了過來。
“早……”沁鬱打著哈氣道。
“早！”我說。
“自己也能醒嗎！真難得！”莫蕭取笑道。
“越睡越累，還得看著你……”沁鬱雙眼無神的看了看莫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得我都心生愧疚。
“我不都答應你了，還不放心？”莫蕭的聲音柔了些許。“坐下吃點東西，吃飽了好趕路！”
“哦……”
之後我們便在廟門口道了別，我向南他們向北。我隱隱的還聽見沁鬱追問著莫蕭：“我們什麽時候成親？你弟弟都先你一步了，你準備讓我等到什麽時候？……”
我嗤笑著揚鞭遠去，三天之後城門出現在我眼前，終於長安到了。比我預計的時間早到了兩天，後天便是初八，到底騎馬還是比馬車跑的快。遠遠的我就見城門口一熟悉的身影，我徑直騎了過去。
“少夫人……”豔春一見我頓時笑逐顏開，高興的跟中了五百萬一樣：“總算把你盼到了！”
隨著豔春的一聲少夫人，邊上剛剛還閑散的官兵，突然敬畏的抱拳低頭而立。我掃了一眼，來了足足有百十來人，這是怕我再跑了不成！
我木然的看了眼豔春。一個翻身便下馬，我雙腳一著地，豔春已經迎到我身邊。
“少夫人，我差點都不敢認……”豔春滿眼發亮的盯著我的臉，是驚訝是歡喜。
“我累了……”我冷冷的打斷豔春的話，對她的熱情生出一絲厭倦，其實我衝的並不是她。
“那，少夫人上轎吧！”豔春說著好緊去掀起轎簾。
一路上豔春跟在轎旁，臉上掛著笑，沒再多說一句話。我從風刮起的轎簾縫隙裏，發現她有些臃腫的腰線，也隻得心生歎息。
轎子停下了，卻不是停在司空府門前。我下了轎，發現這是離開前的那處偏宅，我抬眼看著門匾上三個大字：惜新閣。上次匆忙在此停留一夜，卻不知竟住的是司空的地方，現在想來也真是愚蠢至極。
“姐姐……姐姐……”
我尋聲看見暮紫從門內奔向我而來，八百米衝刺的速度，一個熊抱是躲不掉了，隻得作勢準備著。緊跟暮紫身後的是許易和許昌永夫婦。
“姐姐怎麽穿成這個樣子……”暮紫突然的刹車，沒穩住又向前踉蹌了兩步，一臉的驚訝：“害得我以為公子來了呢！”
我抬眼望天，一陣無語：“合著你不是衝我的……”一見暮紫那張俏皮的小臉，心情似乎好了些許。“你太讓姐姐傷心了……虧得我還天天想你！”
“我也想姐姐……”說著暮紫還是撲到了我懷裏。“你跑哪去了，這次可樂瘋了吧你，這麽久都沒人管你，連家都不要了！”
“是啊是啊，羨慕吧！”
“暮邪……”許秦氏顫音道，眼裏擒著淚向我走來，暮紫自動的退讓到一邊。“讓娘好好看看！”
“爹，娘，小易，你們都還好嗎？”我一一看向他們，雖然跟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畢竟她們對我的那種感情都是真實的，有他們在我就不是一個人，突然心生一股溫暖。
“你還知道要回來……”許昌永板著個臉，隱忍著責備道：“這麽長時間都跑哪去了……”
“哎呀……老爺，暮邪都回來了，你就少訓兩句吧！”許秦氏打斷道：“這囫圇的一個人站在你麵前你就知足吧你！”
“罷了……罷了……回來就好！”許昌永重重的歎了口氣，轉而掩不住的失落道：“這剛回來，趕明兒又要嫁到別人家去……”
許昌永欲言又止的看著我，眼裏滿滿的都是記掛與不舍，這是每個父母都會有的表情，而在此刻他的表情令我倍感深刻。
“爹，女兒讓你操心了！”我歉疚道：“以前都是我太任性惹您生氣！……我知道錯了，等會我就罰跪去……”我看著許老爹略帶滄桑的神情，心裏一痛，有些哽咽道。
“知道錯就好了，過了明天就當新娘子了，哪能再跪……”許秦氏滿是慈愛的看著我，伸手捋了捋我額頭的一絲亂發。
“進去吧……先進去再說……”許昌永道。
“對對對……”許秦氏附和著。
“姐姐快走，你還有朋友在！”暮紫說著拉起我的手就向院裏跑。
“靈算子還沒走嗎？”我疑惑道，被暮紫拉的隻顧腳下。“唉……你慢點！”
暮紫急急跑了一段，突然停住，我這才得以喘口氣，一抬眼就看見那個所謂的朋友。
“應風哥哥……”暮紫歡快的叫了聲。
我們相視半晌。
“你終究還是敢來了……”應風略帶憂傷道。
“是啊，逃不掉！”我彎了彎嘴角，露出些許笑意：“你……怎麽會來？……生意不順嗎？”
應風搖搖頭：“就是想來看看你，上次你走之後，我就一直放心不下……我想對你說……對不起！”
“你們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哦！”暮紫看著應風又看看我笑道。一轉頭趴到我耳邊：“不如你們私奔，我替你出嫁！”
說完就一溜煙的往回跑，我對著她的背影笑著威脅道：“我可告訴爹了……”
她剛跑到豔春身邊停住，被我這麽一說，立即轉身作求饒狀。
“什麽事要告訴我？”許昌永正好走過來問。暮紫一聽許昌永的話，兩手合十搗鼓得更凶，我就看著她一陣樂嗬。許昌永夫婦和許易好奇的轉頭，順著我的目光看去，暮紫立即放下雙手，看向一邊的花叢，看得那叫一個認真。
“我想跟應風單獨談談……”我向許昌永詢問道。
“去吧……”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他，以前跟司空出門他都氣不打一處來，今天居然這麽開明，或許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他也想通了一些事，當父母的對兒女永遠不會有惡意。
許昌永夫婦離開，暮紫纏著豔春問她什麽時候司空才會來，豔春回她說已經讓人回府去稟報。
我跟應風在院子裏漫無目的的逛著。
“病都治好了？”應風看著我的臉，眼裏盡是眷戀之色。
我躲開他的目光嗯了聲。
“你不該來！”我開口道：“你看到那些人了沒有，這是在別人的地方，我們是沒有自由的。”
“既然你明知道，為什麽還要來？”應風糾結的看著我。
“我有我的不得以……”我輕歎一聲：“你還是早點離開，司空他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你跟我一起走吧！”應風突然道。
我心下一驚愣愣的看著他：“你說什麽？”
“我就是來帶你走的……”
“別傻了……我是不會走的，這是我命裏的定數，逃不掉的！”
“是因為，我不是你心裏的那個人？……沒關係的，我帶你出去……你……你再去找他！”
我搖著頭，這其中的複雜一兩句話跟應風也說不清楚。
“我要嫁給司空譯則，必須嫁，誰都無法阻止和更改！”我盯著應風傳遞著不可質疑的事實：“不管是誰……都阻止不了！”哪怕是莫離也一樣。
“為什麽？”應風一臉痛苦眉頭擰成了麻花。
“好了……別問了。”我冷淡道：“我你也見了，你可以走了……”
“暮邪……我不會不管你的！”應風盯著我不解又堅決道：“是我害得你，無論如何我也不會看著你往火坑裏跳的！”
“我怎麽往火坑裏跳了，那可是官家大戶！我是去當少夫人，一輩子的錦衣玉食，綾羅綢緞！”我譏諷道。“你跑來擋什麽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讓人把你哄出去了！”
“暮邪……你別這樣！”應風痛苦道。“我會覺得罪孽深重……”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轉身背對著他，不讓他看到我眼裏的不忍與折磨。“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