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莫蕭

  “你把它拿走了，以後就得跟個掛墜一般，每天跟我形影不離才行！”


  我明知做不到，還是連連的點著頭，錯覺般的以為承諾能把命運改寫。


  莫離解下紅繩的扣，幫我帶到了的脖子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遺留的體溫，直到現在仍不曾散去，莫離說他帶了有十一年了，我推算著，正是許暮邪十歲他們分開的那年。


  我使勁的甩甩頭，自從踏出軍營，跟莫離這幾天的點點滴滴一直不間斷的往外冒，我越是刻意不讓自己去想，它就越是倔強的往外冒，牽絆著我前進的步伐，不知有多少次想調轉馬頭，奔回他身邊去，撲到他懷裏，可最終理智還是占了上風。


  一路策馬向南，不敢去想莫離看到那封信的情景，不敢想他無處找尋我的慌亂，不敢想我對他的欺騙，會給他帶來怎麽的傷害。他一定會聯想到我之前的反常，知道一切都是我預謀好的，他會恨我嗎？我不敢想卻又忍不住不斷要去想，對婆婆的警告充耳不聞，還好身體並沒發生異樣，或許身體對情緒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了。


  翔宇一定會提及那天茶樓裏聽到對司空大婚的談論，所以這個方向，不管我怎麽擾亂，莫離終究還是會找來，希望婆婆能幫我拖住他們才好。


  我一路不敢有片刻耽誤，本來自己的騎術不精隻得在時間上抓緊。日升又日落，從沒想過以前如同溫室小花的我，穿越之後也能餐風飲露，天為被地為床，倒頭一覺到天亮。幸好婆婆考慮的周全，防身防蟲的東西都給我準備了，才讓我一路無憂。


  一日天色漸暗我見一破廟，便打算在那裏待上一宿。升了一堆火，吃著硬邦邦的幹糧。再也沒有來時的烤魚烤雞烤兔肉可以吃了，不過好在一路都能遇到人家，也沒餓著自己就是。填飽肚子服完藥，靠著大佛墩準備去見周公。


  睡得正迷糊，聽見隱隱約約有聲響，眼珠一轉繼續裝睡，緊了手裏的一把藥粉，若是來者不善撒完就跑，這種迷藥白俏俏的跟婆婆都給我準備了，所以份量足夠我用的。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越走越近，很輕，可在這荒廢偏僻的破廟，還是聽的很清晰，我心裏一點點的緊張起來，畢竟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必需一招製敵，不然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聲音臨近到我的身邊，我感覺好像有人蹲在我的麵前。我估摸著該對我下手了，便猛得睜開眼，把手裏的藥粉往那張臉上撒。


  隻見那人眼疾手快，袖口一抬將扭向一邊的臉全部遮住。


  我心裏大叫不好，趕緊起身就想跑，手卻被一把抓的牢牢的。


  “你跑什麽？”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我又不是壞人！”


  我緩慢不安的轉過頭來，卻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立即驚的呆若木雞。


  “喂！……你沒事吧？”那人說。


  我吞了吞口水，緩了緩失態的表情，再次確定隻是長的像而以，並不是他，不然非把我嚇得魂飛魄散不可。我嘴角抽了抽，壓低了聲音道：“沒……沒事！”


  “我們是不是見過，我怎麽看你那麽眼熟？”那人說。


  “噗……”老天爺你可真會開玩笑，長得那麽像莫離不說，還來了這麽一句台詞，存心想把我驚嚇死嗎？“怎麽可能……”


  “真的……敢問仁兄尊姓大名？”


  “那你又尊姓大名？”我反問道。


  “在下莫蕭。”那人說著，順勢席地坐下，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想來也是累了：“現在仁兄可以相告了吧！”


  “莫……蕭！”我驚訝，莫離的大哥。


  “你，認識我？”莫蕭也是驚訝：“看樣子我們真見過，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徐易。”我本來準備用許易的名字一想容易穿幫，改了個性。“我們沒見過。”


  “是嗎？……也許我認錯人了。”莫蕭說。“不過你膽子也太小了，剛剛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我搖搖頭：“應該是我道歉，差點把你迷暈！”


  “道歉就多餘了，就你那小伎倆對付我還嫩了點。”莫蕭說著滿不在乎。


  我歎了口氣：“幸虧你不是壞人……”要不然可就慘了，我心裏想著。


  “你身上帶了很多錢嗎？”莫蕭狐疑的看著我。


  我傻傻的搖搖頭。


  “嗤，那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麽？真是……”莫蕭不可理解的嗤笑，轉而向牆邊靠了靠，雙手環胸道了句：“累死了，我先睡了！”


  “莫……蕭……”外麵傳來一聲怒吼。


  莫蕭一驚，困意全無，隨即無力的倚靠回牆上，仰麵朝天，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


  “莫蕭……”外麵衝進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怒目圓瞪，對著莫蕭好一頓跺腳：“你居然丟下我……你倒是再走啊！……你走啊！……讓你偷跑……居然偷跑……要不是我追得及時，可真就讓你給跑了……”


  “好了……好了……”莫蕭坐在地上仰望著怒意難平的女子。“讓人笑話……”


  “哪有人……”女子的目光在掃到我的時候聲音嘎然而止，瞬間臉一紅，歉意又尷尬的對我笑了笑。


  “你怎麽不早說！”女子對莫蕭煞有介意的責問道。


  “你哪給過我機會說話！”莫蕭一臉無辜，單手撐牆從地上站了起來。


  女子冷哼一聲，生氣的背過身去，留一個倔強的背影給我們倆。


  “好了……別生氣了！”莫蕭雙手搭在女子的肩頭，女子一擺肩，不讓他碰。“唉……我又不是去遊山玩水，不跟你說了莫離那邊出大事，這小子這次可把爹給氣死了……”


  “我不管，都到這了你還想把我丟下！”女子轉向莫蕭：“你到底要不要帶我去？”


  “我說你怎麽就不明白，那窮山惡水的你去幹嘛，軍營裏可都是男人，你一個女人待著多不方便。邊關將士可都是幾年不見女人，見了你不得是兩眼發綠光，你可想好了，我到時候忙起來可顧不上你！”


  “你少嚇唬我……給句痛快話！”


  “我要說不行呢？”


  “你敢……”女子說著怒火又起：“我……我……”


  “橫豎是都躲不過去，還問我，我有得選嗎？”


  “沒有！”


  “那就帶你去好了……”莫蕭無奈道。


  “這還差不多……”女子嘟囔著，突然想起什麽道：“再到晚上我要跟你一個房間！”


  我強忍住笑意，把頭低了低，這可比我逼婚來的還直接。


  莫蕭撇了我一眼，女子立即刷得又紅了臉，我覺得自己今晚真是一個礙眼的角色。


  “那到時你睡地上……”莫蕭故意為難道。


  “睡地上就睡地上！”女子倔強道。


  “那就休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呢！”莫蕭說著貼著牆又坐了下去。


  女子走到他身邊做到他旁邊，樓著莫蕭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頭。我不禁有些羨慕，為什麽我的幸福總是那麽短暫。


  “抱歉，吵到你了！”莫蕭歉意的對我笑笑。


  我搖搖頭笑道：“沒關係……”


  心裏卻有幾分酸楚，他是莫離的家人，如果換一種情況，我們現在的關係一定更近一步。看著莫蕭那張跟莫離很相像的臉，不禁心頭感慨萬千。


  “你說你弟弟是不是有傻啊！”女子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來。“這麽明擺著的事，他還要辭官！”


  “你不懂，他做事一向自有主張……隻是這次這事真是……左右為難！”莫蕭歎了口氣：“回京是不可能的，別說皇上不同意，就是皇上同意了，我爹也不會讓他當個逃兵，讓外人怎麽看我們莫家，爹那張臉可真是沒地放了。上戰場浴血都不曾皺過眉，他的兒子如今受不了邊境之苦，要退縮。這要議論開來，我爹真能一頭撞死……不過說起莫離去邊境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要不然事情也不會這樣。畢竟我們三父子同進軍機處，對有些人來說的確是個不小的威脅。”


  盡管莫蕭刻意的壓低了聲音，我閉著眼睛裝出睡了的樣子，卻豎著耳朵認真的聽著。原來事情這麽複雜。


  “說起來暮邪那丫頭，我多少年沒見過了，都不知道她也能不遠千裏的去找莫離，還硬是跟莫離私定終身，從小可真是小瞧她了……我發現你們女人真是一個個的都這麽厲害！”


  “哼……”女子不悅錘了莫蕭一拳：“我這次去是不是可以見到她？……我倒想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女子，竟能讓你弟弟冒死也要回京！”


  “他們兩個也真是多災多難，我也是糊塗了，明明暮邪都跟莫離在一起了，可司空府還在大張旗鼓的辦婚事，總讓人覺得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出什麽事？……兩年前皇上賜婚，就把他們倆人的親事給毀了，這次總算在一起了，司空譯則那邊不知道又要使什麽壞。真是能把人急死，這消息我們就一直瞞著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