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蝶變2
“回答我……”婆婆衝著我吼道，眼中閃過焦躁之色。 “給我說話，說話呀……告訴我那個人叫什麽！告訴我……你想讓他失望？你要讓他傷心！你死了他是不是最傷心的一個！”
“不…………”我抽搐著發出破碎的聲音：“我不會死……不會……我還沒有……那個資格……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所以……我不會……死！”
婆婆見我斷斷續續說的很堅決，眼中露出了欣慰。
“接下來全靠你自己了，婆婆能做的都做了，隻要熬過今夜你就沒事了。”婆婆說著起身：“記住你答應我的話！”
婆婆離開了，子星沒有再上來，應該是婆婆不讓她上來！我覺得時間長的就像過了一輩子，我呻吟著，淒厲的喊聲劃破夜空，我不知道昏死過去多少次，可那隻是短暫的休息，我很快就能醒過來，一次比一次清醒的快。我怕自己一睡不起，再也醒不來，再也見不到莫離，我怕自己不在了他會傷心，所以我掙紮著讓自己醒來，從無邊的絕望中醒來，活著就有希望，活著才能扭轉命運！
午夜時分，身體在蟻食與烈焰焚燒的著灼痛中突然落入冰窟，外寒交迫，內熱沸騰不熄。我對死有著天堂般的向往，我想什麽都不管，我想放任意誌遊走，我已經承受到無以複加，然而還是看不到盡頭。每一秒的折磨都慘絕人寰，我無力到發不出聲音，動不了手指，連眨眼的能力都喪失，我甚至懷疑我的身體已經死了，隻是那疼痛還不肯放過我那還沒死透的心！
我棄去所有，唯獨心念不滅，在這前所未有的痛苦裏，孤獨而倔強的搖曳，像要即刻泯滅，卻相反的瞬間得到了永恒，我知道我已經做到了！不管再出現什麽樣的傷痛我都無畏不縮！我不知道自己的狀態還算不算是醒著的，隻有心裏還清楚，自己還活著。身體已經麻木僵硬，甚至無從感受它的存在。像那次似夢非夢的靈魂脫體，我在昏昏噩噩中找尋著痛楚的源頭，我不能遠離身體，那是一切的承載，不管是愛是恨是苦是甜，沒有了身體就沒有了所有！
接上了那一個孤星獨留夜空的夢，感覺自己變成流星一次次的隕落，不停的隕落。當一切停止時，卻發現自己仍在天上，成了夜空中唯一的一顆星，我在孤獨空曠中望向人間，卻看到一片寂寞無邊！就在我黯然失落時，忽然出現一對閃光，我傾其光華照像那個地方。我笑了，是幸福，是滿足，是甜蜜，是執著！因為我對上了莫離的眼眸，他的眸光燦爛的讓夜幕亮如白晝。即使全世界都背離我，仍然有一道目光在追隨著我，關注著我，不離不棄，有始有終！
終於迎來了天亮，當我艱難睜眼的同時，感覺全身如長了遍體的絨毛一般虛浮怪異。我立即睜眼查看，全身的皮膚都龜裂起屑，我摸了摸臉也是，雖然有些異樣感，但是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隻覺得內裏空虧，虛弱無力。我又躺了下去，盯著樓頂的橫梁發呆，等換去的死皮褪盡，又可以站在太陽下，再不用遮遮掩掩。此時我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或許因為疼痛太觸目驚心了。我整理著思緒，心裏計劃著一個小陰謀，一場勢在必得的擁有！
“你醒了……”婆婆端著碗走了進來，臉上有著不易查覺的滿意神情：“把藥喝了。”
我坐了起來，接過藥碗一飲而盡，並沒覺得有多苦口難喝。
“婆婆，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
“你已經沒事了，接下來需要三天的時間換膚，你喝了我的藥會加快換膚的時間，明天就可以全部褪盡。你這次元氣大傷，沒個三兩月是調養不回來的。要是你願意，可以留在這裏等身體恢複再走。”
“謝謝婆婆的美意，我明天就走……”
“你不要命了你……”婆婆冷冷的打斷我的話：“明天不行，至少待上一個月再說！”
“婆婆……”我為難道：“不行……我不能留下！”
“為什麽？”
“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不就是去見心上人！……不養好身體怎麽去見他！”婆婆一臉的鄙夷。
“不是的……比這個重要的多！”
婆婆狐疑的看著我，話鋒一轉：“我一直沒問你，為什麽你的臉和手上顏色比身上的淡？”
“這個……” 我猶豫著，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個牽扯到七絕換顏蜜，容易引起事端。
“你跟雪珍國有什麽淵源？”婆婆不動聲色的說，似乎早已明晰問題的關鍵。
“對不起……我曾經答應過別人不可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所以還請婆婆見諒……”
“嗯？”婆婆怒目圓瞪，一道銳利的寒光迸射而出，隨即隱忍著眯起雙眼，冷哼了聲別過頭去。
“對不起……”我歉疚道：“我真的不是不想告訴婆婆，實在是……”
“好了……你不用說了！”婆婆不耐煩的冷喝，刻意壓抑著情緒道：“沒想到雪傾絕一死，他們就造反了，什麽東西都能拿出來送人！”
我愕然，卻也是任由婆婆誤會，無法向她言明真相。一陣沉默，我覺得氣氛有所緩和，這才開口。
“婆婆去過雪珍國？”
“晴缺花隻有雪珍國才有，我是花了好些功夫才種了出來……那鬼地方我才不稀罕再去！”
從跟婆婆的聊天中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晴缺花生在野外時會用它碩大無比的花苞吸引靈獸，一旦開放，花蜜就滴落地上瞬間就消失，非常可惜！所以隻有自己種出晴缺花才能取得花蜜。婆婆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潛心種花，當她第一次蝶變時不到三十歲，所以她的容貌一直保持著第一次蝶變時的樣子，可是這種效果每隔十年都要鞏固一次，所以婆婆經曆的蝶變次數可想而知！聽到這裏的時候我不禁心生敬畏，想想我這一次都差點挺不住，更不感想象還有下次，無疑是鬼門關走一遭！關於那個讓他後悔了一輩子的人，婆婆一句帶過，不願多談。
至於為什麽我服了解藥無效，婆婆也說是因為錯過了藥期。婆婆說我有此造化，要不是有鮮蜜，她這次也幫不了我。
雪珍國的情況婆婆知道的還算是多的，雪珍國領域外圍都種植著輕幻花，散發的花香能讓人心神迷失，如果有雪珍國的人發現了外入者，會引導進入花肥池，結果就是當了肥料。婆婆每次去的時候都事先服用解藥，然後再從陷阱裏爬出來去找晴缺花的種子，可是晴缺花異常稀少，不要說種子，就連花都找不到。
婆婆也是費勁周折，幾翻尋找最後發現了雪珍國人種的晴缺花！於是處心積慮偷得了十顆種子，花了六年的時間種出了花，晴缺花三年長成，於是婆婆又尋找讓花開的辦法，第一次花開純屬偶然，那是一天夜裏，一條赤練青蛇從樹枝上垂掛下來，被晴缺花吸引，幽藍的眸子在夜色裏異常明亮，於是隔著水晶外罩晴缺花還是開了。婆婆的第一次蝶變並不完整，因為花露太少，她隻用在了臉部，全身的蝶變推遲了四年有餘。
婆婆還是堅持要讓我留下，我逼不得以對她講了我的處境，透露了子星的身份，但是要求她一定幫我保守秘密。因為這件事除了我自己，就隻有婆婆知道，要是讓子星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婆婆最終同意讓我天黑離開，我們定下了三年的開花之約。婆婆讓我服下了好幾種藥丸，還有藥湯，到了中午我就覺得渾身有了力氣，表層皮膚脫落的很快。隻是新生的皮膚太嬌嫩，還特別的紅！婆婆讓我三日之內不要讓皮膚裸露在外，更不可風吹日曬雨淋！讓我像晴缺花一樣嬌慣著自己！
日頭落下，車馬待發。我站在門前跟婆婆道別。
“去吧！”婆婆輕輕說道，眼裏隱現著一絲孤獨。
“婆婆……那我走了……有機會我會來看你的！”
“嗯……”
“婆婆……我可以抱抱你嗎？”我對這個唯一分擔了我秘密的人，心生不舍，不僅因為她幫了我，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或許是她奇特的經曆，就像靈算子一樣讓人好奇，但是婆婆給我的感覺卻是讓人著迷。
“你們兩個都過來……”婆婆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跟子星走過去，婆婆同時抱著我們倆。
“我要有兩個像你們一樣的孩子該多好！”婆婆的話語依然平淡的沒有波瀾，不過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讓我們受寵若驚了！
“我們就是婆婆的孩子呀！”我開心的說道：“子星你說是不是？”
“嗯！”子星應道：“當然了，婆婆對我們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疼愛，特別是你！”
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上了馬車，我們又上路了，子星很小心的嗬護著我，好像我是那剛出殼的小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