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難過
翌日一早,我換回女裝,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這樣一個見不得陽光的我,是不是真的要賴著應風一輩子?心裏不禁泛起猶豫。
子星輕放下七絕換顏蜜在梳妝台上,柔聲道:“隻要不連續用,應該沒問題!”
我輕輕推開翠玉盒子,搖著頭:“紙終究包不住火,再說我也不想欺騙他!總要以真麵目示人的。”
“可是……”子星欲言又止。“別太為難自己!”
“這不算什麽!”我朝子星笑笑。“應風應該不是那種庸俗的人,你說是吧!”
“在這點上我可不敢妄下定論,凡是男子有幾個美色當前,坐懷不亂的!”子星顯然看慣了宮中的權色交易,對男人大多沒有好感。“但願我說的不對,畢竟像莫哥哥那樣執著的人很少,暮邪你真的不可以辜負他!”
原來子星語調中的波動都是因為想起了莫離。子星明明喜歡莫離,卻又在這裏阻止我。真的讓我不懂,子星啊子星,你何以如此?
“你知道的,我並不是許暮邪,莫離跟許暮邪的過往我一概不知。我對莫離隻有感激,再無其它!”我明確我的態度:“雖然我占據著暮邪的身體,可我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一個跟莫離剛認識的人。子星你不能把我沒有的感情強加給我!這樣對莫離也不公平。他為我做的太多了,我不想他再為我付出,所以我會留在這裏,過我想要的生活,不再打擾他。我希望一輩子都能留在這裏!”
“暮邪你決定了嗎?你真的想好要留下?”子星不願接受一般,仍堅持道:“你會後悔的,世上不會有人比莫哥哥更愛你,你相信我!”
“子星,你不是支持我的嗎?怎麽突然就變了?”子星極力的挽回,讓我很是不解。
“我以為你隻是一時思念心切,來看見見楚應風了卻心願,隻要發現他跟本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自然就會放下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莫離不是也可以輕易的放下!”我心裏一陣複雜,可是又不得不說清楚:“子星我跟應風那一世的情緣斷了,我在這一世又遇上了他,你覺得我會放棄嗎?你不覺得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我是不會辜負這天定的緣份的。”
我的話子星顯然沒想過,讓她驚訝又糾結不下。半晌才無力道:“莫哥哥會傷心的!”
“子星你總想著別人,你想一想自己好不好!”我拉著她的手,心疼的仰望著她:“感情的事隻求心之所向,既騙不了別人更無法欺騙自己的。有時候沉默不說,不但規避不了傷害,反而更加傷人,時間越長心裏的情感蓄積越深,傷害也就越大。你知不知道?”
子星錯愕,茫然若失的看著我。
“楚應風對你一點都不介懷?”子星岔開話題,小心翼翼。“昨晚我就想問,見你不舒服就沒提。”
“他,不怪我,一點都沒有怪我的意思!”我麵上是強顏歡笑,心裏一陣酸痛。“所以我說他不是庸俗之人,一定不會介意我的臉。”
“真的!”子星即意外又疑惑。
“嗯,當然了!”我笑得異常燦爛。痛苦我一人承擔就好了,你們知道了也隻是徒增擔心,也幫不了我什麽,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我去鋪子裏幫忙,到晚上才會回來,我先走了!”我站起身來,拿上麵紗,朝著門口一邊走一邊帶上麵紗。
“暮邪……”
“嗯?”我停在門口回頭。
“別委屈自己……”子星擔憂道。“隨時都可以回頭,我今天都會在客棧裏,哪都不去。”
“嗯,別擔心!”我感動的衝子星微笑,寬心的微笑,轉身離開。
一路從客棧走到鋪子,路上行人匆匆,倒也沒人過多的留意我。在江湖行走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帶麵紗的習慣,所以我的裝扮並不奇怪。
“憐姐,早!”我對江憐打招呼道。
“暮邪,你來了!”江憐轉向門口,拿著雞毛撣子撣灰的手停頓了下,奇怪的看著我,等著我走近:“怎麽帶起麵紗來了?”
“我怕太陽!”說著伸手撂起麵紗,讓她看到我的臉。
“暮邪你的臉······你的臉······這是怎麽了?”江憐震驚的瞪大雙眼。“昨天還好好的,這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麽?”
“昨天易了容,所以看不出來!”我垂下手,麵紗自然滑落,恢複遮擋。“已經是很久的事了,不必驚訝。”
“很久了?你走之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江憐一臉的痛惜。“是不是跟那位俊秀的大人有關!”
“已經過去了,不提了。”我看了眼鋪內,又望向那扇往後院的門。“應風在後麵?”
“嗯,成堆的積貨,還每天不停做,都快沒地方放了!”江憐看著另一半的貨架,空出來的地方都堆滿了紅油紙傘。
“是不是,楚應聲走後一直都這樣?”
“嗯!”
我的心揪起一般痛,他這是在自責,逃避!自責自己救了我們卻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換了是我也不能夠原諒自己。
“我去看看他······”
“你幫我勸勸他吧!我怎麽說他都不聽!”
我應了聲就開門去後院。後麵是露天的,圍牆圍出一個跟店麵差不多大的麵積。地上一道道工序一字排開,有整齊的竹段,有劈好的長簽,還有半成品的紙傘骨架和蒙了紙,還沒刷紅油的白傘。應風坐在小板凳上在做傘骨架,動作嫻熟的修改著竹簽的長短與薄厚,調整著整個骨架的支撐點,和平衡性。
應風埋頭做事,認真專注,一片片生硬多刺的竹片,到他手中瞬間變得柔軟又不失韌性,若是他願意,估計下一秒變出朵竹花來都有可能!應風白淨的臉上一派和煦,我不由呆立著憧憬起,他做傘我幫忙的場景!麵紗下的臉上浮上一種叫幸福的笑容。
“什麽時候進來的?”應風不冷不熱的問,打斷了我飄蕩的思緒。手上絲毫沒停頓,遊刃有餘的繼續著。
“看你太投入沒敢打擾?”我扯謊道,明明是自己看他看得太投入。反正現在有麵紗遮擋,撒起慌來倒不臉紅了。
“那就不要打擾我了,去鋪麵上,幫我嫂子吧!”應風語調平淡,卻是拒人千裏的冷漠。
“我陪你說說話,好不好?”我走近兩步,蹲下身來。“你一個人埋頭做事不悶嗎?”
應風像沒聽見一樣,也不看我,也不接話,完全把我當空氣。
“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歇會吧!”我伸手想拿走他手裏的東西。
“今天蒙著臉,昨天穿男裝,你非要這樣煞費苦心的引人注意嗎?”應風說的平平淡淡,我卻如萬箭穿心。伸出的手停頓在他麵前,緩慢無措的收回。
“手上是什麽?”
“嗯?”我灘開雙手,空白的掌心,就像我失了顏色的心。
“手背上?”應風手上的活停頓了下,轉而就又接上。
我不自覺的拉袖子掩蓋:“我去看看憐姐要不要幫忙。”轉而起身離開,留下淡漠的應風不屑的輕笑出聲。
我在他麵前難道隻有自取其辱嗎?為什麽他總要那麽想我,把我想的那麽下作。這張花斑臉,我還有什麽勇氣在他麵前掀起,就讓他以為我顧弄玄武也好,買弄風姿也罷。總之我是不敢讓他看見!出來見了江憐,我讓她幫我保守秘密,我說我介意別人另類的眼光,特別是應風。江憐心疼的答應了我。
在櫃台後麵看到了筆墨,便坐下寫起了稍回許家莊的平安信,內容簡簡單單:一切安好勿念!不孝女暮邪。寫好後折疊了一下,裝進信封,請江憐幫找稍信的人,特別囑咐她,不要讓送信人透露我們這裏的地址。
“江掌櫃的在嗎?”門外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問道。
“她有事出去了,一會就回!”我招呼道:“您裏麵坐!”
“不了不了,我們就在外麵等著!”那婦人道,顯得有些不自在。
“你們是來做工的吧?”我見門外站了些人。
“是是是!”那婦人道。
“那都進來吧,我先給你們登記。都進來吧!”我和悅道。
“你是?”
“我是江掌櫃的助手,大家叫我暮邪好了。”我介紹了下自己。“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我們一共十六個人。”
“請大家排個隊,我一個一個登記!”
等我忙的差不多時,江憐才回來,那婦人一見江憐就,掌櫃長掌櫃短的叫著。其她人一起圍了上去,問這問那,搞得江憐一下子不知所措。
“大家安靜,聽我說!你們關心的問題,我會在明早的培訓上對大家解答,而且我們會挑選適合的人留下工作,工錢待遇都會明確的講給你們聽,大家今天先回吧,明天還是這個時間準時來,好不好!”
人群這才陸陸續續的散去,我拿著登記薄,跟江憐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