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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多事之冬

  辛悅在小廚房忙活了許久,終於是將清淡的小菜炒好了,但又聽錦溪說了,公主已經用了早膳,思忖了一番,便將這幾道小菜並一碗粥送去了殘陽那裏。


  經過主屋門口的時候卻聽見裏頭吵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正要進去勸勸,卻被從裏屋拂袖而出的殘陽給撞了,險些就摔在地上。


  “你沒事吧?”就在她將倒地的瞬間,一雙大手將她攔腰扶住了,溫和的氣息噴灑在耳畔,且是那麽的熟悉。


  辛悅一時間竟忘了作出回答,隻顧著呆呆地看著他,他怎麽回來了,不是說隨著景世子去了其他地方遊曆了麽?


  緋陌很是無奈地又說了一遍,道:“辛悅姑娘,你沒事吧?”


  瞧她這樣子倒也不像是有事的,隻是又為什麽沒有反應呢?緋陌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作罷。


  “啊?嗯,沒事,”辛悅總算是回過了神來,生怕他因此而厭煩了自己,忙欠了欠身,說:“謝謝緋陌大哥。”


  隻是怎麽他來了卻沒有看見景世子呢?這一向都是一處走的,這會兒沒看見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了。


  “舉手之勞罷了,”緋陌也算是見過了主子的痛苦,也不再那麽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反倒是變得溫和了不少,又想起方才走得飛快的一男一女,眉頭微蹙,問道:“辛悅姑娘,方才那走出來的又是誰?怎麽從沒見過?”


  也沒有看得太清,但也猜得到是個不大的,就是猜不出來是誰。


  辛悅低了頭,不知該講不該講,畢竟也是有關公主的閨譽,隻是私心裏又不想瞞著他,便說了出來,道:“那個小男孩是公主的徒弟,另一位姑娘我也不認得,像是突然出現的。”


  竟連辛悅也不知道,緋陌百思不得其解,那位姑娘看著不像是惡毒之人,隻是方才裏屋明顯爭吵過,又會是誰呢?

  “嗯,辛悅姑娘,我家主子在裏頭,你這些小菜就不要端進去了。”緋陌笑了笑,不管是誰,隻要自家主子在就行了。


  便拉了辛悅往另一處走去,將她炒的幾個小菜給擺在一旁,說道:“公主如今怕是也沒胃口,你這小菜我們吃了也不礙事。”


  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壺酒來,倒有些像個浪蕩公子。


  辛悅很想說自己不是要端去給公主的,而是要送去給那個小公子的,隻是方才見了小公子的氣憤模樣,心裏又不願意了,便點了點頭,道:“也好。”


  二人便在假山處喝酒吃菜起來,自然,辛悅是不會喝酒的。


  剛送走了那兩位,卻見一陣風起,一道身影便到了她身前。


  一襲白衣,恍如謫仙,竟是容世景。


  “容世景。”好久不見,當真是許久都沒見過了呢,阮清歡笑了笑,仍是虛弱無力。


  “阮清歡,你也舍得回來。”他淡淡一笑,卻沒有上前一步,雙眸清冷,有些淡漠。


  像是受不了他這樣的模樣,便不去看他,而是道:“舍不舍得,都是我的事。”


  見到他本是滿心歡喜的,卻在見到他冷言冷語時消失全無,隻餘了自嘲。


  是啊,冥世翊不要她了,小七又不肯見她,他容世景清高一世,又怎會對她好聲好氣的?不過是她自以為是罷了。


  聽她聲音裏的悶悶不樂,容世景倒是消了氣,坐在她的臥榻旁,道:“也是我的事,你消失這幾日,卻不肯給我一封書信,阮清歡,我也會擔心的。”


  擔心你一去不複返,從此相見再無期。隻是這話,還是藏在心裏的好,說出來又能怎麽樣。


  他也會擔心自己麽?嗬,她還能信麽?就連冥世翊也能說放手就放手,不肯為她停留,容世景又憑什麽說這樣的話?


  “不過是出去幾日,又不是人間蒸發了,犯不著如此。”心裏不開心,就連說話也沒了好氣,背著身子對他,硬是不肯看他一眼。


  她知道這話是說得重了些,但是她也是心裏難受,若不能說出來,隻怕要悶壞了。


  容世景眼眸微暗,她這話說得可真是傷人,隻是他也聽說了冥世翊遠走他鄉,再無音訊,這個時候想來她也是傷心的吧。


  “心裏不舒服就說出來,沒必要這樣,走了他,我們還在。”雖說是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的,但總歸她是要走出來的,早說晚說也是一樣。


  見他說得如此淡然,阮清歡倒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便道:“容世景,今日我心情不好,你回府吧。”


  越是聽他說就越是難受,她又不是生來欠虐的,何必要聽他說。


  “嗯,這瓶是雪肌膏,每日用一次,身上的傷自然會沒有的。”他知道她這是下逐客令了,便也不多做打擾,順反如今她已經回來了,多待一會兒少待一會兒也不顯得多重要了。


  以為他不過是說說的,卻在回頭的時候沒有看到容世景,心裏多少也有些自責,到底是她的不對,又看見桌子上的那個小瓷瓶,鼻子一酸,忙躺了回去,蓋好被子不說話了。


  待容世景出來的時候,辛悅正為緋陌擦著嘴角的油漬,細心體貼的模樣倒是叫他覺得嫉妒。


  連緋陌這樣不開竅的人也能得到辛悅的歡喜,究竟自己是哪裏做得不夠好,才不能得到歡兒的一片心。


  本是想叫他一道回府的,卻又不忍心打破了這片刻的美好,便抬了腳獨自回去了。


  辛悅望著他的臉龐,為他擦拭著,小臉微紅,像極了思春的少女。


  “好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麵前的人是她歡喜的,隻不過緋陌大哥好像對她無意。


  “嗯,有勞辛悅姑娘了。”緋陌也不知該怎麽說,隻覺得有些不自在,倒像個毛頭小子。


  其實辛悅長得也算是清秀可人,比起外邊的其他姑娘一點也不差,她對他的心思,他也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得出來的,隻是主子的事一日未定,他便一日不能顧著這個。


  幾番權衡之下,也就隻有裝作不知道了。


  “不勞煩。”辛悅定了心神,既然對方無意,她又何必這樣?反叫他看輕了去。


  又是一番說辭,回去的時候才發現主子已經走了,匆忙之下隻好走了,連一句道別也沒有。


  “都是一樣的人,都是一樣的人…”辛悅低喃幾句,也就走開了。


  屋子外麵的積雪早已融化,天又是明媚的,就連鳥兒也陸續出來了幾隻。


  自那日被冥世翊踢了一腳,洛靈蕪便落下了心病,也因此一病不起,如今更是奄奄一息了。


  “王女,你這又是何苦呢?說句大不敬的話,即便你死了,翊小王爺也是不會多看你一眼的。”她的近身侍女也是看不過去了,王女身份尊貴,哪裏就比不上清歡公主了?若論身份,同為一國公主,若論容貌,王女雖說比不上她,但也是花容月貌的好模樣,其他的更是不差,偏偏那翊小王爺沒眼光。


  “住嘴!”洛靈蕪躺在床上,唇色發白,眼神光也是不大靈了,死並不可怕,怕就怕她死的時候冥世翊也不知道。


  嗬,她這一生還真是可悲,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無情的人,到頭來卻是命喪黃泉,他的心,大抵是石頭做的吧。


  近身侍女跺了跺腳,心裏埋怨著翊小王爺,麵上卻是不敢再說了,王女如今的模樣還真是可怕極了。


  “他不是那麽無情的人…”也不知道是要說給誰聽,目光空洞,呆滯地望著精致的帷帳。


  那個侍女見了她這副樣子,心裏也是後悔,自己怎麽就跟了這麽一個沒用的主子?便要走出去。


  “洛靈蕪,你這兒的婢女還真是不懂規矩!”來人正是宮阡陌,依舊是一把折扇不離身,笑容帶著些譏諷。


  見是他來了,洛靈蕪不想理他,便道:“你來做什麽?來看我的笑話麽?”


  言語間頗有些賭氣的味道,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喜歡的人究竟是誰。


  “嗬,不是聽說了南疆王女奄奄一息的事兒麽?這才來看看,”宮阡陌笑了笑,心裏也是悵然,看她這個樣子,應該是回光返照吧,便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說吧,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哪知洛靈蕪卻笑了起來,待笑夠了才道:“替我殺了阮清歡,便是我全部的心願!”


  因著過於激動了,這一句話說完便再沒起來過,人已經去了。


  那個侍女見狀,很想叫卻發現一道銀光閃過,她也倒下了。


  雙手輕輕地撫上她的麵容,口中喃喃低語:“除了這個,其他都可以。”


  洛靈蕪是他愛了這麽久的,隻是阮清歡卻不是他能動的,所以注定了這個心願永遠也不會有實現的那一天。


  起身,在沒人看見的時候縱身離去,心中之人已死,他也該回國了。


  分明已是冬天,卻奈何事情比秋天還多,自古便有多事之秋一說,如今倒是多事之冬。


  太子因觸了皇帝逆鱗,而被貶為庶人,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朝,卻在流放的半路上,感染突發疾病而死。


  一時間沒了儲君,大臣紛紛上奏,請求再立太子,卻是沒等到皇帝作出選擇,就已經駕崩了。


  國不可一日無主,太後力排眾議,將尚在繈褓的十三皇子扶上了皇帝寶座,垂簾聽政。


  七皇子冥世城謀反失敗,被抓入了天牢,年底問斬,倒是四皇子冥世炫,封了恭親王,一時間恭親王府的門檻倒是快給踏破了。


  轉眼已近深冬,這些日子以來不是躺在臥榻上就是隻能在屋子裏稍微走走,連門都不讓出,阮清歡隻覺得悶得慌,況且她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了,就連傷口也都結了痂,雖說樣子是難看了些,但總歸不影響什麽。


  “公主,冥公子說了不讓你下地走動的。”這段日子辛悅算是明白了,公主誰的話都敢不聽,唯獨冥公子的話公主是怎麽也不能不聽,所以她們這些做婢女的也就向著冥公子了,因為就冥公子能治得住公主。


  阮清歡心裏煩著,這麽些天了,小七的事她也已經聽說了,怎麽能叫她不著急?

  “辛悅,我的傷已經好多了,真的可以出去走走了,再不出去走動走動,你家公主我就要被悶壞了!”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因為傷了筋脈,所以短時間內還不能用武。


  辛悅心裏偷著樂,卻不敢真的笑出來,公主也就還有幾天的時間就大好了,所以也隻有當做聽不見,繼續忙活去。


  阮清歡扁著嘴,這丫頭倒還真是,師父怎麽就這麽不講道理了,她生來就愛鬧,如今讓她休養了半個多月了已經是極限了,便扯了辛悅的袖子,道:“好辛悅,你就讓我出去一回好不好?小七真的不能死,他是被冤枉的!”


  隻是她心裏也清楚,小七的事確確實實是他自己做出來的,隻是她答應過他的,如今卻沒有做到,心裏麵想著,手也不自覺地就鬆開了她的袖子。


  看著公主這個樣子她也很是難受,七皇子待公主不薄,隻是如今誰願意去趟這盆渾水?新帝登基,太後當政,哪一件事都是對她們淮南王府沒有好處的,公主擔心七皇子,可未必七皇子就領情啊。


  “隻是公主,七皇子如今身在天牢,太後已經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去探望。”到底是心軟了,辛悅想著,公主如今是沒有武功的,即便自己答應了她又能如何呢?左不過是出得了淮南王府,卻進不得天牢。


  阮清歡明白她的擔心,淡淡地笑了笑,道:“隻要你不告訴師父,我自然有辦法。”


  雖說她現在是不能用武,但是仙術沒說不能用啊,心裏打著小算盤,一個勁兒地想著要去見上小七一麵,至於救不救人,還是要看小七如今的性子。


  普天之下,但凡是謀朝篡逆之輩,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她不知道該不該救小七,但是見一麵還是可以的。


  辛悅無奈之下隻好點了點頭,答應替她保密。


  是夜,待到家家燈火都熄滅了的時候,阮清歡便換了一身黑衣,又去看了看師父已經睡下了,這才往淮南王府門外走去。


  殊不知,在她前腳剛走,冥世珩後腳就跟上了。


  當真是怎麽也困不住她,他想,或許鳶兒是該將一段誤會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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