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格分裂？
李戰眼睛依舊緊閉，心裏想的全是通感，僅有雙耳可以聽到外麵細微的聲音，在悖論狀態下，李戰究竟能夠發揮出幾分七級機師的實力，沒有人會知道，原本彌散開來的眾人再次聚在一起，無比期待李戰的表現。
李戰的諾曼底一號感受到那一抹淩厲的刀鋒，身形後退一步，任由銀色的阿爾法合金刀貼著臉從身前劃過，斬在機庫的金屬地麵上，爆出炫目的火花。
瘦弱男子一擊不中，再度駕駛機甲緊逼而上，沉重的鐵拳對著李戰就是狠狠一下，而李戰的機甲卻矗立不動，等到被擊飛而出之後，方才做出防禦姿態，可惜為時已晚，藏藍色的諾曼底一號倒在金屬地麵上，往後不斷滑去，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待到撞在機庫壁上方才戛然而止。
在駕駛艙裏的李戰，腦活動明顯劇烈了很多，在這種力度的打擊下，他的思維明顯受到了影響，連帶著進度條都開始左右滑動。
尋常的七級機師對抗六級機師，就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幹淨利索，不費吹灰之力，因為七級機師不僅僅勝在強悍的身體，更加勝在穩定的機甲通感和更多實用的實戰技巧，可以說，每一位七級機師，都是從六級機師的屍體裏爬出來的，在外麵觀看的眾人卻沒有因為李戰的倒下而鄙視他，因為他們知道，李戰所處在一個奇怪的狀態，很有可能是第一個探到那個領域的人類！
此刻的李戰隻感覺自己的神經元仿佛被無限延長，盤繞在機甲裏，當他想要做出一個動作時，有時要花費常人所耗費的數倍時間，這樣一來，麵對身經百戰的瘦弱男子，他將會變得不堪一擊！
中控室裏少校的眉頭深深地緊鎖著，他麵前屏幕上的通感進度條已經隱隱有一種後退的趨勢，想必李戰已經鉗製不住那種回憶，這樣一來，遲早會出事，他也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安全地把李戰保下來，可悖論就是悖論，如此容易解決，就不是悖論了，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李戰突破回憶，完成通感！
投影儀上的男人似乎不太滿意李戰的狀態，與其說是不滿意，倒不如說是不了解，每一位當權的軍區大人物，都是從底層慢慢提上來的，幾十年都在征戰，機甲部隊的還好，多少明白一些情況，但不是機甲部隊的人又怎麽會理解李戰此刻所在的處境？
“給他點危機感，讓他爆發出來。”男人開口說道，雙手背負在身後，麵容依舊模糊。
少校麵露難色，在這種情況下把李戰引爆，就不是一個明智之選，無論最後李戰是失敗然後倒在駕駛室裏，還是成功後殺出去，損失的都是他的訓練基地。
“這……”少校遲遲不動，立在原地。
“還需要我教你怎麽做嗎？少
校？！”男子的聲音驟然提高八度，愈發尖銳冰冷。
少校肅然，微微頷首之後，拎著一旁的周慕走了出去，他清楚地知道，今天的事情很有可能會脫離他的掌控。
“李戰，你的測試令我十分不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別讓我失去對你的信心，屆時你的女人，搞不好就會死在這裏！”少校打開嘴邊的耳麥，通過擴音器說道。
聲音傳入眾人都耳朵裏，卻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北盟與西盟本就是水火不容，表麵上繁華的商業貿易，私底下雙方軍隊一直都有準備，戰爭之勢一觸即發。
聽到少校的聲音後，李戰的情緒有了一個明顯的波動，通感進度條的起伏也越來越大，卻不曾有所突破。
瘦弱男子適時跟上，操縱諾曼底一號，把李戰從地上拎起來，另一隻手握著阿爾法合金刀，沿著李戰的諾曼底一號機甲的肋下緩緩刺入，褐色的電解液連同深藍色的電弧一並泄出，合金刀鋒再往裏進一些，就是李戰所處的駕駛艙了。
中控室外的周慕哭喊著，眼淚從臉上不斷滴下，拚命掙紮著，想要推開緊緊鉗住她手腕的少校。
都說女人是無知的，然而無知背後，卻是滿滿的一腔溫情，縱使她脫離了中控室，又怎樣呢？她依舊阻擋不了幾噸重的合金刀鋒切入李戰的身軀，把她深愛的人一分為二。
她愛的愚蠢，但很深沉。
而無論她怎麽掙紮，少校的鐵臂依舊孔武有力，把她緊緊栓在自己身旁，直至周慕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下，方才鬆開，少校鮮血緩緩溢出的手臂，少了一塊古銅色的肌肉，鮮血一滴一滴，和周慕的眼淚一同掉落，墜在機庫地板上，濺起兩種截然不同的花兒，一種妖豔，另一種純美……
周慕吐出帶血的皮肉，狠狠看了一眼少校，轉身就跑，少校在傷口的刺激下更加惱怒，一把就攥住周慕那漆黑如墨的頭發，把她拉了回來，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紅色的掌印就浮現在周慕的臉上。
“你竟敢咬我！”少校怒不可遏，想要抓住周慕，到過頭來發現自己麵對的是一個女孩，抓哪裏都不是，因此隻能繼續牽著周慕的頭發，怒目而視。
周慕吃了那一巴掌之後，鬧騰得愈發厲害，身形不斷後退，正巧遇到少校再度伸手，以為又要挨打，就把頭猛地後仰，扯動著自己被攥住的頭發，想要避開少校的手掌。
先前兩人掙紮著，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到了中控室走廊的外圍，周慕在情急之下，一腳就踩出了走廊外，整個人就此失去平衡，從中控室上栽了下去，摔在地板上，鮮血橫流。
少校破口大罵，狠狠跺了一下鋼鐵走廊，煩躁地看著下方還在抽搐的周慕。
“該死！”
所
處通感之中的李戰忽然感受到自己心髒不同尋常的悸動，這種感覺，是他在戰場上曆經百戰才磨練出來的，每一次出現，都是有大事發生了。
李戰強行睜開眼睛，他的感知終究還是太小，除了麵前瘦弱男子駕駛的諾曼底一號之外，根本無法探測到其餘的東西，盡管通感過程睜眼會給通感帶來幹擾，但李戰還是毫不猶豫，在他心裏已經出現了一個最難受的結果，所以才不顧一切，要用眼睛來查看。
當他看向中控室的時候，發現上麵空無一人，僅有滿麵怒色的少校倚在外麵，嘴上叼著根煙，吞雲吐霧。
李戰見狀，心已經涼了半截，指尖逐漸發白，腦海裏一下子就好像被清空了一般。
“阿慕呢？？”李戰對著耳麥輕聲說道，聲音冰冷，透著一股絕望和心酸。
站在中控室看台上的少校不予回應，依舊自顧自地靠在腐朽的欄杆上抽煙。
“我問你阿慕呢？！！”李戰怒吼，聲音逼入耳麥，傳到擴音器裏，整個機庫都回響著那種絕望的怒吼。
在李戰怒吼的瞬間，通感結束，巨大的腦回路衝擊湧上來，持續不斷地痛苦傳到李戰的腦海裏，仿佛就要把頭生生撕開！
失去通感的李戰，腦袋奇跡般的沒有當場爆掉，僅僅象征性地暈了過去，癱瘓在駕駛艙裏。
瘦弱男子看向少校，泛著冷光的刀刃依舊抵著李戰的駕駛艙，他在等候，隻要少校揮手，他就會把利刃毫不猶豫地刺進去，結束這個身世悲哀，身處絕望的北盟最年輕的機師。
少校叼著嘴裏的卷煙，深吸一口，感受著煙霧通過氣管直達肺部所帶來的辛辣，重重吐出之後，背過身去，輕輕揮了揮手。
瘦弱男子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絲毫沒有顧忌李戰是不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機艙裏的手臂微微用力，外麵的機甲就持著利刃緩緩刺入李戰所處的駕駛艙裏，拉出一道火花。
癱倒在駕駛艙裏的李戰，忽然睜開了眼睛，還未關機的機甲一瞬間就連接上通感，通感進度條眨眼間就頂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李戰單手攥住阿爾法合金刀的刀身，阻止其繼續進入，另一隻手飛快探出，堅實的諾曼底一號的手掌已頂到對麵的下巴上，再一用力，就把眼前諾曼底一號頭部的核心結構給扯了出來，核心結構的失去，促使瘦弱男子的諾曼底一號強行關機，原先殺氣騰騰的機甲，此刻卻靜止在原地，雙臂垂下，僅剩機艙裏的吼聲。
李戰的機甲輕輕一掙，便脫離了那柄寒光熠熠的阿爾法合金刀，直至此刻，李戰才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孩。
昔日笑靨如花的女孩，此刻躺在冰冷的金屬地麵上，很安靜，就像睡著了一樣，身旁綻放著一灘嬌豔如火
的紅色玫瑰，空洞無物的眼睛看著李戰，蒼白的嘴唇已不複當初的光澤，李戰隻覺得全身的血都涼了，胸口彌散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
他的女孩睡著了，永遠睡著了，永遠，回不來了。
李戰的情緒頃刻間崩潰開來，在過去一個小時裏，他承受了多次源於機甲的腦回路衝擊，本就疲憊不堪的精神更是承受不起，昏沉的腦海裏，更是有隱隱之中，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呼喚著自己。
李戰操控著諾曼底一號跪坐在周慕麵前，他多麽想把那個女孩緊緊擁入懷裏，化去她的冰冷，讓她重新活過來。
“慕……”李戰輕呼，聲音顫抖，雙眼緩緩閉上了。
在他的腦海裏，一張陌生的臉龐緩緩浮現，冰冷的回憶把他吞沒，就像沉入海底一樣，心裏隻剩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