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狹路相逢
小艾說完這話就暈倒了。
眾人麵麵相覷,江蓉站了出來,走到江晴媛的麵前問道,“小艾說的……是誰?”
江晴媛垂下眼睛,盡管小艾沒有說清楚,但是她卻很肯定,小艾一定是遇到了金了。那麽,金和小艾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小艾遇到的是金的話,那麽,金一定是讓小艾先回來了,那……他呢?
江晴媛的心中亂成一片,手腕忽然一緊。
艾裏歐拍了拍江晴媛的肩膀道,“我現在就讓村長去找他,他一定會沒事的。”
見艾裏歐要離開,江蓉連忙追了上去,“你知道小艾口中的爸爸是誰?為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艾裏歐抬起眼睛看了江蓉一眼,“想知道的話……還是讓她親口告訴你吧。”
周夜偷偷地跟在江晴媛的後麵,看小艾陷入昏迷,很是自責。
江晴媛回過神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周夜,心中一軟,伸出手,摸了摸那小小的腦袋。
真是,好溫柔的觸感啊。周夜的眼淚滴了下來,“對不起,江阿姨,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亂說話,小艾就不會……”
江蓉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場景,頓了頓,江蓉道,“周夜,下來,不要煩你江阿姨。”
“我……”周夜連忙揉了揉眼睛。
“沒事。”江晴媛深呼吸了一口氣,對周夜道,“能不能請你幫我照顧一下小艾,我馬上就過來,要看好小艾啊,這一次。”
周夜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頓時又振奮了起來,“嗯,我會的,以後,我會保護好小艾的!”
江蓉走到門外,等江晴媛自己解釋。
半晌,才聽到江晴媛的聲音,“抱歉。”
江蓉的嘴角勾起自嘲一笑,“你沒必要對我道歉,事實上……我才應該對你道歉,不止我,裕氏,還有……”
江蓉氣的不是江晴媛隱瞞她,而是將她排拒在外,這些年來,裕正曦失蹤的這些年,江蓉幾乎已經把江晴媛和小艾當成她在世的唯一親人了,如今忽然從小艾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不得不受衝擊的。
江晴媛自然也是懂的,“我……原本也是想告訴你的,隻是,情況有些複雜,而且,他……”
“你真的找到哥哥了?”
江晴媛看向江蓉,嘴角是苦澀的笑意,“事實上,雖然我能感覺到,他就是‘他’,可是……如果,蓉蓉,如果一個人,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記憶,那還是過去的那個他嗎?”
“你的意思是……”
“他的過去,沒有你,沒有我,他不記得關於我們的任何事情,而且,他現在也有了自己的人生了,我……”江晴媛閉上眼睛,有些說不下去了。
江蓉看著江晴媛有些顫抖的肩膀,伸出手,抱住了她。
江晴媛低下頭來,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下來,“蓉蓉,我該怎麽辦才好?”
小艾在半夜發起了高燒,她小小的臉上燒灼成一片火海,聲音中滿是驚恐,“爸爸,不要,不要打我的爸爸!”
“爸爸,小艾一定會找人來救你的!”
“媽媽,快來救救爸爸啊!”
“媽媽……”
江晴媛聽得又是一陣低聲啜泣。
江蓉看到艾裏歐進來,走了過去,將門扉關上,江蓉看向艾裏歐,“有結果了?”
“嗯。要……去看看他嗎?”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蕾蕾正在洗澡。
“好髒,嘔……好惡心!不要,為什麽……”蕾蕾拿著布,用力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
咕嚕嚕……將頭埋進水中。
還想……就這麽死掉算了。
門忽然傳來巨大的聲響。
是誰?蕾蕾想到方才那叫她痛不欲生的恐怖,猛地從水中抬起頭來,為什麽,他們不是已經答應過她了,隻要她……就放過金的嗎?
“誰?”
“抱歉,打擾了,我是……金的朋友。”
透過門扉的縫隙,蕾蕾看到了,那個在潑水節上聲名遠噪的白人男子,以及……雖然是一個陌生的麵孔,蕾蕾卻能感覺到,這些人一定是來接金走的,一定是的。
為什麽不是江晴媛?
她不是他的老婆嗎?為什麽,她自己不來?
她既然已經這麽不在乎金呢?那自己幹脆搶過來好了?
蕾蕾為自己的念頭而羞愧,憑什麽呢,現在的自己……苦笑了一下,蕾蕾打開了門,“你們進來吧,他在休息。”
江蓉一進門,便看到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剛洗澡後的女人。
房屋很是簡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江蓉幾乎不敢相信,她的哥哥……五年來,竟然會待在這樣的地方。
走進房間,江蓉一眼看到床上的人。
小床很是逼仄,床上的人的腳都有些探出床外,被子更是滑了下來,露出結實的胸膛。
盡管男人已經麵目全非,江蓉還是可以認出來……“哥哥……”
看到江蓉握著金的手,蕾蕾的眼中閃過黯然,隨即又苦笑起來,這樣也好,算是他們欠了他的吧,這樣……
——“爸爸,為什麽你不重新娶一個媽媽呢?蘭阿姨就很好啊。”
——“蕾蕾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以後,你就會明白,心,一輩子,隻能愛一個人啊。”
爸爸,為什麽人要有愛這種感情,如果,如果她還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的話,那該有多好?
“小姐,可以請你出來一下嗎?”
艾裏歐看了床邊的人一眼,對蕾蕾低聲道。
兩個人走到房屋外,蕾蕾已經斂去了臉上所有的情緒,“有什麽事情嗎?”
“請收下這個。”艾裏歐將準備好的支票拿了出來。
蕾蕾沒有讀過書,但也知道,那張支票代表著什麽意思,她的眼中升起了慍怒,“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要誤會。”艾裏歐仍然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我沒有要侮辱你的意思,隻是……我們很感激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朋友的照顧,這些,隻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而已。”
“那就更不需要了,他……也是我的朋友。”
艾裏歐揣摩了一下蕾蕾的表情,抿了抿唇,收回了支票,“那,我就直話直說了……我們要將他帶走,你覺得如何?”
明明是早就心有準備的,聽到艾裏歐親口說出來,蕾蕾還是不由得心中一緊。
“……這,你自己去問他好了,等他醒來……他要走,要留……我也沒有辦法左右。”蕾蕾閉上眼睛,別過頭,正巧露出脖頸一截肌膚。
艾裏歐湖藍的眸中似有波紋蕩開,“這樣,我明白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話,請聯係我。”
看著江蓉和艾裏歐離開,蕾蕾才慢慢走到房間中,看到金的傷,蕾蕾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床上的人,還是那樣熟悉,可是,卻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手中的硬物提醒著蕾蕾,她和眼前這個人的距離。
“約克·艾裏歐,公爵?”苦笑著,蕾蕾將手中的明信片一點一點,撕成碎片。
“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蕾蕾咬著唇,想要伸手撫摸眼前的人。然而,手上的傷讓蕾蕾的眼角抽了抽,猛然縮了回來。
不,不!
她,已經沒有資格了,這樣,肮髒的她啊……
連唯一擁有的幹淨都不再的她,有什麽資本,能夠挽留眼前的這個人?
小艾是在兩天後才清醒的,彼時她還虛弱不堪,看到江晴媛,卻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江晴媛為了照顧小艾,也是兩夜沒合眼,也幾乎滴水未進,可是見小艾哭了出來,眼睛卻也紅了起來,“不哭,沒事了,小艾,都是媽媽的錯……”
“媽媽……”被媽媽抱在懷中,江晴媛隻覺得世界一下子安全了起來,可是她並沒有忘記……“爸爸,媽媽,你有去救爸爸嗎?爸爸現在在哪裏?”
江蓉聽到小艾醒來的消息,連忙和周夜一起趕了過來,一到房間,看到的就是激動的小艾,“小艾你別急,你爸爸很安全,現在,他很安全。”
“蓉蓉阿姨,媽媽……我想見爸爸……”
江蓉看著小艾一張可愛的小臉,很是為難。“可是你還在生病誒……”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江晴媛的方向。
周夜為了彌補之前的錯誤,很是狗腿地跑到江晴媛的身邊,道,“讓小艾去看爸爸吧,小艾一直都說想看看爸爸的……不過小艾,你真的找到爸爸了嗎……哎喲,你幹嘛打我?”
看到兩個小家夥擠眉弄眼的模樣,江晴媛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江晴媛伸手捏了捏小艾的小臉,“呐,你把粥喝了,媽媽帶你去。”
“真的?”小艾不確定地問道,媽媽今天會這麽好說話?
“不去就算了。”江晴媛作勢要將粥端走。
“不要,媽媽,我吃,媽媽最好了!”小艾難得稀裏嘩啦地,幾乎是光速就解決掉了稀飯。
“哇,小艾,你第一次吃那麽快誒!”
回應小周夜的驚詫的是小艾的一記白眼。
“媽媽,我吃完了,我們快去看爸爸吧!”小艾的眼睛閃閃的,滿是期待。
江晴媛寵溺又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
隻是,任眾人再這麽想,也不會料到,事情竟然又有了如此戲劇性的轉折。
“爸爸!”
還沒有見到人,小艾就大聲地叫喚起來。
蕾蕾一夜未睡,見此,冷漠地打開了門。
“……辛苦你了。”江晴媛下意識地看了蕾蕾的肚子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她,還沒有將蕾蕾的事情告訴江蓉,誒……等過兩天再說吧。
小艾衝到房間,一看到床上的人,眼淚就掉得凶猛,“爸爸,嗚嗚……對不起,小艾來晚了,爸爸,你不要生小艾的氣。”
江晴媛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哭得像是淚人兒一般的小艾。
“媽媽,你快來看看爸爸,爸爸肯定好痛,你也摸摸爸爸好不好?”
江晴媛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上前。
看到眼前的這張臉,江晴媛的心境最是複雜,忽然,她看到眼前的人睫毛眨了眨,她心下一動,他會說些什麽呢?
金慢慢張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澈。
江晴媛的心裏咯噔一聲,這清澈的眼神,並不是之前的那種感覺。
金有些迷糊,為什麽屋子裏多了那麽多陌生人?視線慢慢落在掛在脖子上的小人兒身上。
“爸爸!”看到金看著自己,小艾很是高興地叫喚了一聲。
“爸爸?”金慢慢地瞪圓了眼睛,“你是誰啊?蕾蕾,他們是誰?”
原本一直垂著頭的蕾蕾,聽到這話,慢慢抬起頭來。
金的視線越過眾人,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沒有了嘲諷,沒有冷漠,沒有冰冷,那是可愛的,幼稚的,傻氣的……她所熟悉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