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往事不堪回首
東城敗破!
一早,聯名的群臣便集聚在了朝陽宮正殿,請求胤息早朝,共商東城一事!胤息很晚才入睡,一大早就被吵醒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剛想派人轟走群臣,卻被千染攔了下來!
作為龍族長老,從小看著胤息長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頹廢的狀態!不得不承認,他早就發現了胤息對秋絳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兄妹之情,隻是礙於龍帝顏麵,他從未說起心中的想法,但時至今日,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龍帝,萬萬不可!”千染“咚”的一聲跪在胤息麵前,思量了片刻,還是顫抖著從懷裏拿出一個木頭人。千染手裏的這個木頭人雕刻得栩栩如生,唯一的缺陷是臉部竟然沒有五官!
一見那木頭人,胤息猛地雙眉緊蹙,雙手握緊,身形有些顫抖,他強忍著,不讓千染聽出任何變化“你這是什麽意思?拿開它!”
“龍帝,龍族江山岌岌可危,你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你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
千染說道這裏,胤息更是惱怒,一腳踹了過去,他便倒在了牆邊“龍帝!你忘了他了嗎?你忘了他是怎麽死了,還有他臨死之前那番話了嗎?”千染硬著皮頭豁了出去,話都已經說道這個份上了,也容不得他過多思量!
胤息的身子開始不住顫抖,兩眼怒視著千染手裏拿個木頭人,思緒,也漸漸回到了小時候……
八歲那年,他獨身從朝陽穀裏出來,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的木頭人交給了千染“我贏了,我是未來的龍帝,我要一統六族!記住我今天的話,倘若有一天我迷失了自我,你一定記得提醒我,我的江山,是用兄弟的血換來的!”
隻有他跟千染知道,進朝陽穀的前一晚發生了什麽,所以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也隻能由千染挑起……
月色如水,靜謐的夜裏,兩個孩童並排坐在橋上。不遠處的亭子裏,千染正獨自小酌,他從小帶著胤息長大,可以說也算是他半個師傅。明日,對於龍族來說,是個大日子!胤息跟他的兄弟要在朝陽穀決一死戰!最後的贏家,方可成為未來的龍帝!
“哥哥,你準備得怎樣了?”其中一個孩子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聽到這話,遠處的千染猛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知道,胤息從小疼愛這個弟弟,隻恨自己為什麽長他一歲,讓他麵臨這些不公平的競爭!可隻有千染知道,之所以龍族會有這樣一個不公平的殘酷競爭,是因為要曆練!未來的龍帝,必須心狠手辣麵對一切,不能被丁點情感羈絆!怪隻怪胤息從來不知道,他這個兄弟,不是為陪他玩耍而來,而是為曆練他!
“弟弟,我不想跟你動手!”兩隻小手緊握在一起。
“哥哥,別難過,這是我們的命!龍族遲早要一統六族,不管明天誰贏了,我們都要將這個願望實現,好嗎?”
從一個七歲的孩子嘴裏說出這樣的話,千染聽著心裏更不是滋味,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放棄!
“……”胤息沒有立刻回答,愣愣的低下了頭,父皇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此時此刻,他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這分無奈,生生牽扯著他!
“哥哥,我在偏殿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糕點,你去拿過來,我們一起吃好嗎?”
胤息不想讓弟弟發現自己在哭,低著頭就離開了,可他並不知道,倘若他一抬頭,也會看見熱淚盈眶。
千染一杯接一杯,想把自己灌醉,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小腳,抬頭一看,胤瑋淚眼婆娑的望著自己,因為胤息就在不遠處,他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
杯中的酒再也無法下肚,千染一把抱住了他。
“長老,你把這個交給哥哥!”胤瑋從懷裏拿出一個木頭人,交到了千染手裏“隻要哥哥看著他,就跟看著我一樣!隻是……木頭人上我沒有刻臉,我怕萬一我不在了……哥哥看著我的樣子會傷心……”但他也怕時間久了他又會忘了他,小小的手在木頭人臉部摩挲,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眼看胤息走進,千染飛快擦幹了彼此的眼淚,迅速將木頭人收了起來。
“長老……你抱抱我吧……”千染沒有想到胤瑋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愣在了那裏,不知所措!從小,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一切,所以龍帝夫婦並不會在他身上傾注過多感情,甚至從小就沒有把他養在身邊,直到四歲那年從山上接下來,除了胤息之外,他並不被其他人待見!麵對一個渴望被愛的孩子,他再也抑製不住,男兒的熱淚滾落了下來,埋藏在胤瑋脖頸之間……
想到這裏,胤息眼裏又是後悔又是自責,他望著那個木頭人空白的臉,確實,隨著時間流逝,他漸漸忘了他的模樣,可他臨死前的那番話他永遠不會忘卻!縱使自己親手殺了他,他依舊含笑說著下輩子還要做他兄弟的話!
“龍帝!胤瑋的死成全了您,您不能讓他這樣白白犧牲啊!”千染及時將他拉離了痛苦的回憶,他扶起龍帝,卻被他一把推開!
“我已經失去了胤瑋,你還要我再失去秋絳嗎?”半月來,胤息體力早已透支,眼下又有些精神恍惚!自從秋絳出現,他一心一意對她好,想要留她在身邊,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將胤瑋跟秋絳混淆了!好不容易有個可以一償愧疚的對象,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反對他!他隻是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他而已!
千染早已看穿了胤息的心思“龍帝,胤瑋是胤瑋,秋絳是秋絳!所有人的死亡都是注定的,你沒必要自責難過!如今朝陽宮岌岌可危,你用兄弟換來的江山就要失手他人了!”
不!他們都是他的親人,眼睜睜看著親人一個個離他而去,他不要再繼續飽受這種痛苦!
“江山?”推開千染,胤息忍不住大笑起來,人人隻看到他的風光,可誰知道,每天夜裏,他對他們的思念,是無法用江山來衡量的!
“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機會,我一定不會讓他死!江山,哈哈……千染,血染的江山,那張龍椅,你坐著會安穩嗎?”他朝秋絳走去,或許是因為太激動,剛到床邊,這個男人歪斜的身子猛地定住,接著便轟的一頭栽了下去。
千染立馬上前,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隻得愣愣的退了出來……
“哥哥,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胤息躺在床邊,享受著秋絳細細的撫摸,半月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秋絳活了過來,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哥哥!”他仿佛再次聽到了他的聲音,身體逐漸放鬆,他漸漸閉上了眼……
胤息跟千染剛才說的話,秋絳都聽見了,看見胤息為了她憔悴成這樣,她心中五味雜陳,好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