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戰於荒郊野嶺
一隻覆蓋著深藍色甲胄的大手，從黃沙中探出，抓向一名輪回者，
被襲擊的輪回者還沒回過神來，就隻覺全身一痛，一股讓人窒息的重壓，就從四麵八方傳來。
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嚎，隨著喀拉一聲，又戛然而止。
被捏得不成人樣的輪回者，渾身鮮血地從巨手中滾落，骨山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目眥欲裂。
榮格暴退數步，右臂綻開，伸出一根炮管，迎風轟擊巨手。
轟隆一聲，拖著光尾的曳光穿甲彈射出，撞在藍色甲胄上，無可奈何地炸開，升起一片煙霧。
不等煙霧散盡，光是看到爆炸的效果，榮格就已經明白，自己的攻擊，根本沒能給巨手造成傷害，他接著往後退去，盡力遠離戰場。
骨山和他的餓鬼隊，也在同一時間，朝著不同的方向散開，隻有少數散人還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嘩啦啦……
砂礫流動的聲音響起，待煙霧消散之後，巨手已經縮回到了地下。
方雨橫握緊音速起子，額角躺下一滴滴冷汗。他嚴陣以待地觀察著掃描的數據，地下不斷地有異常波動傳來，但卻無法判斷襲擊的具體位置，有人在地麵奔逃，有人高高躍起，攀附到斷垣殘壁上麵。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隨之傳來一聲慘嚎，逃跑的輪回者又消失了一個。
“都爬到高地來！它隻能襲擊地麵上的人！”骨山踏上一棟廢樓的牆壁，飛簷走壁，不斷向上移動。
方雨橫遲疑了一會兒，正要開始移動，卻忽然察覺到了地下波動的異變，生生止住了腳步。
下一個瞬間，一捧沙塵在他不遠處炸開，巨手猛地揮動，把一段柱子連帶著柱子上的輪回者，都掃成紛紛揚揚的碎片，滾落到方雨橫腳邊。
看著麵前的斷肢和碎石，方雨橫淺淺地呼了一空氣，心髒卻瘋狂地跳動著。根據這幾次的襲擊，再結合音速起子掃描的結果，他已經大致掌握了地下怪物的真實位置，但他卻不能出聲提醒其他人，因為，他已大幾乎確定，怪物正是通過地表傳來的震動，以確定獵物的位置。
如果隨意吆喝，其結果，很有可能便是被怪物鎖定。
果不其然，在方雨橫身邊得手之後，骨山攀爬的廢樓，又緊接著被怪物撞碎。
轟隆隆！
在漫天的碎石中，骨山狼狽地撲落到地麵上，反手朝灰塵裏扔出一把短刀。
叮！
短刀被彈開，釘進一旁的石頭裏，不斷地顫抖，可見其力度。
眼見反擊無效，骨山立刻起身逃跑。
在他的身後，黃沙一蓬接著一蓬地炸開，骨山也不間斷地朝著身後扔出兵刃——短刀、短矛、手斧，甚至還有榔頭。但無一例外，它們都在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後，被遠遠彈開，而巨手追擊的速度，卻絲毫不見延緩。
眼見黃沙已飛濺到骨山跟前，恰在此刻，不遠處的榮格又抬起手，射出一發穿甲彈，轟進黃沙裏。
炮彈爆開，黃沙裏的怪物卻並未被撼動分毫。
所幸，身為武技側輪回者的骨山，依靠強大的身體控製能力，借著炮彈炸開的衝擊波，遠遠地躍開，跑出了巨手的攻擊範圍。
然而，還不等骨山鬆一口氣，他就見到巨手猛地前伸，一個臃腫的黑影，隨之鑽出地表，撲向骨山。
麵朝撲向自己的怪物，骨山神情焦慮，但並未現出絕望之色。
他反倒是眼中銳光一閃，雙手運勁，向前牽拉，並大喝出聲：
“聚！”
隨著他的動作，那些被他拋出的兵刃，竟淩空飛起，用比怪物飛撲更快的速度，聚集到骨山身前，裹成一麵大“盾”。
砰！
怪物狠狠撞在盾牌上，組成盾牌的兵刃斷的斷，碎的碎，飛散到四麵八方。
骨山反倒沒受什麽傷，畢竟，他並未切身持握盾牌，而是以某種馭物之術，隔空聚刃成盾。隨著盾牌被撞碎，他從飛濺的碎片裏，抓住一把稍顯完整的斷刃，借力遠遁。
怪物似乎不打算放過他，依然窮追不舍，但隨著一眾輪回者陸續進入狀態，零零碎碎的槍炮不斷襲來，砸在怪物的身上，雖然沒有對它造成太大的傷害，卻也明顯分散了它的注意力。
眼見怪物鑽出地表，方雨橫也第一時間拔出黑蠍，打開開狙擊模式，朝它放了一發冷槍。
沒成想，這一發冷槍，反倒成了輪回者的攻勢裏，最引人注目的一槍。
想到榮格的穿甲、骨山的擊打，對怪物都不起作用，方雨橫往黑蠍裏填裝的，是能夠釋放高溫的爆燃彈。
隨著他扣動扳機，子彈平平無奇地飛出，與其他輪回者的長槍短炮混作一團。但這發爆燃彈，卻在擊中怪物時，猛然綻放出一大團烈焰，附著在怪物身上，發出刺目的光芒，不斷持續燃燒著。
震耳欲聾的嘶吼從火焰中傳出，原本追擊骨山的怪物，立刻停下了腳步，摔倒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站在一根斷柱上，榮格看著這一幕，驚訝地挑了挑眉毛，打開了電子眼的遮光功能。
地麵上奔逃的骨山，也放慢了腳步，一邊恢複著體力，一邊望向四麵八方的輪回者，尋找著開槍的人。
不過，無論是榮格還是骨山，都沒有發現，這一槍其實是方雨橫的功勞，但是，在火焰燃起之後，方雨橫卻還是感覺到了，有人把目光鎖定在了自己身上。
方雨橫一回頭，便看到了那個身披黑色鬥篷的女孩，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正是第一個察覺到敵情的人，這一點便足以見其敏銳，能夠找到開槍的方雨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方雨橫卻完全讀不懂她的眼神。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陣驚呼就忽然響起，方雨橫立刻把視線轉回怪物的方向。
但那具燃燒著火焰的軀體，卻已不在原地。
與此同時，音速起子的掃描功能告訴方雨橫，一個龐然大物，正從他的上空墜落。
來不及多想，方雨橫立刻把外骨骼裝甲的功率開到最大，往地上一踏，朝前全速衝出。但，哪怕不到一秒的時間裏，方雨橫便已經衝出十幾米的距離，天空中灑下的陰影，卻依然把他蓋得嚴嚴實實……
來不及了嗎？
空氣狠狠地壓下，刺耳的破空聲越來越響，死亡的預感如鯁在喉。
然而，下一秒，他的耳邊傳來幽幽一歎，蓋過了所有聲音。
砰！
方雨橫被一腳踹飛，半空中，他艱難地回頭，看到黑鬥篷女孩，正站在不久前他站的位置上，而怪物龐大的身軀，已近在咫尺。
要救她！
念頭浮現的同一時間，方雨橫就開始調整身體的姿態，並端起手裏的黑蠍，尋找著破敵的契機——雙腳落地的一瞬間，瞄準已經完成，他正要再次扣動扳機。
但，下一秒，迎著從空中墜落的巨物，鬥篷女孩雙手輕垂，兩隻帶刃的銀色手槍，滑落到了她的手中。
“那是……！”方雨橫心中一陣驚愕。
緊接著，兩條銀光交錯，女孩的身影閃爍。在怪物轟然落地的一瞬間，它的一隻手臂不翼而飛，而手持雙槍的女孩，則已退到了方雨橫身邊，朝他掀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燦爛的笑容，和嘴角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