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立於廢墟之上
“所以，我猜測，永恒之都在遭到襲擊之後，就觸發了自動保護機製，把低等級的輪回者，全部傳送進了小世界，提前開始了輪回任務。”
烈風呼嘯，灰塵簌簌。
埋在黃沙裏的斷垣殘壁露出一部分，組成一個避風的空地上，幾個人影或站或立，圍成一圈。
說話的人虎背熊腰，是一名武技側的輪回者，代號“骨山”。他立於眾人中央，隱隱有零頭之勢，似乎是這幫人的隊長。
“可是，什麽樣的襲擊，能突破永恒之都的防禦，還觸發了它的保護機製？這樣的襲擊，又會是誰發起的？”隊員中的一人瞪大眼睛，驚訝地問道。
“其實，在永恒之都的記載裏，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畢竟，在末日的手底下……”另一人開口回答。
“這不重要！”
骨山打斷道。同時，他還用眼神示意身邊的隊友，留意更外圍的，不少側耳傾聽的陌生輪回者。
小小的輪回者圈子裏，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了。
關於永恒之都的隱秘曆史，這是他們小隊花費一定代價之後，才從主神那兒兌換得到的，可不能便宜了其他輪回者。
“我覺得，顯而易見的問題是，既然這是主神讓我們遠離戰場的保護機製，那麽，為什麽我們還需要執行任務呢？”
一個冷峻的黑發青年忽然開口，打破了僵局。
他朝著虛空揮了揮手，把他隱藏了個人屬性的狀態欄，展現在了一終輪回者眼前：-
當前狀態：輪回中
輪回世界：待探索
主線任務：探索當前世界，進入下一階段，限定時間：3小時。
若逾期未進入下一階段者，將遭到抹殺！-
血紅色的抹殺字樣，讓人雙目刺痛。
輪回者們互相看了看，誰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在一片茫然裏，又全部轉頭看向骨山。
骨山思索了一陣，卻也沒有啃聲，隻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哼！
黑發青年冷笑一聲，後退幾步，和骨山的小圈子拉開距離，把臉埋進了建築物灑下的陰影裏。
這時，忽又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覺得，這可能是主神自發的反應，它雖然以保護為目的，把我們投入了輪回世界，但是，它掌管任務發布的那一部分機能，也許還沒來得及進入緊急狀態。畢竟，此時此刻，它的主體應該正在對應那場襲擊吧。”
聞言，骨山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低頭陷入思索。
“哦？”
陰影裏的黑發青年，則訝異地抬起眼簾，看向說話的人。
那人從一截斷柱後慢慢走出，露出一張東方混血兒的臉——黑發黑瞳，臉廓堅毅，稱得上英俊二字。
他穿著一身黑色作戰服，衣服上嵌套了不少金屬框體，但這些框體，卻與作戰服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彷佛生來如此。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上捏了一支“法杖”樣式的物體，正張開金屬爪，閃爍著幽幽綠光。
不久前，方雨橫正在斷柱後靜觀其變。
保有秘密的他，雖然更傾向於孤身行動，但是想到自己硬實力的稀缺，以及對輪回世界的經驗不足，再加上這次輪回任務的特殊性。
審時度勢之後，方雨橫決定給自己，找一個看起來靠譜的組織。
走出斷柱之後，方雨橫站定在一個相當微妙的位置，笑著說道：“我是浮士德。”
這個位置之所以微妙，就在於，從這兒到骨山的距離，和到黑發青年間的距離，是大致相當的。
並且，方雨橫在自我介紹的時候，也並未靠近其中任何一方，更沒有選擇握手，而是在保持相當距離的前提下，向兩人分別微笑致意。
這既是對兩人不偏不倚的平等尊重，也維持了自己純淨的第三方立場。
方雨橫考慮得很清楚，以這樣的態度和他們二人交涉，一方麵是希望能夠以自己作為橋梁，填上黑發青年與骨山之間的隔閡，另一方麵，則是借此消除，被其中任何一方控製和支配的趨向。
“我是骨山，武技側輪回者，餓鬼隊的隊長。”
骨山豪爽地笑了笑，站在他的隊員身邊，朝方雨橫揮揮手。
“榮格，科技側。”
黑發青年沉默一陣，不鹹不淡地點點頭，吐出幾個字。
很好，和他們順利地建立起聯係了，下一步，就是展示自己的價值……
方雨橫暗自思考著，他牢牢把握著局勢，心裏明白得跟明鏡似的。待二人說完話之後，他抬起音速起子，展示給兩人，並接著開口到：
“附近的大部分建築物，我都已經掃描過了，這裏隻是普通的廢墟而已，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分析特長型的輪回者嗎……從來沒有聽說過你呀，浮士德。所以，照你的意思，我們是要往其他地方移動嗎？”
骨山問。
方雨橫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先聽到一聲冷笑。
榮格從陰影裏探出出身子，反問骨山：“嗬，你知道要往哪個方向移動嗎？”
聞言，骨山隊伍裏的三五個隊員，都是眉頭一皺，繃緊身子，臉上顯現出不悅的神色，但骨山本人卻隻是笑了笑，平靜地看向不遠處的榮格，沒有說話。
榮格從陰影裏走出之後，一個翻身躍起，靈敏地跳上了一根斷柱頂端，朝著遠方眺望。
在眺望的過程中，他豎起兩根手指，輕輕搭在自己的太陽穴上，隨著這個動作，他的眼珠綻放出一串金屬的反光，在眼光下蛻去了外皮，露出裏麵的機械結構。
改造人嗎？
看著榮格的眼睛，方雨橫在心裏呢喃。
與塑骨師往來的過程中，老頭曾經和他介紹過這種強化路線——改造人，與傳統的科技側輪回者不同，選擇改造人這條線的輪回者，不是用科技手段對外製作裝備，而是對內，改造自身的器官和組織。
隻有一半身體的塑骨師，便是一個改造人。
進行這樣的改造，不僅需要強悍的機械工程學知識，還需要使用一定的生物學手段作為輔助。
不過，它的實用性也是十分強大的。
將設備直接鑲嵌進身體裏，不僅降低了操作的難度，也在某種程度上，提高了輪回者麵對物理攻擊的抗性。
擁有團隊資源的科技側輪回者，有可能會選擇這樣的強化，來提升自己的初期戰力。
環視了四周一圈之後，榮格關閉了電子眼，躍下斷柱。
“在這個方向，五公裏外之外有建築物的輪廓，這是我的視野範圍以內，唯一有價值的線索。”
骨山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動身。
他先是吩咐隊員，去與其他散人輪回者交涉，看看是否有人想要一起同行，接著，他又讓另一名隊員，趁榮格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放出了某種小型的偵察裝置。
雖然榮格沒有留意，又或者他發現了隻是沒有點破，總之，方雨橫憑著音速起子的掃描功能，捕捉到了餓鬼隊放出偵察裝置的這一幕。
方雨橫也就大致明白了，這批輪回者之間的關係。
骨山領導著餓鬼隊，牢牢把握住了所有人的行動主導權，與此同時，名為榮格的輪回者，雖然不是惡鬼隊中的一員，但也在方雨橫的粘合下，與骨山保持了微妙的合作關係。
不過，骨山一方，卻也沒有全然信任榮格，而是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保持著對榮格的提防。
不久，在骨山的呼籲下，一眾獨行的輪回者，也加入了這個臨時組成的團隊，使得他們的總人數，達到了十幾人的規模。
眾人原地整裝待發，相互交流名字和能力側向，計劃五分鍾之後動身。
榮格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敲敲打打，似乎在做什麽調試，骨山則從一個行囊裏，掏出了叮叮當當的短兵器，安放在全身各處。
與他們相比，方雨橫似乎就沒什麽事情可做了，畢竟，他的起子本身就具有掃描和調試功能，對所有設備的調試，都十分輕鬆簡單。
在空閑下來的時間裏，方雨橫又把不久前發生的事件，重新梳理了一遍：
第一顆星從天空墜下……
彌漫街巷的火……
還有砸向內城區的，第二顆星……
……
就在這時，保持著低功率掃描模式的音速起子，向方雨橫傳來了一些不尋常的信號。
同一時間，一個稚嫩的、有些熟悉的聲音，也在人群中響起：
“敵襲！”
聽聲音，這是個女孩，屬餓鬼隊中的一員。她身材嬌小，披著黑色的鬥篷，看不清具體麵貌。
聽到她的話，骨山一楞，猛地從身上抽出一柄短刀，進入了戒備姿態，榮格也幾乎同時一躍而起，打開電子眼，仔細觀察四周。
但是，他目光所及之處，卻隻有空蕩蕩的沙海。
榮格一臉疑惑，正要回頭，去詢問報告敵情的人。
然而，下一秒，感受著音速起子傳來的信息，方雨橫瞳孔一縮，朝著人群大聲喊道：
“在下麵！”
蓬！
地表的黃沙炸開，在漫天沙塵裏，一個龐大的影子，從地下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