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聽見三太子的聲音,眾人連忙站起來,小跑到河邊,蘇殷殷急忙問:“你發現什麽了?”三太子的肩膀一聳一聳的,突然轉身笑道:“你看,這條魚是不是很漂亮?”他手上握著一條淡綠色的魚,長長的胡須隨身身體的擺動一甩一甩的。蘇殷殷嗬嗬一笑,伸手將他的魚打入水中,“你是不是閑得有病!一驚一乍的!要玩你就自己去玩,沒人有時間陪你發瘋。”華景雖對三太子這般戲弄他們有些不滿,但也不好當眾拂他的麵子,他拉了拉蘇殷殷的衣袖,說:“殷殷,三太子也是一片好心,想逗大家開心,綠色的魚確實少見,也是個稀罕物了。”蘇殷殷見華景這般聞言寬慰自己,也生出些不好意思來,卻還嘴硬:“什麽稀罕物,誰稀罕,反正我不稀罕。”說完一甩袖子徑直走到一邊,抱著手臂看向遠處發呆。阿月默默地跟了上來,站在她的身邊,什麽也不多說,靜默地陪伴著。三太子用手肘碰了碰華景的手臂,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語氣極其生硬,“那個,多謝你替我解圍。不過,我不需要,她討厭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華景聞言一揚眉,不是一天兩天,就是說他們倆認識很久了?華景笑了笑,說:“三太子不必客氣,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他。”說著便向蘇殷殷方向走去。三太子見華景在蘇殷殷耳邊說了句什麽,蘇殷殷原本僵硬的肩膀一下子放鬆下來,又過了會兒從那邊傳來蘇殷殷和阿月的笑聲,三太子心中有些羨慕,仔細想想蘇殷殷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生氣擔憂的多,開心的少,他是不是不該把蘇殷殷拉進這灘泥沼,這是三太子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他們,很開心吧。”不知什麽時候側側站在三太子身邊,看著蘇殷殷和華景,眼裏有些豔羨,“華景哥似乎對蘇姐姐很上心,不知道蘇姐姐對華景哥有沒有那麽上心……”三太子瞥了側側一眼,往邊上挪了一步,側側看著他們之間的那點小小的距離,癡癡地笑了,隨即拔腿向蘇殷殷方向跑去,邊跑邊喊:“蘇姐姐,咱們回去吧。”側側擠入蘇殷殷和華景之間,挽著她的胳膊,嬌滴滴地說:“蘇姐姐,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蘇殷殷見側側眉宇間都是疲憊的樣子,於是點頭稱是,華景一招手,千原也走了過來,三太子見他們往來時的路走去,便也跟了上去。阿月和側側站在蘇殷殷左右兩側,華景和千原落後她們一步,三太子則落在最後。前麵三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地聊著天,千原神情戒備地看著四周,華景一派悠然自得,而三太子一會兒撿根草,一會拿根樹枝,反正是無聊極了。一行人剛走出林子,一個獨角女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隻見她滿身都是血,臉上、手臂上都數不清的傷痕,她一見側側便跪在她麵前,說:“王,您快躲進森林裏,巒胡人殺來了。”側側連忙扶起她,問道:“你再說一遍。誰來了?”“巒胡人殺來了,青長老帶領著眾姐妹正在奮力抵抗,可是……快守不住了,您快去青河,有一棵榆樹上標記了我們獨角國的國徽,再往東數,數到第十三棵樹,那後麵一搜小船,您快乘船走吧。”說完,她便急忙朝著群屋方向跑去。在聽見巒胡人來了的那一刻,蘇殷殷的腦子轟得一聲炸開了,腦子裏響著四個字:離卻來了。和離卻惡戰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子裏,現在離卻卷土重來……華景發現蘇殷殷全身發抖,臉色慘白,他連拍了幾下,蘇殷殷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可眼神卻還是木木的,華景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說:“別擔心,有我呢。”蘇殷殷拉了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像是安慰華景又像是自我安慰,“我不擔心,我不怕。”就在說話的功夫,側側咬牙做了個決定,她放開蘇殷殷的手臂,徑直往前跑,蘇殷殷連忙叫住她:“側側,你去哪兒?”側側回頭嫣然一笑:“我去幫她們,我不能讓她們獨自作戰。蘇姐姐,華景哥,剛剛的話你們也聽見了,你們去小舟,趕緊走吧,這是我們獨角和巒胡的鬥爭,不關你們的事。”說著便跑走了。蘇殷殷哪兒能讓她一個人就這麽走了,側側是唯一活下來的公主,是獨角的女王,如果她死了,獨角怕是……因為離卻的關係,蘇殷殷對巒胡沒有任何好感。她抬頭看向華景,華景一見她的眼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吧,我們也去。”蘇殷殷、華景、阿月和千原一同往前走去,走了幾步,蘇殷殷又停了下來,她往後一看,三太子正背著手站在原地,蘇殷殷原不想管他,但轉念一想:對上離卻,說不定三太子比他們都強,於是便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三太子原就是等的這句話,他想跟他們一起走,又怕蘇殷殷跟他鬧,說他無恥,到處跟著他們,見蘇殷殷主動開口,三太子自然是開心的,卻又還拿著腔調,猶豫片刻,方才說:“行吧,我也去看看吧。”於是,他們一行人也回到了群屋,還未走近,便聽見女人的哀嚎聲,阿月嚇得一抖,連忙躲到蘇殷殷身後。蘇殷殷自己也害怕,卻依舊強打起膽子往前走。再往前走了幾步,一個白色的東西從天而降,砸在蘇殷殷的腳邊,她低下頭一看,頓時嘔了出來,一個獨角女人被挖掉了心髒,血染紅了她的白裙,她的胸膛內髒全都露了出來。蘇殷殷躲到一旁猛烈地嘔吐起來,阿月扶著她。三太子見著這具屍體,氣得捏緊了拳頭,一聲震天怒吼,三太子化身為青龍,淩空而起。蘇殷殷將胃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又見三太子飛走了,於是也顧不上其他的,拉上華景加快腳步向打鬥聲來源出走去,當他們趕到時,地上橫擺著幾百具屍體,而那群獨角女人也隻剩下7個了。帶頭的果然是離卻……華景拉上他們躲在一旁,隻見一大群巒胡兵將剩下的獨角女人團團圍住,側側在最裏麵,被其餘的獨角女人保護著,就連一向神氣活現的青長老都滿身是血,狼狽不堪。“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抵抗了,早點歸降,我還可以留住……”離卻騎在一頭獨角獸身上,指著側側,“我還可以允許你們留住那個小公主,如果你們執意要抵抗,就別怪我趕盡殺絕。”青長老“呸”了一聲,又指著離卻身下的那頭獨角獸,說:“你這個叛徒!是你將他們帶進來的,叛徒!”蘇殷殷往外探出一雙眼睛,定睛一看,離卻的那頭獨角獸似乎跟之前青長老帶回來的那一頭很像……隻見那頭獨角獸低下了頭,離卻一把抓住他的角,用力往上一提,狂妄地笑聲震天響:“你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能為我效力,那是你們的榮幸
。”青長老指著他說:“呸!我們寧願死也不會投降的。”離卻微微笑說:“那我倒要看看你們的骨頭有多硬。”說著他一揮手,又有數不清的巒胡兵從樹林裏衝了出來,隻見青長老從懷裏拿出一麵鏡子,正是此前困住蘇殷殷他們的琉璃鏡。青長老轉動著那麵鏡子,嘴裏念念有詞。那聲音和青長老平日的聲音截然不同,如夢似幻,猶如一抹從天而降的魅音將一眾巒胡兵纏繞其中,那琉璃鏡散發出幽幽的白光,每個巒胡人都能從裏麵看見自己內心的欲望,仿佛身臨其境,虛虛實實。蘇殷殷突然感覺一陣惡心想吐,身邊的阿月已經彎著身子吐了起來,而外麵的那些巒胡兵也開始出現嘔吐的現象,東歪西倒地亂作一團,離卻見狀大怒,飛身要想奪走青長老手裏的琉璃鏡,隻見一道刺眼的白光將離卻擊落在地。華景正要捂住蘇殷殷的耳朵時,一雙手從背後伸出來,先是打暈了阿月,後又捂住蘇殷殷的耳朵。“三太子出現得好及時。”華景笑了笑,將伸出的手縮了回去。三太子也禮貌地回道:“誇獎了。”華景命千原將昏睡過去的阿月扶坐到牆邊,再往外一探時,包圍著青長老和側側的巒胡兵已經全都倒下了,個個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華景視力極其好,他再仔細看了看,每個巒胡人的臉上都掛著可疑的笑容,顯得分外詭異。見青長老停了下來,三太子也將手放下來了,即使三太子即使捂住蘇殷殷的耳朵,她也還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蘇殷殷扶著牆緩了好一會兒,才將那股頭暈惡心壓下去,見華景在一旁關切地看著她,她笑了笑,“沒事,別擔心。”蘇殷殷低頭看見靠坐在牆上昏睡的阿月,狐疑地看著華景,華景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阿月她怎麽了?”華景說:“嗯……她……”“她因為萊心咒暈了過去。”三太子堅定地點了點頭,“嗯,就是這樣。”蘇殷殷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兒,方才將信將疑,她摸了摸阿月的額頭和脖子,見她隻是睡過去了,才放心。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剩下的七個獨角女人已經和眾多的巒胡兵打成了平手,七個獨角女人沒有一個喪命,而巒胡兵則是一批接著一批的倒下,這多數要歸功於青長老和她手裏的琉璃鏡。可這琉璃鏡和萊心咒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東西,青長老明白,離卻更清楚,於是他派出數不清的巒胡兵衝上去,倒下一批又上一批,他堅信總能把青長老耗到油盡燈枯。青長老再一次想要念出萊心咒時,一張嘴還未說出一個字,便先吐出一口血,緊接著又是一口,離卻大笑起來,看來他的方法奏效了。就在離卻開心之時,青長老趁著他放鬆之際,一躍而起,拔出一把短劍插入離卻的心髒。離卻往後一躲,短劍劃過他的麵頰,劃出一條長長的傷痕,離卻雙腿踢在青長老的腹部,將青長老一腳踢飛。青長老重重地砸在牆上,滾落到地上,又吐了兩口血,側側強忍著淚將她扶起來,青長老將琉璃鏡交到她手上,指著離卻,正要開口說什麽,突然變得很驚訝,甚至帶著些恐懼。蘇殷殷、華景和三太子躲在一旁,見離卻臉上被青長老劃出一道大口子,然後麵皮開始脫落,從頭延續到了脖子,然後是手臂。蘇殷殷和華景不約而同地驚呼:“太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