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嫁人
楚懷風的性子她知道的,威逼利誘刀槍不入,趕不走他,她躲還不行嗎?
想到這,霍歌鼻子一酸,眼淚也跟著湧上了眼眶,成堆的在眼眶裏打轉,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楚懷風還沒發現她的異常,聽到她說要走,又見到她往門口跑,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要走去哪裏?”
那猛地蹦起的敏捷,哪裏有半分病人的樣子?可是楚懷風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後他就愣住了。
霍歌的眼眶溢滿了淚水,可是又因為嘴邊的那份倔強,死活掉不下來,那種要哭又不願意讓自己哭的表情,像一記重錘,重重地撞向了他的心髒。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將霍歌攬入了自己的懷裏,霍歌掙紮了一會掙紮不開,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罵道:“楚懷風!你就是個王八蛋!三年前你弄死了我的孩子,三年後我已經跟你說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了!你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麽?”
那帶著哭腔的罵聲,還有那一句句為什麽,都如同一雙大手,把楚懷風的心揪的生疼。
是啊,他為什麽要來招惹她?
如果他不招惹她,她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在葉氏當一個小職員,然後一點一點的拚搏,變得像個女強人一樣?他是見識過霍歌工作的樣子的,明明是剛出校園,可是那專業的程度,一點也不會輸給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趙靜。
又或者說,就這麽跟林政結婚,懷孕,順理成章地過完她的下半輩子,從此當一個家庭主婦,在家相夫教子。
想到她會嫁給林政這個結果,楚懷風的臉上多了幾分陰沉,她是他的人,又怎麽可能嫁給別人?別說嫁給林政了,就是嫁給別的男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懷風正想著,也不知道霍歌是怎麽從自己的懷裏掙脫出來的,他隻覺得雙手一麻,回過神來時,霍歌已經站在了自己的手外,有些狼狽地擦著自己臉上的淚痕。
他又好氣又好笑:“是誰教你要這麽倔的?”
女孩子不就應該柔順一點嗎?他身邊的女孩子都是這樣子啊,有什麽不稱心的事情,撒撒嬌,發發小脾氣,一下子就解決了。
唯獨霍歌這麽好強,什麽時候都是一幅“我能解決”的模樣,偏偏他就是愛死了她這幅模樣。
霍歌擦幹了眼淚,伸手就拉開了大門,然後趁著楚懷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抬腳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楚懷風一個踉蹌,直接被踹出了屋子。
楚懷風臉色這回算是黑到底了,他正想說什麽,霍歌把大門一拉,隨著砰的一聲,兩度大門將他隔絕在了外麵。
他拍了兩下門,喊道:“霍歌!你給我開門!”
想到霍歌剛剛的眼神,他就覺得五腹六髒都氣得紮堆了。
楚懷風拍門的力氣又重了幾分:“霍歌!開門!再不開門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算什麽?這個女人,居然敢踹他出屋子?跟扔垃圾一樣?
不,她簡直就是比扔垃圾還要嫌棄,一腳就把他踹了出來,這是什麽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緊閉的大門冷笑了一下:“你再不開門,信不信我有本事把這個門給拆了?”
這句話自然是嚇霍歌的,這門可不比楚家的門,要是強行用武力拆除,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他是下不了床了。
霍歌自然也不是這麽好騙的,他一句話說了好幾分鍾了,大門也沒有半點動靜。
就在楚懷風糾結著該怎麽辦的時候,門突然又哢擦一聲打開了,楚懷風彎了彎嘴角迎了上去:“小歌,別鬧……”了。
那個了字還含在嘴裏來不及說出口,霍歌便往他的懷裏扔了一串東西,他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低頭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車鑰匙,車鑰匙的邊上還被穿上了一串新的鑰匙,他認出來了,那是金山龍庭那套房子的鑰匙。
如今霍歌卻將鑰匙穿在車鑰匙上一並扔回給他,這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砰的一聲,門又被關上了,裏麵傳來了霍歌的聲音:“滾吧,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們什麽關係都沒有了。”
什麽關係都沒有了?意思就是連房子也不搬了?
想到剛剛霍歌為自己找藥時的輕車熟路,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讚同:“你這樣隻會讓別人說閑話,就算你和林政以後真的修成正果了,你讓別人怎麽看你和林政的孩子?”
孩子永遠是她的痛,也是他的痛,他自然明白這個梗對兩人的用處有多大。
“這不需要你管。”裏麵傳出淡漠的一聲回應:“滾吧。”
霍歌悶悶地看著玄關上放著的相框,相框裏鑲著的是她和林政的合照,兩人笑顏如花,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會回國,更沒有想過自己會回到楚懷風的身邊,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她抬手,將相框倒扣在鞋架上,隨後往屋內走去,沒再搭理屋外的楚懷風。
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一閃一閃地提示著她有未讀的簡訊,她點開一看,居然有兩條。
這個時間段,應該很少人聯係她才對,有重要事情的人都會直接打電話了。
霍歌原本不想看簡訊,可是突然想到從自己這邊離開的林政,算算時間,林政應該回去有一段時間了,這麽說來,是林政給她發的簡訊嗎?
想到這,她點開了簡訊,兩條未讀簡訊,第一條是林政的,隻有簡單的八個字:對不起,我媽不同意。
不同意?是指不同意見她的事情嗎?
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她是見識過林政母親那份勢利的人,而許歌無父無母,無權無勢,拿什麽來站在林政身邊?
想到林政剛剛的那個高興模樣,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回了三個字:沒關係。
她了解林政的性子,想要的東西再怎麽艱難也會爭取到底,可是同樣的,她也了解林政母親的性子,林政的母親是個老師,出身書香世家,門戶之見很重,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輕易讓自己嫁進林家?
莫名的,她居然想起了楚懷風說的一句話:“林家會要你嗎?別傻了。”
她有些自嘲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點開了下麵一條未讀簡訊。
有些出乎意料,簡訊居然是許佩佩發來的,問她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明天晚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明天晚上似乎是許博文的生日,這種日子,許家應該會有派對才是,許佩佩這意思,是想要邀請自己參加嗎?
如果能去參加,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許博文的生日,許家必定有很多人到場,肯定能知道很多外人無法知道的內幕,說不定就連很久沒見麵的外公也會到場……
想到這,霍歌的手指帶著幾分迫切地在屏幕上打下了一句:有空,有事嗎?
她拿著手機站在一旁發了一會呆,腦子裏閃過了一堆七零八落的東西,許久沒見的外公,還有久臥在床的媽媽,已經退出許氏的爸爸……
三年多的時間,非但沒有讓這些人,這些事情塵封在自己的腦中,反而因為遠離了楚懷風,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想這些事情。
如果許佩佩找她,真的是因為許博文的生日,要帶她去參加派對,那她應該以怎麽樣的心情,怎麽樣的表情去麵對許家的人?畢竟那些人當中,還有當年害死自己的凶手。
一想到這一點,霍歌的心情又開始起伏。
許佩佩的簡訊很快就回過來了,果然如她所料:“許家明天有一個派對,我想邀請你一起參加,可以嗎?”
霍歌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說不清楚到底是盯著屏幕上的字,還是透過屏幕上的字,看向派對上的某個人。
許家,派對……
許久,霍歌的嘴角勾了勾,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飛快地回了四個字:“榮幸之極。”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簡訊已發出,霍歌這才將手機放到了一旁。
許佩佩的做法,她可以猜到是為了什麽,可是卻不大能理解。
許佩佩以前就是屬於個性內向的人,就算當時許博文家有點小錢,許佩佩的個性依舊是唯唯諾諾的,所以一直沒什麽朋友,從幼兒園數到現在,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三年的時間,許博文將自己母親拉下台,自己坐上了母親的位置,許佩佩一家也有了錢財,今年的生日,許博文定然是要大搞一場的,這樣的場合,周圍的名媛都是紮堆的聊天,而身為主角女兒的許佩佩,身邊卻一個朋友都沒有,隻會覺得很尷尬。
她隻是不太能理解,許佩佩怎麽會想到自己?看來,許佩佩對自己的信任還真高啊,以後如果自己做了什麽事讓她失望了,又該怎麽麵對她?
想到這,霍歌不禁扯了扯嘴唇,扯出一抹自嘲。
她現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有精力去擔心別人?
窗外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天空看起來就像是一塊黑色的破布,黑不隆冬,偶爾有幾顆閃耀的星星透過窗戶映入霍歌的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