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心聲

  總裁辦公室裏的葉傳平假咳了兩聲,不知道該出去還是不該出去。


  出去吧,打擾了楚總的興致,不出去吧,這一會兒他還有個會,他得趕著離開……


  楚懷風這才想起自己身後還有一個葉傳平,他回過身,對葉傳平問道:“葉總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個午飯?”


  “不了不了,我還趕著去開會呢。”葉傳平打著哈哈說道:“那麽,我先走了,你們中午好好吃。”


  說著,就往電梯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兩步,又回過頭對霍歌說道:“小許,下午給你放假,可以不來了,好好陪楚總。”


  霍歌一噎,要她陪楚懷風?有什麽好陪的?她一抬頭,就對上了楚懷風意味深長的眼神。


  楚懷風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子,學著葉傳平的口吻說道:“小許,下午給你放假,可以不來了,好好陪楚總。”


  “我呸!”她啐了他一口,瞪著他說道:“我可不敢不來上班,上回葉總也是這麽說的,最後還不是差點把我給炒了。”


  “他敢?”他淡淡地說著,掃了一眼葉傳平離去的方向:“炒你是小事,損失了一個大客戶,那可就是大事情了。”


  霍歌一愣,看向楚懷風的眼色有些古怪。


  剛剛發生的一切,楚懷風應該有看見才對,雖然她不敢肯定,楚懷風是什麽時候開始站在拐角處聽這一出戲的,但是,葉傳平罵她的時候,他肯定在,否則,他就不會那麽及時的出現,又那麽及時地為她做了證。


  楚懷風的意思是,他用念歌保住了自己的工作?不太可能吧?三年前的楚懷風,比誰都想要自己死,為什麽隻是過了三年,她突然感覺整個世界都靈異了?

  好半晌,才說道:“總而言之,你走吧,我已經跟我的同事說好,我今天中午跟她一起吃了。”


  “看來那個消息你是不想知道了。”楚懷風說著,聳了聳肩,也往電梯的方向走去:“那成,那就讓我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吧。”


  霍歌一把拉住了楚懷風的手:“什麽秘密?”


  楚懷風嘿嘿一笑:“能拿來誘惑你的,還能是什麽秘密?”


  霍歌咬了咬牙,想起楚懷風早上的無恥行為,又拿出手機,按出錄音功能,對著楚懷風的嘴巴,說道:“再說一遍,什麽秘密?”


  楚懷風將雙手舉過頭,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說道:“繞了我吧,你明知道的。”


  “你說不說!”她拿著手機又逼近了他幾分。


  楚懷風被她這咄咄逼人的姿勢逗笑了,彎了彎眉角,對著手機說道:“好,我說,隻要你今天中午陪我吃飯,我就答應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秘密。”


  聽到這句話,霍歌頓時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她按下停止錄音的鍵,小心翼翼地保存了錄音,楚懷風看著她這模樣,突然想伸手摸摸她,可是伸出去的頭剛到她耳邊,剛好碰上霍歌回頭。


  霍歌警覺地看著停在自己耳邊的那隻大手,問道:“你想幹什麽?”


  “你的頭發亂了。”楚懷風說著,替她理了理耳邊的頭發,若無其事地走向了電梯。


  霍歌跟了上去,邊走邊給田小雅打了一條簡訊,告訴她,自己今天有急事,不跟她吃飯了。


  看著簡訊發送成功的提示,電梯也剛好叮的一聲,到了。


  楚懷風帶霍歌去的地方有些遠,霍歌問了他好幾次要去哪裏,楚懷風就是不說,到了後麵,霍歌也索性不問了,反正她下午不用上班,不是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霍歌昏昏欲睡的時候,楚懷風終於開口說話了:“到了。”


  霍歌睜開眼睛往窗外看去,車子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到了海邊。


  她扭頭看向楚懷風:“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吃飯。”楚懷風說著,熄掉了車子的火,下了車。


  霍歌見狀,也隻能跟著下了車。


  楚懷風走在前邊,她跟在後邊,兩人進了一家酒店,看那家酒店的服務員對楚懷風的態度,很明顯,楚懷風沒少來。


  服務員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霍歌,倒也沒問她是誰,隻問楚懷風:“楚少,還是老房間嗎?”


  “嗯。”楚懷風從鼻子裏吐出一個鼻音,算作應答。


  服務員領著兩人七繞八繞的到了西邊的一間房間,又出去泡茶去了。


  房間很小,跟楚懷風以往的格調完全是天壤之別,楚懷風出門哪怕是一個人,他都喜歡選最貴的房間,然而這間房間是間小房,充其量隻能坐三個人,唯一的特別之處,大概也就是有個露台。


  霍歌打開了露台的門,房間雖小,露台倒是不小,光寬度就能抵得上房間的一半了,而且這個秋千……


  霍歌看著擺在露台上的秋千,又看了看旁邊的玻璃桌,以及桌上擺著的八二年的拉菲,隻覺得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


  楚懷風坐到秋千上,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


  霍歌猶豫片刻,還是坐了上去。


  大約是楚懷風特別吩咐過的緣故,秋千前邊的護欄被減低了,坐在秋千上也能清楚地看到海邊的景色。


  霍歌看著看著,突然愣住了。


  陽光,沙灘,這是她當初在紐約最害怕看見的東西,因為,在沙灘上,曾經有過一些她不願想起的回憶。


  那一段時間,她拚了命地想逃避,可是偏偏,居住的地方就在海邊,一出門就能看到一片清澈見底的海,還有沙灘上瘋了一樣奔跑的小孩子。


  她垂了垂眼簾,記憶被周圍的景色拉回了三年前。


  ……


  三年前,海邊。


  咻嘣,一束煙花炸在天空上。


  霍歌從他的懷裏抬起頭,隻見炸開的煙花上寫著她的名字以及三個字:霍歌我愛你。


  幾秒後,煙花逐漸消散,又是一記煙花升上了天空,炸的是同樣的內容。


  “我有千萬張麵孔,DS裏萬人敬仰的我,大家麵前溫柔善良的我,可是那麽多的我,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嫉妒,什麽是羨慕……霍歌,謝謝你讓我看到了這些。”


  “霍歌,我知道我曾經做過很多讓你難過的事,我也知道那些事會像你手上燙傷的傷疤一樣,很難再從你心裏抹去了。”


  “有些話說著很無助,也很虛偽,我自己也明白,可是我還是要讓你知道,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贖罪。”


  ……


  霍歌斂了斂心神,茫然的眼神也逐漸有了一個焦距。


  海依舊是那個海,人卻不再是三年前那個人了,如今的她,可以一個人在黑漆漆的夜裏也不會睡不著覺,可以微笑著看一群孩子在沙灘上奔跑……


  坐在秋千上看出去的景色,恰好就是當年,他抱著她站的地方。


  她記得,當時布置得特別浪漫的一個場景,最後還愣是讓楚天德和管家給毀了。


  想到這,霍歌的嘴角情不自禁往上揚了幾分。


  楚懷風見她笑了,嘴角也忍不住跟著揚了揚:“喜歡這裏嗎?”


  他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讓她從美好的夢裏清醒過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有什麽喜不喜歡的?紐約的海也不錯。”


  “紐約的海邊沒有我。”他說著,快速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她離開以後,他把兩人到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可是無論他怎麽走,他再也找不回當初那種感覺了。


  直到後來,他來到這個海邊,發現了這個位置,跟老板談了好幾次,才讓老板答應了他,把這個房間賣給他。


  一開始的時候,老板並不同意,對他又是打又是罵的,後來他也失望了,恰巧在海邊遇到一個女人,他就把兩人的故事告訴了那個女人,他想著,說過說過,說不定他也能像她一樣,說出來,就過去了。


  倒沒想到,那個女人會是老板的老婆,那天晚上,老板就給他打電話了,說答應他了。


  霍歌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麽一個動作給弄得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頓時心裏升騰起一股羞憤之情。


  “你有病吧?我說了陪你吃飯,我說了要陪你睡了嗎?”


  楚懷風好心情地彎了彎眉角:“這算不算是你的心聲?”


  霍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隻是親了你一下,你居然還期待著我睡你,這個世界啊……”他故意拖長了音的最後一句話,倒是顯得她有多大罪了。


  霍歌這才反應過來,楚懷風說的話,是在抓她的字眼。


  她學著他的模樣彎了彎嘴:“那可不?雖然說送上門的一般都不是什麽好貨色,可是不睡白不睡,反正也不要錢。”


  他當然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不過是在指桑罵槐地說他倒插門,插的還不是什麽好貨色而已。


  楚懷風的臉色沉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悠悠地看向護欄外:“我看你就是不想知道你哥哥的下落,求人可不是這個態度。”


  霍歌心裏一驚,愣愣地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他翹起二郎腿,做出一副大爺的模樣,說道:“我這人吧,挺任性的,心情一好,就什麽都說出來了,心情不好,這張嘴就變得特別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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