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陳瑩瑩?
霍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不是要買襯衣嗎?這又是要給你哪個小情人買衣服?”
“順路啊。”楚懷風說著,一手將衣服遞給了店員,示意她包起來,另一隻手拿起了一條黑色的裙子在她身上比了比,又掛回了原處:“你陪客戶就是這個態度的嗎?信不信我去跟葉傳平告狀!”
霍歌一噎,硬生生在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那麽,楚總,您想要什麽樣的態度?”
他就是吃準了念歌集團是葉氏的大客戶,葉傳平不會得罪他的這件事,而她又不願意失去這份工作!
換做是別人,她早就一耳光子糊臉上了,還管他態度不態度。
楚懷風看著她的轉變,滿意地點了點頭:“就這樣,挺好,保持微笑,隻能露八顆牙齒,多一顆少一顆都不行。”
霍歌在心裏默默地將楚懷風全家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表麵上卻隻能乖乖地照做了。
楚懷風剛想說著什麽,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女聲。
“咦,這不是楚總嗎?”
聽到這個聲音,霍歌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隨著楚懷風轉過身,一張熟悉的臉也出現在霍歌眼前。
就如同照鏡子一般,幾乎跟她一模一樣,一顰一笑,甚至連她下嘴唇下麵那顆不明顯的痣也存在著。
她記得,這個人,跟當初那個被楚懷風送進精神病院的陳瑩瑩有著同樣的名字,也叫陳瑩瑩。
看到霍歌,陳瑩瑩似乎很是驚訝,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地喊了一聲:“天呐!”
因為之前就看過照片的緣故,霍歌倒不是很驚訝,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隻是到底,心裏還是占據著濃濃的恐慌。
並不是因為心虛,而是一種莫名的詭異一直纏繞在她的心頭。
如果說,這個陳瑩瑩就是被困在B市精神病院的那個陳瑩瑩呢?如果說,那個陳瑩瑩逃出來了,整容了,變成了眼前的人……
這個念頭剛浮起,就忍不住被霍歌否定了。
她抿了抿嘴,怎麽可能?陳瑩瑩如果真的逃出來了,應該過得更好才是,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去整容成她的臉,跑回她的身邊?
陳瑩瑩隻是一直盯著霍歌,似乎在為這個世界上居然有跟自己這麽相像的人感到好奇,又好像是在觀察著什麽。
突然,陳瑩瑩好像想起來什麽一般,朝霍歌伸出了手:“你好,我叫陳瑩瑩。”
陳瑩瑩三個字讓霍歌的臉色不太好,她看了看陳瑩瑩的手,最後還是抓住了楚懷風的衣角。
楚懷風皺了皺眉頭,默默地移了移腳步,將霍歌擋在了自己身後,伸手接住了陳瑩瑩的手:“陳小姐,有什麽事嗎?”
陳瑩瑩這才回過神來,抱歉地彎了彎嘴唇:“真是不好意思,想著過來跟你打個招呼,結果看到這位小姐,太過驚訝了。”
楚懷風回頭看了看霍歌,眼神柔了幾分:“是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也很驚訝,你跟我愛人確實很像。”
“愛人?”陳瑩瑩有些驚訝:“楚總居然結婚了?”
“前任的。”身後的霍歌已經恢複了正常,淡淡的補了一句。
楚懷風有些怒,回頭瞪向她,可是見霍歌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隻能硬生生地將火氣壓了下去,改而向陳瑩瑩解釋道:“別介意,我愛人喜歡開玩笑。”
陳瑩瑩捂嘴笑了笑:“你愛人是位很幽默的女人,我很喜歡。”
霍歌很想直接說自己並不喜歡她,可是想了想,她似乎沒有什麽錯。
畢竟隻是名字相同,聲線相似罷了。
可是她站在自己麵前,怎麽就會有這麽大的陰謀感?
楚懷風伸手去牽霍歌的手,卻感受到一片冰涼,他皺了皺眉,朝陳瑩瑩點了點頭:“失陪,我們繼續逛街了。”
說著,便牽著霍歌離開了。
“好的,再見。”陳瑩瑩朝兩人揮了揮手。
霍歌回頭看了陳瑩瑩一眼,陳瑩瑩還在朝兩人揮著手,臉上笑臉盈盈的。
隻是,這種笑容讓她越發的難受,仿佛是在掩蓋著什麽東西一般。
陳瑩瑩看著兩人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拐角處,這才慢慢放下了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霍歌啊,好久不見。
看她的反應,她還記得自己呢。
記憶一瞬間被拉回了三年前。
……
三年前,B市精神病院外。
黑暗卻不寂靜。
伴隨著哨聲的,還有隱約的狗叫聲,陳瑩瑩瘋了一般地往外跑著。
“別跑!站住!”身後有醫護人員叫道。
陳瑩瑩隻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絲毫不敢停下來。
因為她明白,這回再被抓住的話,她麵臨的,將會是更加嚴謹的看管,她不能再被關在精神病院裏了,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瘋掉的。
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她直接往旁邊的田地滾了下去。
濕濕的觸感馬上順著衣服傳到了身上,腳步聲也很快傳了過來,陳瑩瑩沒敢再動了。
黑暗中,隱約可看見有一攤子水在折射著亮光,陳瑩瑩自然知道,那是施肥的化糞池,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隻能捏著鼻子鑽了進去,鑽到一半的時候,她伸手往遠處扔了一塊石頭。
醫護人員聽到有聲音,加上狗已經聞不到她的氣息了,自然以為她跑遠了,連忙往遠處跑去。
她就是這麽躲出來的。
身上的氣息並不好聞,加上擔心警察局有楚懷風的耳線,她並不敢報警,也無法搭車回A城,隻能住在B市的天橋下,天橋下的那群流浪漢聽了她的遭遇,倒也可憐她,有了吃的穿的都願意分她幾口,還給她換了一套雖然破爛,好歹沒有那種味道的衣服,她就是這麽過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她路過一個大商場的時候,商場賣電視機的專櫃在放著新聞,她就是這麽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跟楚懷風,兩人簽下了合約,然後一起談笑言歡。
她突然有些不服氣,又或者說,她更多的,是擔心父親,她要回A城!
她給幾個流浪漢說了這件事,一個流浪漢給她拿了一張破舊的地圖,還有一個送給她幾個肮髒的饅頭,她就這麽上路了,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累了,就睡路邊,餓了就吃一口饅頭……
走了一個星期,看著四周圍逐漸熟悉的景色,她突然哭了起來。
她油頭滿麵,又是肮肮髒髒的,沒法進陳氏集團,隻能趁保安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停車場去等父親,等了整整一天,又餓又累,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父親終於下來了。
父親明顯沒有認出她來,她走過去的時候,父親有些不耐煩地打開錢包遞過來一張鈔票,讓她趕緊滾。
她哭著喊了一聲:“父親!”
看著父親眼裏的震驚和恐懼,她突然意識到,父親有可能什麽都知道了。
他什麽都知道,隻是父親需要楚懷風的幫助,才能回到陳氏,才能鞏固他在陳氏的地位,所以他不能跟楚懷風攤開說,所以才把自己仍在精神病院裏的?
是了,自己消失了那麽久,家裏又怎麽可能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非說一點都不懷疑的話,那就隻可能是一種情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她,恰好就是夾在中間,被放棄的那顆棄子。
陳瑩瑩忍不住苦笑了一陣:“父親,我回來了,難道你不高興嗎?”
父親臉色不太好,隻是往車裏挪了一個位,說道:“上車再說吧。”
她鑽進車裏,車內頓時充滿了一陣餿味,父親用手掩著鼻,不太高興的模樣。
“這段時間你都去哪裏了?”
“我去哪裏了難道父親不知道嗎?”沒有顧忌父親的臉麵,她直接揭破道。
父親的臉色一黑:“有你這麽跟我說話的嗎?什麽叫難道我不知道?我應該知道嗎?”
她沒說話,隻是嘲諷地笑了笑。
父親的口氣軟了下來:“看你這模樣,父親也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不過沒關係,如今我們家有錢了,過段時間父親就送你出國。”
父親的話剛說完,她就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她原以為父親會說替她報仇之類的話,至少,會抱怨一句,而他說的卻是,沒關係,如今她們家有錢了,要送她出國?
“父親,你這是什麽意思?”
父親沒有跟她解釋,隻是吩咐司機開車,她在家裏躲了好幾天,父親不讓她出門,也不讓家裏的傭人對外提起,說小姐回來了。
她追問了父親好幾次,最後父親也隻是丟下一句:“等著便是。”
後來的後來,她被父親送了出國,父親的意思是希望她不要插手這件事,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沒有遇到過,隻不過是做了一個夢。
那又怎麽可能?這個噩夢給她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得她根本無法釋懷。
她無法那麽大度,去原諒一個把健康的自己送進精神病院,差點把自己逼瘋的楚懷風,更無法原諒一個明知道自己女兒被人送進精神病院,卻裝作不知道的父親。
父親要陳氏,也要DS集團,也就是如今的念歌集團,他不僅僅要搞垮楚懷風,他更要將自己捧得更高。
她看著那樣的父親,突然覺得陌生的可怕。
她選擇了去韓國,臉上挨了整整一百三十八刀,沒有人知道她在韓國的那一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麵紗拆掉的那一刻,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覺得很可怕。
從此以後,她就要作為霍歌的替身,接近楚懷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