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奈
楚天德卻似乎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了,看見她,臉上都開始泛起紅光來了:“哎呀,躲後麵幹什麽?來,讓楚叔叔好好看看瘦了沒有!”
霍歌由著他拉到麵前,楚天德替她理了理鬢發,看著看著突然忍不住背過身去。
“叔叔……”霍歌喊了一聲,有些無措地看向楚懷風。
楚懷風卻悠然自在地喝著茶,仿佛一切都跟他沒關係。
“叔叔沒事,叔叔就是想到,你一個孩子,一個人國外受了那麽多的苦,心裏有些不好受……”說到後麵,楚天德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霍歌一頓,沒吱聲。
單看楚天德為了來看她特地將頭發給染黑了就可以猜到,楚天德在國內的這三年過的也不怎麽如意,否則他不會用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方式將自己的白發全都遮蓋起來。
是楚懷風虐待他了嗎?這個念頭剛剛在心底升起,她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楚懷風啪的一聲,將手上的杯子重重地放到桌上,隨後看向兩人,輕聲說道:“點餐吧,你下午不是還要上班嗎?”
“是。”霍歌淡淡地看著他。
楚懷風將餐牌遞到楚天德的手上,楚天德又將餐牌遞到霍歌的手上,霍歌想了想,又將餐牌推給了楚懷風。
楚懷風看了一眼楚天德,默默地打開了餐牌,熟練地點了幾個菜。
楚天德倒也沒有介意楚懷風點的什麽菜,隻是盯著霍歌,眼底滿滿的愧疚。
霍歌被他看的實在坐不住了,開口說道:“叔叔,過去的都過去了,況且那些過錯與你沒關係,你不必太過自責。”
楚天德暗暗抹了一把淚,說道:“怎麽會跟我沒關係?都是叔叔不好,是叔叔對不起你,沒有教好這個臭小子!”
說著,啪的一聲,居然自己扇了自己一巴。
霍歌的嘴巴瞬間張成了魚嘴型,連忙攔住了他的手:“叔叔,你這是做什麽啊?”
“叔叔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彌補這個罪過,當初想著留你和這個臭小子在A城,讓你們兩個可以多培養一陣子感情,結果卻害你受了那麽多的罪,還害你一個人出國,受了那麽多的苦……光是這件事,到了九泉之下,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跟你母親交代了。”楚天德說到後麵,居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霍歌看了看楚天德,又看了看楚懷風,用嘴型無聲地問道:“孩子的事情你告訴他了?”
楚懷風搖了搖頭。
就算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把這件事捅出來啊。
霍歌走了以後,老爺子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甚至有一次還差點因為高血壓導致腦出血。
既然不知道孩子的事,那楚天德又怎麽會說她在A城受了那麽多的罪?那段時間,他人應該不在A城才對。
想到這,霍歌試探著問道:“楚叔叔,你這麽說也是嚴重了,A城受的那些也不算罪……”
她還沒說完,就被楚天德打斷道:“怎麽不算!當初我都看見了,這個臭小子在電視上跟別的女人秀恩愛!”
原來指的是這件事……
霍歌鬆了一口氣,抿了抿嘴,扯開了話題:“那不都過去了嗎?你看我現在多優秀?雙學位的海龜,A城可沒幾個女生有我這個學曆。”
楚天德憐惜地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想起了什麽一般,拿著個茶杯在桌子上敲得咚咚響:“這個臭小子做的事情還是不可原諒,我昨晚就跟他說了,不能把你哄回來,他就出去睡大街去!”
楚懷風怎麽可能淪落到睡大街的程度?他可是那種女伴連起來能繞地球一圈的人,隨便找個女伴,哪裏不能過夜?
霍歌看著坐在一旁一幅“我知道錯了”的表情的楚懷風,暗自在心底嗤笑了一聲,表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微笑:“叔叔,你就不要再為我操心了,我現在也找到了一個很疼我的人,就像你當初說的,你讓我跟懷風在一起,是為了給我找一棵不會倒下的大樹,可是啊,強扭的瓜不甜,我和懷風繼續捆在一起的話,我很難受,懷風也會不開心,那又何必呢?”
伴隨著哢擦一聲,一個陶瓷杯子硬生生地碎在了楚懷風的手裏,看得霍歌目瞪口呆。
楚懷風若無其事地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裏的手,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會不開心?”
霍歌的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她很想回擊他,他不就是不甘心嗎?她沒有如他想象一般,過著最下層的日子,名聲變得一片狼藉,哭著回來求他,她成長起來了,她有了事業,有了愛情,所以他不甘心了。
可是看了一眼楚天德眼角的皺紋,最終,她還是將所有回擊的話都壓回了肚子裏。
楚天德倒是被楚懷風的行為驚呆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起身查看他的傷勢,好在用得都是陶瓷杯,碎片也都是大塊大塊的碎的,沒有殘留在手掌裏麵。
楚天德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懷風一眼,繼續對霍歌說道:“小歌,叔叔知道,你現在跟副書記家的小兒子關係很要好,隻是,你真的了解他那個人嗎?”
霍歌忍不住笑了,如果連林政她都不了解的話,那麽對楚懷風,她就更談不上了解二字了。
楚天德見她那麽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握著她的手拍了拍。
包廂裏一時間靜的有些詭異,誰也沒有說話,有服務員敲了敲門進來上菜,介紹完菜色後又退了出去。
楚天德看著桌上的菜不知道在想什麽,嘴裏念念有詞地說道:“繼續你堅持,叔叔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叔叔希望你給叔叔一個機會,讓叔叔補償你,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向你媽媽交代。”
“叔叔,我和懷風的事真的隻是我兩的事,你不要總是將這個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霍歌一頓,繼續說道:“走到這一步,他固然有錯,可是也不能說我就全對了,所以,也許就是應了那句話,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她其實並沒有認為她和楚懷風的婚姻是正確的,尤其是在失去孩子以後,那段婚姻在她眼裏,簡直就成了一段孽緣。
可是她無法跟楚天德解釋那些事情,無法解釋她重生的事情,無法解釋她的好姐妹和她的情敵聯手陷了她一把這種事情,無法解釋她的孩子被她的老公推沒了的事情,更無法解釋孩子沒了她的老公在照顧一個假懷孕的情敵的事情。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真要解釋的話,就像是芒果台八點鍾的黃金檔,狗血四撒,不,與其說是電視劇,或許更應該說是童話故事,還是科幻類的!
楚天德看了霍歌半天,自然也看出了她眼底的堅定,沉默了片刻,給她夾了一塊西紅柿:“無論如何,叔叔還是希望你給叔叔一個機會,就當是當初說好要好好照顧你,結果卻讓你出了那麽大事的賠償,當不了兒媳婦,就讓叔叔把你當做親女兒疼。”
當初那份鑒定結果在霍歌麵前一閃而過,霍歌有些無奈,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跟楚天德說明這件事。
不,這件事,還是讓她以後帶進棺材吧。
“好嗎?”見她不答話,楚天德催促道。
“好。”霍歌點了點頭,夾起西紅柿塞進了嘴裏。
據說西紅柿炒蛋是霍歌以前很喜歡吃的菜,所以隻要楚天德和霍歌一起吃飯,桌上總會有這道菜,而楚天德的第一筷子,也是將西紅柿夾到她的碗裏。
對於這種好意,哪怕她不喜歡吃西紅柿,霍歌也一直沒舍得拂去。
楚天德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吃飯吃飯,小歌多吃點肉,你看你出去那麽久,都瘦成這樣了……”
霍歌隻顧著埋頭苦吃,不時抬頭也隻是夾菜給楚天德,跟楚懷風之間沒有絲毫的交流,她隻想趕緊將這頓飯吃完,然後走人。
幾天的接觸下來,楚懷風自然是習慣了她的態度,可是楚天德卻不然。
他並沒有見過霍歌在談判現場叱吒風雲的模樣,亦沒有聽過霍歌“天才轉校生”的頭銜,更不知道在美國呆了三年,如今的霍歌不光會洗衣做飯,就是換燈泡修電箱也不在滑下。
在他心裏,霍歌依舊是那個怯生生地跟在楚懷風身後的孩子,所以,在他心裏,霍歌低著頭,必定是在逃避著某些東西。
可是逃避又怎麽可以呢?逃避一時可以,總不能逃避一輩子?
想到這,他又在心底開始自責起來,同時忍不住瞪了楚懷風一眼。
楚懷風接收到他的視線,有些莫名其妙,再看了看一旁的霍歌,便明白過來楚天德的心思了。
楚天德怕是認定了,霍歌是在逃避著當年的那些事情,所以一直低著頭吃飯,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是自己。
楚懷風彎了彎嘴唇,亦沒有解釋,因為他明白,楚天德如果誤會了某些事情,那麽肯定會從中牽線,再次將他和霍歌綁在一起。
那樣,也挺好的。
想到這,楚懷風借著喝湯的勺子遮擋,又彎了彎嘴唇。
一頓飯,三人吃的心思各異,霍歌一門心思隻想著如何快點吃完,然後回公司,減少和楚懷風的接觸,而楚天德則想著怎麽將霍歌勸回楚家,唯有楚懷風吃的最是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