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尋找
霍歌一愣，沒接話。
倒不是她不想跟林政回家，畢竟她對林政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存在，而林政平時對她更是好得無微不至。
隻是，家族的事，又該怎麽辦？
她在國外調查了那麽多，雖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許博文那邊，可是有一個無意中得知的細節一直讓她很是在意。
她和林政關係剛剛交好的時候，林政有一次喝醉了，曾經在睡夢中呢喃過一句話：“舅舅，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你不要再找我出來了……”
林政並沒有舅舅，林政的母親隻有兩個妹妹，而他身邊讓他喊舅舅的人，隻有霍歌的舅舅，也就是許博文。
他在睡夢中說的那句話，一直讓她耿耿於懷，尤其是後麵查到的那些事情越來越多地指向許博文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會想起他的那句話。
至少，那句話可以證明過，許博文曾頻繁地約過林政出來，對他說過什麽重要的事情，不是嗎？而且，霍歌隱隱有預感，那件事情，跟她的死，有著莫大的關係。
見霍歌一直不說話，林政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小歌？”
觸手一片冰涼，再看向她，隻見她臉色也有些蒼白。
林政連忙將車子停到了一邊，伸手去探她額頭的溫度。
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反應，林政的手就伸了過來：“啊政？”
“還好，沒發燒。”林政說著，鬆了一口氣，有些好笑地對她說道：“不過是說要帶你回家，就把你這個膽小鬼嚇成這樣了嗎？”
霍歌沉吟片刻，答道：“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再給她一點時間，等她查清楚其中的真相，她就可以坦坦蕩蕩地穿著那件白婚紗，嫁給他。
林政盯著她看了片刻，似乎想要看明白她在想些什麽，最後隻是伸手抱了抱她，什麽也沒說，繼續啟動車子，往公寓的方向開去。
林政沒說話，霍歌亦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一路上的氣氛居然有些僵硬，好在路程不長，沒一會兒車子就進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他將車子停好後，便要送她上樓，霍歌連忙將他攔了下來。
“大晚上的你還跑上去做什麽？”
林政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大晚上送你回來你就不能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晚上喝茶不好睡，回家喝牛奶去吧。”霍歌說著，便把他往車上推。
林政有些無奈，他和霍歌交往了那麽久，霍歌從來就沒讓他在她的家裏呆到超過十點，每到十點，她總是能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下逐客令。
可是時間久了，他又怎麽可能受得了這種灰姑娘一樣的戀愛方式？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死皮賴臉地要賴在她家，結果兩人大吵了一架，她才跟他說起了楚懷風的存在，說起了那個還未成型就死掉的孩子。
想到這，林政有些不甘心地回過身子，霍歌隻是一枚的推著他往前走，哪裏想到他會突然回過身？這麽一轉身，她便直直地撞進了他的懷裏。
她有些惱怒地抬頭，卻見林政一臉壞笑著看著她：“我的懷裏舒服嗎？”
熟悉的香味伴隨著激烈的心跳不斷地刺激著她，她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砸了他一下，將他推開。
林政看著自己跟前的霍歌，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看到霍歌的時候，那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
三年前，美國，紐約的某家小酒吧內。
一群人勾肩搭背，而被眾人圍著，坐在中間的那位少年，雖然同樣皮膚略帶黃色，可是一眼一鼻卻絲毫不輸給眾人，那人赫然就是林政。
林政正給身旁的一個小平頭玩著骰子，不遠處的一陣騷動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往發出騷動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女生穿著調酒師的製服跌坐在地上，一旁站著的是一個高大的白種男人。
林政總覺得女生的樣貌有些熟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一旁的小平頭見他一直盯著地上那個女生，便出聲解釋道：“你呀，都畢業了，就不能把可愛的學妹留給我們這些單身漢嗎？”
“學妹？”林政有些疑惑。
“是啊，那個女生就是我們學校傳說中的天才轉校生，叫許什麽來著。”小平頭一時想不起來了。
“許歌。”有人補充道。
小平頭猛地一拍後腦勺：“對對對，許歌！”
許歌？林政算是想起來了，前端時間他跟幾個老師來玩的時候，有個老師曾經給他看過這個許歌的照片，他當時還好奇是個怎麽樣的女生，所以多看了幾眼。
男人揪著許歌的衣領從地上提了起來，用英語罵了一句：“婊子！”
許歌卻躲都沒躲，隻是在男人的口水噴到她的臉上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頭。
林政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起身，走到許歌身邊。
男人見突然跑出來一個陌生人，皺了皺眉頭，朝林政揮了揮拳頭，示意他滾。
林政也隻是笑眯眯地搭著他的肩膀，用英語說道：“這是我的女朋友，兄弟，能給個麵子嗎？”
男人猶豫地看了許歌一眼，又看了看林政，嘟囔著說許歌不肯答應陪他出去玩，原來是因為有了男朋友。
林政也隻是笑了笑，替他理了理衣服，男人見林政這麽客氣，也不好意思再糾纏，將許歌放開，便離開了。
許歌被突然鬆開了衣領，往後踉蹌了幾步，便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林政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沒事吧？”
“沒事。”許歌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有些輕。
許歌的安靜讓林政一時間居然找不到話題，不得已，隻好傻傻地問了一句：“你就是許歌？”
聽到對方喊自己的名字，許歌有些吃驚地抬起頭。
這一次，卻輪到林政愣住了。
大大的眼睛裏麵黑白分明，和別的女生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樣，別的女生看他的時候眼睛總會或多或少帶著些許癡迷，而她的眼睛閃過一絲驚訝後，又恢複了淡淡的疏離。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知道，這樣的女生身上會有怎樣的故事。
……
“啊政？”
霍歌連著喊了好幾句，林政都隻是愣愣地看著自己，沒說話。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林政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啊？怎麽了？”
霍歌鬆了一口氣：“喊你好幾次了，想些什麽呢？”
林政彎了彎嘴唇：“想到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而已，那麽小隻的你，就這麽被那個老外提在手裏。”
“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你還記得啊？”霍歌說著，把他往車子的方向又推了推：“你再不回去的話，伯父伯母要擔心你了！”
林政收了收環在她腰間的手：“我覺得，比起我的安危，他們更擔心我能不能嫁出去。”
“嫁出去？”霍歌有些疑惑。
“對，嫁出去。”他重複道：“能跟你在一起，倒貼我也願意。”
說著，他又把嘴唇湊了過來，霍歌推了他一把，他才吃吃地笑了起來。
他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才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我想你。”
說完，便鑽進了車裏。
霍歌朝他揮了揮手，便往家樓上走去，剛走到電梯門的時候，兜裏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她掏出手機，隻見屏幕上麵顯示著林政的名字，她點開一看，隻見簡訊上顯示著六個字：“明天我來接你。”
她回了一個好字，便進了電梯，電梯的樓層一層一層的上升著。
看著電梯上的數字越來越接近自己所住的樓層，霍歌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定了下來。
她的一顆小心髒，從在鑽石看到楚懷風開始，就沒有安穩過。
或許，她就應該如當初離開時的決心一樣，不該回來，可是林政對她提出要帶她回來的時候，她卻猶豫了。
不管怎麽說，A城終究是她長大的地方，先不說她的死因還沒有徹底查清楚，她當初的家人也還在A城，雖然無法相認，但終究無法割舍。
加上三年來在美國調查到的那些事，最終她還是決定回來了。
她萬萬沒想到，回來以後接到的第一份工作就遇到了楚懷風，還差點被楚懷風堵在了鑽石出不來。
伴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她斂了斂思緒，走出了電梯。
剛剛走出了第一步，她轉身就往回走。
誰能告訴她，楚懷風為什麽會找到她家門口來？明明兩人是差不多時間離開鑽石的，為什麽他在完全不知道她家地址的情況下，還能比她先到達這裏？
他會飛嗎！
霍歌隨意按了一樓的鍵，又猛地按了幾下電梯關門的鍵，電梯門緩緩準備合上，一隻手猛地伸了進來。
電梯門合到極致碰到了障礙物又自然地打開了，楚懷風一把將她拽出了電梯。
“你放開我！你幹什麽啊！”
霍歌掙紮了好幾次才從他的手裏掙脫開，正準備往電梯裏跑去，隻見電梯門已經合上了，電梯正緩緩地往一樓下去。
她用看著神經病的眼神看向楚懷風：“你怎麽會知道我住哪裏？”
楚懷風聳了聳肩：“很難嗎？林政名下的房子就那麽幾棟，三棟別墅，一個公寓，別墅你肯定不會去的，那就隻有這裏了。”
其實他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過來這邊等霍歌的，他原本想去別墅那邊，可是別墅那邊太遠了，這個公寓是離楚家最近的，所以他就從這個公寓找起，倒是沒想到，一找就找對了。
他看了一眼電梯，又看了看緊鎖著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