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離開
她有些在意，邱靜口中的錯事到底是什麽事，憑直覺，她總覺得，這件事和霍歌住院的事情有關係。
霍歌的眼神停留在手上的信封上，好半晌才拆開了。
信封是用信紙折成的，三兩下就拆開了，紙張一展開，娟秀的字體就出現在她眼前。
“小歌，對不起。”
霍歌一愣，眉頭也跟著緊了緊，可是目光卻一字一句地讀了下去。
“第一聲對不起，是作為朋友跟你說的，原諒在你這麽難過的時候，我沒能陪在你身邊，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麽臉麵，去麵對你。第二聲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對你說了，原諒鬼迷心竅的我，居然會因為周婉兒的誘惑，接受了跟她聯手的要求。”
霍歌看到這裏，垂了垂眼簾，原來當朋友陷害了自己的時候，那種背叛，會比聽到自己愛的人跟別的女人做那種事情，還要難受。
她猜想過是邱靜是跟周婉兒聯手了，猜想過邱靜那天的異常，可是邱靜自己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讀了下去。
“看到這裏，你大概會很恨我吧？可是我沒有選擇，你知道一場金融風暴席卷了多少企業嗎？傅家尚還有掙紮的餘地，還能轉往海外發展，然而邱家卻已經破產了，我最大的依靠，我的爸爸媽媽，趁我去青南山的時候，丟下我一人，連夜離開了A城，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我不想戴著口罩過一輩子，可是我想恢複的話，我隻能整容了，如果我要整容，那筆費用我已經支付不起了，而周婉兒可以。”
霍歌的手抖了抖，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月：“邱靜家破產了？”
新聞壓根沒有提起過邱靜家的企業破產的事，邱靜也一直沒有提過這件事。
傅月茫然地搖搖頭，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一般：“倒是有一次，她看新聞，看見新聞上提起某個企業的董事長為了躲債攜妻跑路，突然就哭了，我問她怎麽了，她說最近在看一個小說，情節跟這個很像。”
所以根本就不是看小說跟小說的情節像，而是因為那個企業就是邱靜家，攜妻跑路的董事長就是她的父親啊……
邱家的企業並不像DS集團或者陳家那樣，在A城已經做出了名，所以邱家的企業上新聞，出於維護受害人的利益，是會將企業的名字模糊掉的。
霍歌的眸色凝了幾分，眼睛再往信的下文掃。
“對不起，如果我知道有寶寶的存在，我一定不會這麽做。不，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這麽選擇了。可是我也明白，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再往下已經沒了什麽重要內容，無非就是跟霍歌道歉，跟霍歌說周婉兒給的錢已經轉到了霍歌的賬戶上，她會去山區支教贖罪，希望兩人不要找她。
傅月蹭在一旁看完了信，隻是默默地垂下了眼簾。
隻是短短的一個夜晚，三人好像都長大了不少，再也沒有那份一起蜷縮在宿舍追韓劇的心情，也沒有呆在學校一起追著帥哥的車尾跑的那份純真，有些東西，好像不知不覺間就變了。
霍歌打開手機裏的銀行軟件，隻見卡裏果然多了五十萬。
她扯了扯嘴角，牽出一抹冷笑。
周婉兒出手果然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就這麽幾個零，就買了她孩子的命。
“小歌……”
傅月輕聲喊了句，讓霍歌回過神來：“怎麽了？”
“你打算怎麽辦？”傅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示意自己問的是她的肚子。
霍歌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還能怎麽樣？”
打掉的牙齒和血吞，歸根到底，邱靜變成這樣，不也有她的一份責任嗎？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傅月一頓，說道：“孩子的事，你不打算讓楚懷風知道嗎？”
霍歌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久久沒說話。
讓楚懷風知道？楚懷風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呢？
孩子也算是死在他手上的吧？都說虎毒不食子……
她垂下眼簾：“孩子是我的，跟他有什麽關係？”
“可是……”
傅月還想說什麽，恰巧唐若推門進來，她隻好將話吞回了肚子裏。
唐若帶回了一大袋吃的，以及一些洗漱用具，一條毛巾還有兩身幹淨的衣服，一身給了傅月，另一身給了霍歌，霍歌身上的裙子幾乎全是血，根本無法再穿。
霍歌接過，低聲回了句：“謝謝。”
傅月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朝霍歌笑道：“那我先回去睡會，回頭再過來找你。”
霍歌一愣：“你不吃點東西再回去嗎？”
傅月搖搖頭，什麽也沒說，離開了病房。
唐若買的粥，霍歌吃了幾口，也覺得沒胃口，放下了勺子：“我吃飽了。”
唐若瞟了一眼她還剩大半碗的粥，問道：“不合胃口嗎？”
霍歌沒回答，許久，她抬眸看向唐若：“學長，我想出院。”
“不可能。”唐若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可是一抬頭，對上霍歌眼中的堅決，唐若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是啊，他有什麽資格去阻止霍歌？說到底，他不過是霍歌的學長，他拿什麽來拒絕霍歌的出院請求？
想到這，他的語氣軟了幾分，說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可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禁不住你這麽亂來，你要是以後還想生孩子，你就好好呆在醫院裏。”
霍歌抿了抿嘴：“學長還記得我拜托學長的事情嗎？”
唐若沉默片刻，才答道：“記得。”
昨天晚上的事，到現在相距都不過十個小時，他又不是得了癡呆症的人，怎麽可能不記得？
“在楚懷風心裏，我就是那個害死他孩子的人，我的時間不多了，趁著他在醫院裏陪周婉兒，我還有更多的自由時間做要做的事情，我必須要出院。”霍歌一字一頓的說著。
在楚懷風心裏，是她害死了周婉兒那個子虛烏有的孩子，那麽一旦周婉兒出院，楚懷風有了空餘的時間，必定會對她給予致命性的打擊，她必須在那之前離開他的身邊，離開A城，走得越遠越好。
唐若掃了一眼她的肚子，猶豫片刻，問道：“你不打算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嗎？”
真相？
霍歌摸了摸肚子，嘴角跟著彎了彎：“學長認為，什麽是真相？是眼見為實，還是口憑無證？”
對，邱靜的信裏確實提到過要跟周婉兒聯手之類的詞，可是那又怎麽樣？如果到時候，周婉兒調轉槍口，說邱靜是為了勒索錢財又或者一些什麽原因，才這麽說的呢？
她可不認為楚懷風會相信自己。
她有孩子又怎麽樣？誰能證明？醫生嗎？別鬧了，到時候周婉兒再砸五十萬出來，醫生突然改口供指證她，那她要怎麽辦？等死嗎？
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可對楚懷風沒什麽信任了。
唐若被她問的啞口無言，皺了皺眉頭，終究是妥協下來：“再住兩天吧，你現在行動都不太方便，我剛剛出去的時候看到報紙上登著那個女人還要一個星期才能出院呢，你再養兩天，時間還來得及。”
霍歌不知道是默認了他的做法，還是沒有話繼續接，抿了抿嘴，沒說話。
她從手機的隱藏文件裏找出一個軟件，點開，裏麵滿滿都是視頻，每一個視頻幾乎都是同樣的影像，對著的，都是楚懷風房間的電腦，以及書房的電腦。
既然還有兩天的時間，那這兩天，她就慢慢觀賞這些視頻吧。
她從第一個視頻開始點開，以快進的方式播放著，大多數時間，電腦前都是空著的，隻有少數時間，楚懷風會坐在電腦前，有時候在看文件，有時候隻是對著電腦屏幕靜靜的發呆。
霍歌一愣，將鏡頭調了回去，電腦上的屏幕讓她的也跟著微微一揪。
他在看著屏幕上的合影發呆，而她在看著視頻裏的他發呆。
她突然很想知道，那時候的楚懷風，到底在想些什麽呢？將電腦的屏幕設置成她的照片，然後對著她的照片發呆？
是在想著怎麽報複她嗎？還是說，在想著怎麽折磨她，獲得的快感比較大？
霍歌抿了抿嘴，視頻裏的楚懷風已經關掉了電腦，上床睡覺了，她看了一眼視頻剩下的時間，也關掉了視頻，點開了下一個。
依舊是以快進的方式播放著，霍歌一連看了好幾個，電腦前幾乎空的。
也是，最近他哪有時間呆在家裏的電腦前麵？除了DS集團，就是周婉兒那邊，再來就是回家洗漱睡覺，第二天一大早又出門了。
窗外的天色漸變漸黑，霍歌麻木地按著下一個視頻，脖子處傳來的酸疼也告訴了她她看了多久的視頻。
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皺了皺眉，居然這麽晚了？
中午的時候唐若說是回學校換洗衣服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病房裏靜悄悄的。
她正準備點開最後一個視頻，傅月的電話打來了。
霍歌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傅月兩個字，按下接聽鍵：“怎麽了？”
“小歌。”
傅月叫了一聲，緊接著電話裏傳來沉重的呼吸聲，讓霍歌也跟著沉重起來。
她抿了抿嘴，收起那份沉重，這才應道：“我在呢，這是怎麽了？”
“小歌，我也要走了。”傅月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剛剛跟爸媽打完電話，我要跟著家族去巴黎了，這邊的公司已經派了別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