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六章 重傷
徐三怔在門外頭,依稀覺得自己可能錯失了什麼重要的機會。卻聽見馬蹄聲和徐增壽驚惶交集的叫聲:「徐三,徐三!」
「每次見你,怎麼總是火燒屁股似的?」徐三拍拍追風的腦袋,「跟了他,也真委屈你。」
追風沖他噴了一臉的白氣!
徐增壽麵色鐵青,緊緊攥著他胳膊道:「你的鐵衛呢!借我一用!」
徐三不由一驚,收了笑容問:「出了何事?」
徐增壽附在他耳邊極低的道:「妍妍失蹤了!」
徐三霍然色變:「你說什麼?」
徐增壽拉著他氣急敗壞的道:「她帶著自己的人馬,不知去了何處!」
「這丫頭!」徐三捏了捏馬鞭,「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我來尋她不見她人,一問才知,她大清早帶著人馬說是去打獵!現在天都快黑了,她還沒回來!」
徐三嘴角微抽,睨著他道:「我還以為什麼事,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妍妍有那麼多人跟著,你擔心什麼?」
「不!我已經派人查過所有的獵場,都說沒見過妍妍!」徐增壽冷汗涔涔,「徐三,我擔心她上回在英國公的林子里沒捉到那條大蛇,所以——」
徐三猛地一驚:那還真有可能!她那性子,見到這樣奇事怪獸,不弄明白了絕對的心癢難耐。白棠可是說過,那條巨蟒有半尺粗,若真讓妍妍遇上了,凶多吉少!
「走!」徐三綳著臉翻身上馬,「你派人知會英國公!我們去林子里看看。」
兩人趕到莊園的林場外,徐三舉著火把觀察著幽暗的森林,心中陡然生出股不好的預感。他冷聲道:「鐵衛聽令!」
風動樹稍竦竦作響。
「不許分散行動。」徐三聲硬如鐵,「不許擅自出擊。發現目標立即回報!」
此時,白棠在床上輾轉難眠。
今晚是怎麼了?心驚肉跳的,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似的滿心不安。
這種不安持續了好幾日,第五天清早,有人砰砰敲響了他的家門。
元曲涕淚交加的跪在他面前,驚得白棠全身發毛!
「三爺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他吧!」
白棠頓覺頭暈目眩,強撐在桌面上,怒道:「你胡說什麼?!」
前兩日還在馬上占他便宜,吵著鬧著生龍活虎的人,怎麼可能突然不行了?
「三爺他、他為了救陳小姐,被蛇咬傷了!大夫說他傷勢太重——練公子,三爺現在只想見你最後一面!」
白棠雙腿卻酸軟得邁不開步子,他扶著元曲跌跌撞撞的上了馬車,趕到魏國公府,府里蕭索異常,人人面帶凄惶之色。
不不不。白棠一路的胡思亂想,他還沒告訴徐三自己的秘密,徐三還沒睡成他呢,他怎麼就能被蛇咬死了呢?
徐三的院子外站滿了人。
白棠不顧眾人訝異探究的目光,直接衝進了屋裡!
「練公子。」魏國公站起身迎向他,見到他蒼白的面色與憂懼的眼神,一時怔忡。原來他對裘安也不是毫無感情。裘安那小子還真得手啦?
心頭亂麻一團。徐欽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悲聲道:「有勞練公子了。你好好跟他說說吧。」遂起身離開。
床上的徐三雙眸緊閉面容慘淡!沒半分囂張跋扈的魔王模樣,病糟糟虛弱得彷彿一隻被遺棄的可憐小狗。還沒從這個認知中回神,元曲悲聲道:「您看看。」小心掀起了他的被子,露出了他矯健精壯的身軀,腹部裹著紗帶,紗帶上血跡斑斑。
白棠嘴唇輕顫,說不出話來。他還準備和徐三打場持久戰的呢!想了無數法子虐他呢,轉眼就要天人永隔?
「徐三,你聽得見我的聲音么?!」
元曲抹著眼淚:「三爺是三天前傍晚讓人抬回來的。昏迷到現在,怎麼都喚不醒。」
「到底怎麼回事?」白棠怒聲問,「好好的怎麼被蛇咬了?!」
「您還記得英國公夫人壽辰時發現的那條大蛇么?」
白棠大腦一片空白:「他,他又去捕蛇了?」
「是!」元曲泣不成聲,「大夫說,三爺若能醒來,還有救。要是再醒不來又水米不進,就讓咱們準備後事了!」
白棠閉上眼,努讓自己冷靜。
蟒蛇無毒,徐三之所以昏迷不醒,還是因為傷口太重,失血過多!這在古代幾乎是必死的局面!
「大夫還說,要我們多和三爺說話,沒準還能喚醒他。」
白棠急忙握著他的手,張開嘴,半晌卻自問:「你讓我說什麼好呢?」
元曲抹著眼淚:「您就挑三爺愛聽的話說吧。咱們現在,死馬當作活馬醫!」
白棠忍著窒息般的痛苦,無力的道:「我知道了。你……你們先出去。」
元曲招手喚走屋裡伺候的人。獨留徐三和白棠。
人散盡后,白棠怔怔的盯著徐三的臉,忽的一掃面上的凄楚,冷聲道:「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找其他人快活!」
躲在外邊聽壁角的人皆是一怔!再厚臉皮的人都忍不住有點面熱。
徐三沒半點動靜。
白棠怒道:「姓徐的,你適可而止!我在這兒過得容易么?你TMD還硬來招惹我,現在說死就死了?我怎麼辦?」白棠怒踹床腳。「不許死。要死也得讓我吃回老本,等我睡膩了你再說!」
外頭候著的人面面相覷。老夫人抿著唇忍著怒氣,一把年紀了臉上還燥得慌。魏國公陪笑道:「娘,咱們好話說盡也沒用。說不定讓白棠罵一通他就醒了呢?」
老夫人怒道:「我看他是想氣死裘安!」
秦嫿匆匆趕來,對丈夫與婆婆道:「陛下來了!」
眾人又驚又喜。皇帝對裘安果然不同!眾人忙著迎駕,又擔心著徐三,場面難免就有些亂。
朱棣面色難看的揮手問:「裘安情況如何?」
徐欽紅著眼眶:「太醫說——就看這兩天的情況了。」
朱棣猛地瞪向人堆里的太醫,驚得太醫叫苦不迭,忙道:「三爺吉人自有天相,自有天相!」
朱棣哼了聲,胸口微微起伏,就要往屋裡去。徐欽忙道:「陛下,白棠在裡頭。」
皇帝步子一頓,竟然就站在了門外也聽起了壁角。
屋裡頭,徐三的眉毛似乎動了動。
白棠大喜,又罵道:「你出殯我就去、去秦淮河尋歡作樂!這次總沒人能打斷我和追月姑娘的好事了吧!你有本事從棺材里跳出來阻攔啊。到時候我娶她十個八個嬌妻美妾,你就在陰曹地府甩鞭子吧!」
皇帝輕咳了兩聲,瞧了眼眾人微妙的表情,心道,練白棠還真當自己是男人了!
徐三手指微微動了動。
白棠激動得道:「到時候我子孫繞膝,你只能投胎轉世,哼。我是絕不可能等你的。咱們緣盡於此,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徐三氣得額上青筋暴起:練白棠,你找死!
白棠覺得猛葯差不多了,猶豫再三,附在他耳邊道:「你若……我就……」
外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茫然中只聽到徐三猛地咳嗽聲!
太醫登時鬆了口氣。三爺,您總算是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