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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魏國公府(二)

  徐欽一口氣堵在胸口:「文、文同先生的真跡?你,你就這麼毀了?!」


  奈何他母上大人捉住的重點與他完全不同,雙目怒瞪著道:「姓方的太下作!裘安做得好!」


  「娘!」魏國公怒極反笑,「您還縱容他!裘安會不知道文同先生的真跡當世難求?好不容易尋到一張,竟毀於他手!難怪陛下要仗責他!」


  徐裘安硬著脖子道:「那畫留著還有什麼用?陳先生早年喪妻,只一個女兒相依為命!結果女兒受辱被騙自盡。陳先生受不得打擊,也沒了!」他咬著牙,「這個公道陳家討不回來!與其讓這張無主的畫白白便宜了姓方的,不如毀了它,氣死方懷鈺。讓他機關算盡一場空!」


  魏國公怔了怔,他娘親已經嚎得屋頂震了三震:「方懷鈺這個狗崽子!做下這等喪陰德的事還敢告黑狀!徐欽!你親弟弟讓人給冤枉了,你就說怎麼辦吧!」


  「什麼怎麼辦?」魏國公稜角分明的面孔冷如寒霜,「此事無憑無據,陛下也不能拿方家如何!再說了,陛下罰他不是因為他替人報仇,而是惱他意氣用事,下手不知輕重!」


  文同的畫啊!饒是富貴潑天的魏國公也為之肉痛不已!

  「陛下揍了你一頓就完事算你走了狗屎運!」魏國公方鬆口氣,卻見弟弟俊美無匹的臉上露出抹心虛之態,眼神閃爍不定,頓時倒抽了口冷氣問:「陛下還交待了什麼?!」


  「那啥……」徐裘安聲若蚊鳴,「陛下讓我再找副文同的真跡……不然,不然——」


  「不然怎麼樣?」


  「不然就讓我這輩子呆在家裡別想尋差事了!啊喲,大哥,你怎麼也打我?痛死我了啊!」


  「你這個混不吝的!」國公爺勃然大怒,「你大哥我有世襲爵位,你二哥是軍中武將,少年成名!就你,文不成武不就,如果連朝庭里的差事都拿不到,你這輩子只能混吃等死了你知不知道?」


  徐裘安嘿了一聲,腹誹:混吃等死有什麼不好?他沒敢說出口,他老娘已經替他吼了出來:「你還能餓死自己親弟弟不成?沒差事就沒差事,咱裘安就是求個逍遙平安!光宗耀祖我只指望你和老二!」


  徐欽心中直道:「婦人之見,婦人之見!」但老娘的暴脾氣他也沒轍,嘟嚷歸嘟嚷,怒氣倒也低了下來。是啊,他怎麼忘了,裘安這個名子的由來呢?

  他母親,前魏國公夫人陳瑛也是武將之後,素來潑辣。當年靖難之役,父親徐輝祖站錯了隊,被當今皇帝幽禁府中。而裘安,就是父親在幽禁的日子裡生下的孩子。當時萬念俱灰的父母對他沒任何指望,只求平安而已。故名「求安」。


  永樂五年,父親鬱鬱而終。陛下一方面是憐惜徐家的功績,一方面也是姑姑徐皇后從中調停,竟命他襲承了魏國公的爵位。儘管如此,他行事仍是小心翼翼,不敢稍有放縱。


  但裘安卻是個奇迹!

  徐皇後生前十分喜歡裘安,常喚他宮中玩耍。原因無他,誰讓裘安長得漂亮?粉妝玉砌桃花面,風流俊俏小兒郎!況且,他的相貌竟是難得的與皇後有幾分相似!就連陛下也曾忍笑打趣裘安:「你莫不該是皇后與朕的兒子?」


  裘安自小被「不求他有多出息,只求他能太平無事」的家人給寵壞了。加上皇后又喜歡他,他仗著年紀小,皇帝面前也敢耍臉色,小屁股一扭,傲嬌的道:「想得美!」一溜煙逃出了坤寧宮!


  唯留帝后相視大笑。


  後有一日家宴上,皇帝與他道:「中山王之孫,豈能只求平安?不如改求為裘吧。」


  榮華富貴一世平安。


  這是皇帝許給裘安的承諾,也是許給徐家的承諾。


  徐欽感激萬分。


  沒幾年,徐皇后不幸早逝,皇帝傷心難抑。對皇后平時敬愛與喜歡之人更加禮遇。至於小裘安也沾了皇后的光,陛下對他十分縱容。時常喚進宮裡陪他說話,還親自考教他的課業,順帶著對魏國公府的態度也好了許多。但不知怎地,裘安這麼多來,還是混了個不學無術,紈絝子弟的名頭。


  魏國公念及舊事,無奈的搖頭嘆息。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對幼弟嚴加管教!

  外邊的顯宗耳聽屋內亂成一鍋粥,祖母年紀一把了還氣勢十足的護著三叔,父親對三叔又愛又恨,偏奈他不得。不禁好氣好笑,暗道三叔這次是碰上難題了!文同的真跡豈是那麼好找的?

  魏國公府雞飛狗跳之際,城中也因練白棠掀起了陣陣風潮。


  白棠的落霞紅竹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京都。文人雅客為之驚艷,雕版行當因其洞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高家雖然輸了這次比試,但回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繪製新圖開新版,準備拔個頭籌大賺一筆。


  練白棠豈會白送銀子給高家?


  秦家茶會當日,松竹齋便推出了多款彩繪詩箋。皆是他之前精心準備。果然比試結束后,松竹齋立即賓客盈門。印有錦鋰、翠竹、綠蘿,各種單色繁花、精巧的邊框底紋的詩箋,不出半個時辰便讓人搶購一空!

  蘇氏捧著白花花的銀子,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白棠,要不我和白蘭連夜趕工,再多印些詩箋?」


  「嗯那。」白棠微笑道,「趁新鮮,能印多少便印多少吧。」


  白蘭心思細膩敏感,頗帶憂慮的問:「哥,會不會像浮雕詩箋一樣,很快就會有別家的仿作?」


  白棠搖頭輕笑:「那倒不至於。你忘記當初,我是怎麼整治那些擅印浮雕詩箋的同行的?」


  白蘭恍然:她哥可是將城內各鋪子的浮花雕版都盜了個遍哪!逼得他們不得不上門賠禮道歉!一時驚笑道:「他們真能學乖羅?」


  「自然也有學不乖的。」白棠想到茶會時,高家急匆匆的告辭,止不住冷冽一笑。「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他們追不上咱家的步子!」


  正如白棠所料,之前他給同行的那次教訓太過深刻,誰也不想自個兒千辛萬苦描繪出的版畫轉眼就讓人給盜了。加上有練家大房坐鎮,還真沒哪個不長眼的小鋪子敢擅自開印帶色的版畫。都眼巴巴的伸著脖子等著松竹齋鬆口呢!


  但是高家既然自詡是行界里的龍頭鳳首,不將白棠放在心上。迫不及待的就開搶生意!白棠自也不會客氣。


  「來,咱們做些灑金紙吧!」


  蘇氏目瞪口呆:「灑金紙,那可是高家抱古軒的拿手絕活——」


  白棠輕搖摺扇,眼底笑意微涼:「承蒙高家公子現場指點。從今往後,灑金紙便是我松竹齋的招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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