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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魏國公府(一)

  「小姐。」馬車上,秦嫿的丫鬟茯苓嘟著嘴道,「那個就是練白棠?果然生得好相貌。不過,剛才他看您的樣子,真像只獃頭鵝!」


  「我家小姐何等的人才?」另一個婢女燕翎笑嘻嘻的欣賞著自家小姐紅透的臉,「他不看呆,才奇怪呢!」


  茯苓拍手道:「所以魏國公才費盡心機的要求娶小姐呀!」


  秦嫿瞪了她們一眼:「行了,天色已暗,轉一圈買些點心就回去吧!」


  她如願見到了練白棠。和她想象中的模樣不太一樣,她原以為,能寫出那般洒脫不羈詩句的人,或許有幾分魏晉時期竹林七賢的風範,不想卻是個長身玉立鳳眼如冰的美少年!

  秦嫿不由拿自己未來的夫婿與練白棠比較了一番,心中喟然一嘆:徐欽的相貌也是頗好的,英俊神氣,只是,他畢竟比自己大了十二歲,又是續娶,家中還有兩個孩子。若不是為了弟弟,她怎會答應這幢吃力不討好的親事?


  馬車行到一家糕餅店前,茯苓下車買點心,片刻后,她一臉恚怒的回到車上,委屈的喊了句:「小姐!」


  秦嫿訝異的看著她:「怎麼了?」


  茯苓輕聲道:「方才在店裡,奴婢遇到了個孩子。」


  秦嫿蹙了下眉毛:「孩子?」


  「頂多十二三歲。衣飾華貴。趕在我前麵包下了店內今日所有的糕點。」


  秦嫿姣好的眉毛一蹙即放:「你的意思是,這個孩子是——」


  茯苓輕輕點頭:「我聽人喚他小公爺。若沒猜錯,應該是魏國公的小公爺徐顯宗。」


  秦嫿無奈的嘆了聲:後娘豈是好做的?瞧,自己還沒進門呢,孩子已經視她為敵了!

  「你是怎麼應對的?」


  茯苓笑了笑:「小公爺是主子,我怎敢對他不敬?我只道既然點心賣光了,那我們下回再買就是。」


  反正,買不到點心的又不是她一人!

  事實上,那小少年對她百般挑釁,出言不遜,存心激怒茯苓。但秦家大小姐的心腹豈是等閑丫鬟可以勝任的?茯苓不卑不亢,應對得體,實在欺人太甚時,茯苓只作無奈的對人搖頭苦笑,一言未發就奪盡店內主客的好感,但魏國公的兒子也沒人敢得罪,最後還是店主拖住少年,讓茯苓得以脫身。


  秦嫿按了按茯苓的手,贊道:「你做得很好。」若是茯苓沒沉住氣,當場與小公爺吵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呵。」秦嫿失笑,「也為難小公爺了,竟還費力盯我的哨!」她搖搖頭,「回去吧!」


  馬車轉頭離去,點心店裡走出一名錦袍小少年,稜角分明的臉上稚氣未脫,他目光沉鬱的盯著秦嫿遠去的車轍印,捏緊了拳頭冷冷哼了一聲:算你聰明!


  「小公爺?」身後跟隨的小廝陪笑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府了?」


  徐顯宗一言不發,翻身上馬,直奔府邸。


  他步履匆匆的奔向內院:「姐姐省了沒?我買了千味居的點心,她最喜歡了!」


  雕欄玉砌的亭院內,一名眉目與顯宗極相似的少女回過身,笑問:「買到啦?」


  徐顯宗點點頭:「味道的確不俗。難怪你心心念念的惦記!」


  徐啟慧星眸微閃:「人家可是百年老店,自然不可尋常視之。不過,量他們也不敢店大欺客。」


  「你也說了,百年老店,底蘊自然不一樣。別說主子了,就是個店家的小二,也是滴水不漏。」徐顯宗想起茯苓不過比自己大了三四歲的模樣,但通身的氣派與涵養,自家府上的丫鬟們跟她一比,唉!就是缺了些說不出的味道。


  啟慧聞言,尚有幾分嬰兒肥的小臉剎時微變:「這麼說來,咱們今後可要打起萬分的精神應對了!」


  顯宗皺眉低聲道:「姐姐,何必那麼麻煩?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不就得了?」


  「你以為那麼簡單?」啟慧冷哼了一聲。祖父祖母都嫌父親子嗣太少,此事一旦敗露,就算他們是嫡長子女,也難逃失寵被厭惡嫌棄的命運。到時候父親再娶個夫人回來,還有他們什麼事?


  「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她叮囑胞弟,一邊嘆息,「今日是咱們魯莽了。倒讓她摸了咱們的底!」


  顯宗撇了撇唇:「姐姐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她再厲害,也有父親護著我們!」


  啟慧莞爾一笑:「不錯。無論如何,你絕不能失去父親的歡心!」


  院子外忽然傳來些喧鬧的聲響,姐弟倆疑惑的對望一眼:「出了何事?」


  不一會一名丫鬟皺著臉進來稟報:「小姐,是三公子出事兒了!」


  「三叔?」顯宗睜大眼,急切的問,「三叔怎麼?」


  「奴婢也不太清楚,就是聽說三公子被陛下喚去責罰了!」


  顯宗跺腳:「陛下最喜歡三叔的!」說畢,拋了姐姐直衝向徐裘安的院子。


  才到院門口,就聽見一陣哭天嗆地!

  顯宗聽得是祖母的聲音,腿一軟,尋思著:要不,自己還是晚些再來看三叔?

  「我的兒啊!」老國公夫人泣不成聲的嘶喊,「陛下好狠的心哪!怎麼把你打成這樣啊!」


  「娘,裘安傷得不甚至嚴重。」國公爺耐心勸慰母親,轉臉對小弟喝道,「這個臭小子無法無天!也只有陛下還能管得住他!」


  「那也不能將人打成這樣啊!」老夫人拉著嗓子直吼,「陛下從來就是個心狠的主,你看看你弟弟——」


  「誰讓他胡作非為橫行霸道的?!」國公爺聲勢稍弱,「混小子,快交待吧!這回怎麼惹怒陛下了?」


  顯宗向門口慌亂的僕從們揮揮手,示意自己就不進去湊熱鬧了。他靠在窗下,聽到三叔斷斷續續的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我前陣子一怒之下毀了幅畫。被人告了黑狀,啊喲娘呀,你輕點哪!痛死我冽!」


  顯宗皺眉:三叔毀了張畫?切,三叔毀的名畫古迹還少么?陛下會因為這事責罰他?

  「什麼畫值得皇上這樣大發雷霆?」老夫人抹著眼淚,心中恨極了皇帝。「陛太過分了——」


  「娘!」國公爺劍眉緊皺,「陛下責罰裘安,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等怎能隨意置喙?!裘安,你還不老實交待,你到底毀了哪家的名作?」


  徐裘安吱吱唔唔:「那,大哥您別生氣,聽我說嘛。這事其實也不全是我的錯!都是那誰——那方懷鈺作的孽!那畫么——唉喲,我屁股痛死了啊,娘,娘,快幫我看看是不是又出血了——」


  國公爺大怒:「別跟我耍滑頭!再不如實交待我也賞你頓家法!」


  長兄如父,徐裘安沒轍,只好硬著頭皮道:「方懷鈺禍害了城北一位教書先生的閨女,就為得到她家珍藏的文同真跡。我知道后氣不過,就尋機會將這畫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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