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祈君
二更了，祈君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白天陳三對她說的話不斷的在她耳邊圍繞回響。該怎麽辦，陳三把她約在醉仙樓，祈君多少已經知曉陳三的目地是什麽，虎子哥還在牢裏蹲著，若不救他，難道真讓他在牢裏待兩年嗎？祈君不忍，虎子哥是為了誰才被告上公堂的？雖然當日虎子哥打走陳三後，徑直抱起暈倒的羲兒去找大夫，並沒有對受到驚嚇的她作任何安慰，可是，若不是因為她，羲兒也不會受傷，虎子哥也不會有牢獄之災。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而造成！
祈君像做了一個千年輪回的夢，沉沉的閉上眼睛，她堅定了一個決心！她要救虎子哥，不論有任何後果。側頭看到羲兒熟睡的臉孔，有些嫉妒，有些羨慕，虎子哥就是喜歡這張臉，若她祈君也才這般大小，那該有多好，若她祈君也能被虎子這樣在乎著，那該有多好，至少能讓虎子哥捧在手心。罷了，當那日看到虎子哥抱著羲兒拚了命般奔走在各個藥館，求了一個又一個大夫，甚至虎子哥連看著羲兒疼痛一下心都會糾起來時，祈君就明白了，她永遠也取代不了羲兒在虎子心中的份量。從小到大，都取代不了。
罷了，就再為虎子哥做一件有價值的事吧。祈君起身穿衣……
次日清晨。祈君渙然若失地從庭院外推門而入，依然是昨日的裝束，隻是發髻有些許淩亂，幾縷發絲在臉頰上來回拂擺。
她經曆了一個怎樣的夜晚，嘶叫、邪惡、眼淚、醜陋、猥笑，祈君不忍再想，從醉仙樓到家門口的一路上，她不知道該不該回這個家，怎麽去麵對娘親和羲兒，甚至，她想過再也不要回去，一走了之，或者離開這個醜陋的人世。
回家的路上，她曾經過了一片農家的池塘，池塘內用漁網圈出一小塊水域，這樣，漁網內的魚兒就被束縛了，而漁網外的魚兒就像活在人間天堂般，悠閑的遊戲，毫無煩惱的玩耍。仿佛魚也有羨慕之心，漁網內的魚兒無時無刻不在拚命的彈跳，跳的高的也就越過漁網到了另一個自由水域，跳的不高，便隻能繼續呆在漁網內任憑主人逮殺。人也像魚兒這樣嗎？站的高，就不會任人宰割了。腦子裏就像被塞進腐爛的稻草般，刺痛著每一根神經！是否真的隻需越過圍牆，就能看到另一番天地和景致？
這些年來，祈君由於性格軟弱受到了太多欺負和侵擾，她實在受夠了，她想強大起來，她不想再生活在這個日不見光的鄉村裏過著並不安定的生活，她想著，若上天能給她一個向上攀爬的機會，她一定會牢牢抓住。可是，現在到底要去哪裏？羲兒還在那個家，娘親還在那個家，她，也必須回家不是嗎？徐徐的推開庭院木門，祈君小踏步向內走去，楊氏已早早起床開始和麵團，為了家計，她必須站起身勞作！
一大早沒看到祈君，楊氏倒是以為祈君還在睡覺，突見祈君魂不附體般走進門來，著實讓楊氏驚異半晌。
“祈君，你怎麽從外麵進來了？”祈君緩過神來，娘親的麵孔依舊是那樣和藹的，頓時心中暖了不少。
“呃……我很早就出門了。”
“怎麽衣服也沒換？”待楊氏走進祈君，卻猛的看到祈君脖子外側上的紫痕，祈君她……在宮裏伺候娘娘們久了，有些事情楊氏即使沒經曆過，卻也十分知曉。
“哦！早上起床有些急，忘了換。”祈君怕娘親再問下去了會露出茬子來，轉而笑道：“羲兒怕是還沒起床吧，我去鬧鬧她。”說罷不等楊氏出聲便匆匆進了臥房。這孩子會不會……楊氏不敢往下想，不會的，是自己想多了。
很快，府衙裏就有消息傳出，劉毅虎無罪釋放！至於這個“無罪”如何說明，府衙不多作解釋。反正案子是破了，人也放出來了，詳細案情就不需多作追究。顯然官府袒護了陳三，這人人都知曉，心照不宣就好。
虎子出獄這一天，隻有羲兒和虎子的好友小林子來接他，至於祈君，她卻是呆在家中幫忙娘親做饅頭，自從那一晚後，她覺得自己甚至連跟虎子見一麵的理由都不甚存在了。
見羲兒和小林子都來了，虎子心情大好，甚至還提議去梨棠記大幹幾十個蜜糖包子，羲兒當然是舉雙手雙腳同意，誰叫她最愛蜜糖包子，而最好吃的蜜糖包子就在梨棠記，有人欣喜有人憂，小林子還以為虎子要請客吃大餐呢！一聽隻是去吃幾個破包子，當即怏怏不樂起來，虎子可不管小林子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要羲兒開心就好！半推半攘的硬把小林子拉到梨棠記來。
三人坐定後，虎子招呼店小二用最短的時間上幾籠蜜糖包子解解饞，隨即和小林子開起玩笑來。
“你小子身手不錯啊，小時候的本領還記著呢，讓你扒張銀票還真一扒就準。”虎子端起一杯茶水，猛喝幾口，出了衙門的感覺就是不一樣，連喝茶都像喝糖似的甜，可見牢裏的夥食有多差。
“哈！”小林子撫掌大笑：“你沒看到陳三當時被我撞倒在地的狼狽樣還真是可惜，也苦了他了，被你狠揍一頓還不說，丟了銀票也不甚而知。”
“我也在牢裏吃了半月的苦啊！”
虎子哥和小林子哥你一言我一語的，什麽陳三，什麽銀票，聽得羲兒滿臉疑雲。“你們在說什麽？能告訴羲兒嗎？”
“嗬嗬！”虎子放下茶杯，“告訴你也無妨。”
“嗯！羲兒洗耳恭聽。”
“你還記得當日對薄公堂嗎？聰明人都看得出縣大人包庇陳三。”虎子故意停頓，撇了一眼羲兒。
聽罷這句話，羲兒歪著頭思考總覺得這話怎麽有指桑罵槐的意思，卻也不甚多想，道：“我記得，虎子哥您繼續說。”
“撲哧！”小林子輕聲笑了出來。虎子忙用胳膊抵了他一肘子，痛的小林子不得不閉上嘴。
“好，我繼續說，因此，不管事情真假，也就是陳三是否有理，縣官大人都會把罪定在我身上。所以，縣官大人包庇陳三的理由很簡單，如果事情成功，縣大人會拿到一些好處，那便是”錢財。
“嗯！對！”小林子把喝了一半的茶碗猛的放下，繼續說：“你不知道我把五百兩銀票拿給縣大人的時候，他眼睛都發直了，連聲說放人！真是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