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女人嫉妒
“好,朕答應你!”
玖玥的眸子裏有一瞬間的閃耀璀璨,恰如流星劃過夜空帶來的短暫光芒,卻也僅是一閃而逝,頃刻便又恢複了黑如子夜般的沉寂。
她知道,宇文拓不會‘無緣無故’地答應,而他的條件隻怕是……
“我可以答應,餘生都陪在你身邊。”低著頭,她輕緩地吐出這一句,語調平和,沒有一絲的不情願。
宇文拓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是陪伴,卻不願做朕的女人。”
“.……”
“嗬~”宇文拓突然失神地冷笑一聲,眼底光芒晦暗的一閃,濃烈的惱意之上,如暴風般席卷著一層深深的狼狽。
深深看了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他大步走出殿外,終歸未曾留下一個明確的‘回答’。
彼時,皇帝寢宮,一美豔女子正在殷殷恭候。
女子肌膚細膩得宛若白瓷,晶瑩剔透,不見一絲瑕疵。一雙眸子宛若碧湖清泉,眨動間折射出盈盈水光,我見猶憐。還有那一抹朱唇,生成的樣子便是微微嘟起,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腕上青綠玉鐲越發襯得肌膚瑩潤白嫩,腳上的鎏金鞋用寶石點綴裝飾著,足見其身世不俗。
女子名喚菀月,曾經隻是個宮廷樂師,因琴技卓著,而被新皇賞識,常令其彈琴唱曲。誰知這一來二去的,就成了妃子。
說起該女子封妃之路,頗具有戲劇性。那日,新皇不知為何飲了不少酒,醉意迷蒙之間,竟糊裏糊塗地‘臨幸’了菀月。或許因為她的樣貌氣質與記憶深處的女子有幾分相似,又或許是她的名字裏也有一個‘月’字。總之,菀月從一個身份卑微的宮廷樂師搖身一變,就這麽成了皇帝的女人。那之後,她更是將宮裏那些出身高貴的娘娘們都生生比了下去。皇帝進後宮的日子本就不多,卻十有八九都在菀妃處待著。
如此,這個幸運的女子更被扣上了‘寵妃’之名,今時今日,身份一躍而上,早已今非昔比!放眼整個後宮,也就她可以隨意進出皇帝寢宮。如此榮寵,可不要羨煞旁人了?
然,這個中曲折又有誰知?
走到桌幾上擺放的一個盆景前,菀月用手輕輕觸碰百合花鮮豔欲滴的枝葉,嘴角綻開淺微的弧度,卻構不成一個微笑的表情。
有花堪折直須折嗎?嗬~
在外人看來,或許她風光無限。但誰又知道,皇上對她的所謂‘憐惜’不過是把她當做‘替代品’的一點微末補償罷了。在皇上的眼裏,她不是她,而是虛幻,又或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皇上回宮!”
太監的唱和聲不期然在寢殿外響起,菀月心神微微一震,立即斂去外露的情緒,蓮步輕移,盈盈走上前去,“臣妾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怎麽來了?”
菀月愣了愣,嘴角牽出的笑容略帶幾分僵硬,“是陛下吩咐了宮人傳臣妾前來侍膳。陛下日理萬機,想是忘了。”
“朕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菀月再一次愣住,微垂的美眸有微許波動。皇上這是怎麽了?
菀月是個聰明的女人,在帝皇麵前永遠是一副恭順溫良的樣子,不糾纏,不多問。或許正因為這樣,宇文拓才會對她另眼相看。
然,一個人一旦到達了一個她從不敢奢望的高度,就會忍不住想要繼續攀爬。而欲望和野心是沒有窮盡的……
回到自己宮裏,菀月立刻派人去查。
“回稟娘娘,奴婢查問了在陛下身邊當差的太監小玄子。據他所說,陛下的反常全是因一個女人而起。”
正在剝葡萄皮的菀月聞言動作一頓,銳利如刀的眼波猛然向宮女掃去,臉色一下子寒如冰雪,“你說女人?什麽女人?”
“奴婢並不知曉那女子的身份,不過聽小玄子說他在殿外曾隱隱聽到,皇上喚了女子的名諱,好像是叫‘玥兒’.……”
月.……
菀月手裏的葡萄掉落在桌上,眼底溫和的神色在這一瞬如數散盡,變成了近乎猙獰的狠戾。
別人或許不知,但她卻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因何會得到皇上的愛憐與寵幸,又因何會成為後宮中其他女人羨慕嫉妒的對象,不過因為她的名字裏也有個‘月’字罷了。
曾經有好幾次,她都聽見皇上夢囈中苦苦喊著那個思念至極的名字。玥兒,就是她嗎?
如果是別的女人,她尚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她的夫君是皇上,是在這世上最不能‘專情’的人。所以她不會愚蠢到同別的女人爭一時之長短高下。皇上愛寵幸誰就寵幸誰,她管不著也沒資格管。隻要,皇上對她還有那麽一絲憐惜,隻要還記得她就好……
可是不一樣!那個女人不一樣!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喚作‘玥兒’的女子就是占據了皇上一整顆心甚至靈魂的人。一旦她待在皇上身邊,皇上怎可能還會記得自己這個‘替代品’?
不,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好不容易掙得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決不能功虧一簣!
“去安排攆架,我要去楊妃那兒坐坐!”
“是!”
~~·~~
玖玥被暫時安置在了宮外的行館之中。距離那一日同宇文拓的不歡而散,已經又過去了兩日。玖玥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憂慮與急迫的煎熬中苦苦掙紮。時間拖得越久,就越會給‘援救’增加難度。尤其眼睜睜看著自己從軍營裏‘逃之夭夭’,顯帝必定怒不可遏。一旦他發起狠來決議攻城,那麽.……
“這位就是沐姑娘吧?”
聽到聲音,玖玥猛然回神,看著那笑容可掬走到麵前來的俏麗女子。看衣著,應該是‘宮女’來著。隻不知為何來見自己。而她對自己的稱呼,似乎也挺‘別致’的。
沐.……姑娘嗎?
女子放下精致雕花的食籃,衝著玖玥福了一福,“奴婢來自宮中。楊妃聞悉有貴客到,唯恐這裏的人怠慢,今日特遣了奴婢前來,為姑娘送上幾碟精致的菜肴,聊表歡迎之意……”
說話間,她打開食籃,逐個地從中取出菜肴,放到玖玥麵前的圓桌上。末了,將一精致瓷盅放於玖玥眼前,笑盈盈說道:“這是我們娘娘特意吩咐禦膳房給姑娘熬的參湯。娘娘說,姑娘遠道而來,舟車勞頓,必定辛苦。飲了這湯補補身子,也算娘娘略盡地主之誼。”
玖玥漫不經心地掃了眼精致的描金器具,唇角蔓延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片刻之後,抬起目光重又落向麵容清麗的宮女,嘴角挑起的笑容柔柔淡淡,卻越發帶出幾分諱莫如深之意,“一定得喝嗎?”
宮女愣了愣,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有此一問,神情登時變得有些尷尬,“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
“要是不喝,就是不給你家娘娘麵子,是嗎?”玖玥替她把話說完,唇畔依然噙著無懈可擊的笑容,看在宮女眼裏,卻無端令她心裏發慌。
總感覺.……這位遠道而來的沐姑娘像是什麽都知道……
“既是楊妃娘娘的一片心意,不好辜負,我喝就是了。”
說話間,玖玥從瓷盅裏倒了些湯進碗裏,然後端起碗來……
宮女前麵雖然表現得大度得體,這一刻卻也難免緊張的僵硬了麵容,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玖玥拿在手裏的碗,目光帶著三分‘期許’七分‘急切’。
可不得著急嗎,若是自己不喝,她就沒辦法回去複命,說不定還會受些皮肉之苦,打了板子都是輕的。
在皇宮裏,從來就沒有‘心慈手軟’的主兒。
玖玥的唇貼近碗的邊沿,略略抬高,眼看湯汁就要灌入口中……
忽然這時,天外非來一‘不明物體’,精準地打在玖玥手上某一穴位。她頓感痛麻,碗從手中鬆落,掉落在地,摔個粉碎。
與此同時,一人以風卷殘雲之勢飛快來到玖玥麵前,咬著牙,怒不可遏地質問:“什麽你都敢喝,不要命了?”
“皇、皇上?”
宮女嚇地小臉一白,忙不迭伏跪在地。
宇文拓卻是看也不看她,由始至終目光就隻緊盯著玖玥的麵容,難掩驚慌地詢問:“你喝了沒有?”
玖玥搖搖頭。
“說實話,到底喝沒喝?”或許是緊張所致,關切的詢問滑出喉嚨竟變成了不可遏製的咆哮。
玖玥再度搖了搖頭,表情無辜,“真沒喝。”
宇文拓緊盯她雙眼,見她目光並無閃躲又或心虛之意,方才信了她所說。鬆一口氣的同時,即給隨身侍從使了一記眼色。後者心領神會,轉身走出閣外。不消片刻,又重新折返,懷裏竟是抱著一隻貓兒。
在他放下貓兒的同時,那饞嘴的貓兒聞到了食物香氣,即慢慢悠悠地走向灑落湯汁的地方,伸出舌頭舔了舔.……
玖玥有些不忍地歎了口氣。前後連一炷香的工夫都不到,‘誤食’了湯汁的貓兒橫死在地。毫無疑問,那湯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