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隨軍出征
北漠尊皇不僅派了儊懿公主掛帥出征，還另外委派了寒王作為儊懿公主麾下的左前鋒，似乎還是儊懿公主欽點！
若僅僅是北漠尊皇的委派，倒還有理可循。與皇世子和馳王相比，鳳赭寒無論是在朝中還是軍中都毫無威勢可言，到底辱沒了他親王的尊名。北漠尊皇有心栽培，助他積蓄力量也沒什麽奇怪。可，儊懿公主又為何欽點於他？
“玥兒，你不會是想隨軍出征吧？”
暖室裏，左爾嵐問著從剛剛起就凝神思索的玖玥。其實不必她回答，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隨軍出征？那是什麽意思？”
剛巧菊清捧了一碗黑黢黢的藥湯走進來，不經意間聽了左爾嵐的話，心跳便有一拍的懸空，“是他北漠的事，與公主何幹？”
玖玥認命地接過她遞來的藥湯，捏著鼻子喝了下去。藥是劉炳開給她的，說是她產後調理不當導致身體虧虛。這藥是為了補回她虧掉的‘精氣’。類似這苦藥湯，怎麽也還得喝上個半月。
喝過藥，玖玥信步走至床邊，看著床上正在酣睡的小小人兒，心內百感交集。
她想與孩子日日相聚，故才不遠萬裏把他帶來了鳳城。可是這便又要分離了.……
“嵐嵐~”
“你放心吧，孩子，我會替你照顧好。”
知道即便阻止也難改變其心意，左爾嵐索性直接應承了玖玥未及發出的請求。
“我的好公主，您還真要去啊？左姑娘，您快幫著奴婢勸勸公主吧。她還嫌過去遇到的凶險不夠多嗎？更何況是征戰在外。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出了點什麽事……”菊清急得都快哭了。
左爾嵐卻隻是發出了一聲輕歎，遞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她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嗎？”若是勸有用，她早勸了。
就在菊清絞盡了腦汁要勸說玖玥打消隨軍之意的時候，暖閣中的她們並不知道，一個身影定定地在宅子外頭站了良久。
直到他打馬離去，夜離才從大門後閃身出來。
“寒王，是來‘道別’的吧？”
初一站在夜離身旁，如是歎道。
“既不會分開，又何須道別？”
對玖玥的心思，夜離早猜出了十之八九。她會遠來北漠，本就是為他而來。此番鳳赭寒受命帶兵出征，玖玥豈會坐視不理？
仰頭看著天際，隻見東邊的天空快速堆起了深色的雲層，黑黑地壓了下來，想是又一場暴風雪降至。但願，此行一切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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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行軍速度要盡可能地加快，但總也給將士們休息的時間。否則，長時間的不眠不休，隻怕還沒到戰場，就已經有大批的士兵倒下了，還談何擊退敵軍？
軍帳之內，鳳赭寒久久凝注於鋪陳在桌上的一張地勢圖，研究著可能的戰術。
驀然，聽到帳外有窸窣響動，琥珀色的眸子瞬時凝入一絲凜厲寒芒。如風雲卷席而來，他大步流星地閃出帳外，一把緊緊扣住了那鬼祟的身影。
“唔~”
隨著一聲淺淺的痛呼，那人抬起目光看他。不經意的四目相對，鳳赭寒能感覺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了頻率。
“怎麽……是你？”
戎裝加身，做兵士打扮的不是別人，正是近來時常在他腦海中閃現擾亂他思緒的女子，沐玖玥！
“同飲一杯如何？”
玖玥揚了揚手中食盒，裏麵有酒，也有兩碟簡單的下酒菜。酒是使了銀子買了夥頭軍‘私藏’的，菜則是她做的，雖然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至於味道好不好就不知道了。畢竟，在烹飪做菜這方麵，實在算不得她擅長。
鳳赭寒一時間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剛一側身，玖玥就已掀開帳簾走了進去。剛一進帳子，玖玥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怎麽感覺你這帳子比外麵還冷？”本還想蹭個暖盆烤烤火呢.……
“行軍在外，一切從簡。我倒沒覺著冷。你要是冷，我叫他們.……”或許連鳳赭寒自己都不曾留意到，他竟在遷就她。又或是……憐惜……
“那倒不必。一會兒喝了酒，身子自然就暖和些了。”
玖玥雖是天之驕女，但卻絲毫不像鳳赭寒印象裏的那些天家之女。就說雅蝶吧，性子驕縱蠻橫，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到哪裏不是被人捧著嗬護著，如何受得了軍中的苦？
在他發愣之際，玖玥已將酒菜和碗筷一一放到了桌子上。
“不知王爺脾胃，我隨意炒了兩個小菜，還望王爺不要嫌棄。”玖玥的聲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鳳赭寒前時尚不知她神色之間隱隱的不自信從何而來，可在他嚐了嚐她做的菜後，就深有體會了。
見他麵色白了白，嘴唇也止不住的顫抖，玖玥心裏一陣發虛，訕訕地問了句：“那麽難吃嗎？”隨後執起筷子自己一嚐.……
“咳……咳咳咳.……”又酸又辣，這是什麽東西？
愉快的笑聲自男人喉間滑過，大有幾分幸災樂禍之嫌。
見她咳得辛苦，他忙給她倒了杯水。玖玥接過水杯時，兩隻手不經意的碰了碰。雖隻有一瞬，鳳赭寒心頭仍閃過一抹異樣的情愫。忙端起酒來喝，借以掩飾神色的不自然。
喝過水的玖玥總算止住了咳嗽，兩抹霞雲飛上臉頰，帶出幾許訕訕的羞赧之色。
“許是我在這方麵太沒天分了……這菜還是不要吃了，我去倒掉！”
她剛要端了盤子起身，卻被鳳赭寒情急之下按住了手：“雖然味道有些怪怪的，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能下咽。你辛苦做來的，倒掉多可惜！”
玖玥墨黑似玉的眸子蕩漾開一絲微波，斂了清眸，悄然掩去眼波間流淌過的悵然。
這情形，還真是似曾相識.……
“對了，詠陽公主怎會現身軍中？還扮成了兵士的模樣？”
“不扮成這樣，我一介女流在軍中行走多有不便。”玖玥避重就輕地回道。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當然不是這個.……
玖玥在心裏輕歎了聲，見不能含混過去，遂隻能直言：“也許是害怕吧……”
“害怕？”鳳赭寒濃眉一挑，顯然不解。
“十個月前，我夫君離家去追尋他失蹤父親的下落，自此，一去不回.……所以，當知道你要帶兵出征的那一刻，我很害怕，害怕你也會……”
看著眼前麵露愁緒卻故作泰然的女子，鳳赭寒的心口竟在隱隱作痛。
他沒有再追問，或許是有些隱隱的擔心，怕自己不能負荷她帶來的如暴風驟雨般的可怕事實。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一邊飲酒一邊談聊，倒也相談甚歡。
說來也怪，鳳赭寒自認不是一個親切之人。可在這位東越公主麵前，卻每每皆能放下防備。那是因為，她讓他覺得很……舒心！就像一個久違的老朋友.……
嗬，久違的老朋友嗎？在的記憶裏，對她印象全無，又何來‘久違’二字？
“對於這次雙方交戰，公主有何看法？”
聊著聊著便又聊到了‘正事’上。而原本輕鬆的氛圍，也因為這陡然轉開的話鋒多了那麽一絲絲沉重。
“可不可以別再公主公主地叫我？若是哪天，你的一聲‘公主’不小心泄露了我的身份。雖非我之過，卻勢必引起軍中一片動亂，我豈不冤枉？”
玖玥輕哂的語氣帶了幾分打趣意味，倒像是.……撒嬌一樣！
撒嬌？
鳳赭寒暗嗤一聲。他真是越想越離譜了。
“好，那我們就直呼對方名字，我不喚你公主，你也不叫我王爺，如何？”
“正合我意！”玖玥笑著舉起酒盅示意了下。喝下酒之後，想起他適才提起的話題，唇畔的笑意不覺一凝，聲音也帶了幾分沉肅：“南汕人多地薄，此番來犯，無非兩個目的。其一，就是直接攻城略地。倘若這個計劃無法順利進展，他們也勢必會逼著北漠大軍投降。這麽一來，雙方談判之時，就有足夠的資格提出北漠一方割讓土地城池，一樣可達到他們最初的目的。隻，南汕方麵急於功成，反而給了我們機會.……”
“此話怎講？”
“南汕國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全然仰仗著他們那五萬據說無往不利的鐵甲騎兵。據我所知，幾十年前，北漠南汕之間曾爆發過一場戰事，源於爭奪一個名為‘梵穀之國’的地域。後來，正是仰仗著鐵甲騎兵的威武，南汕大勝而歸，梵穀之國也一並劃入了南汕的疆土.……”
見男子表情沉定，對梵穀之國曾經引起的爭端並不似第一次聽說，玖玥了然於心。看樣子，慕容淵早對他提起過這段過往了。
言歸正傳——
“南汕的五萬騎兵驍勇善戰。然，與他們在前麵衝鋒陷陣同等重要的，就是後方及時的補給。再驍勇的戰將，若是連肚子都填不飽了，還談什麽披掛廝殺？”
“你的意思是……我們隻需切斷他們的後方補給，就能對他們予以打擊。”
“不是打擊，是殲滅！”
女子雙眸中的灼灼鋒芒令人不敢直視，如同出鞘的寶劍，波光影綽中是劍刃刀鋒般的凜冽與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