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做我的妃
會在出宮路上偶然遇見鳳赭寒，是玖玥始料不及。
微微頷首示意過後，鳳赭寒竟毫不避諱地與她並肩同行。
“剛剛在父皇那裏聽了太監傳話，說是東宮裏不知出了什麽事情，已然鬧到了皇祖母跟前。想來，詠陽公主在皇祖母宮中看了好一會子的戲吧？”
聽了他打趣一般的話語，玖玥於眉宇之間輕浮起淺淺的笑紋，“可不是，看得我都有些困了！”
鳳赭寒抿唇一笑，見她眉目之間果有一絲疲態，遂打消了與她議談之意，言道：“既然如此，公主就早些回去歇著吧。”
“這青天白日的，哪有覺可睡？我不過那麽一說，王爺還真信了？”玖玥莞爾地輕掀嘴角，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適才在禦前，馳王出了好大的風頭！”
“哦？”玖玥挑了挑黛眉，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
見她並不排斥，鳳赭寒將適才發生在禦前的事原本向她道述而來：“父皇令馳王整改出一套治軍方案。馳王連著幾日閉門不出，今日將苦思冥想出的治軍方案呈給父皇，大獲讚賞。除此外，西北一帶遇了雪患之災，掌銀司司使卻推說國庫錢銀不足，難以撥冗。父皇為此大發雷霆。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馳王竟主動提出縮減王府用度，減省出一萬兩銀子應急。父皇聽罷，龍心大悅……”
玖玥唇角翹起的弧度莫名一深。此消彼長。皇世子這裏剛出了事端，馳王就在尊皇麵前大大露臉，分明已有趕超之勢。不過，想來，皇世子並不覺得虧了什麽。因為今日這場戲，恰是他一手主導出的結果。
表麵看來，夏皇後與慶國公為了徹底同皇世子擰成一股繩，將自家的女兒嫁給他。成了一家人，雙方自然就不會再相互揣測猜忌。隻是，他們似乎把鳳琅鄴想得太簡單了。眼下，慶國公權傾朝野，夏皇後又把持後宮。雖然有他二人一力輔佐，對鳳琅鄴不可謂一大助益。可人的本性使然，對權力的欲望知會愈加膨脹，更永遠不會滿足停在當下。鳳琅鄴正是看出了慶國公沒有止盡的權勢野心，這才想辦法覬覦擺脫他的控製。否則，來日即便登基為皇，怕也僅能做他慶國公握在掌間的‘傀儡’。無法獲得實權，那這皇帝當的還有什麽滋味？
鳳琅鄴會這麽想會這麽做，本在情理之中。但他終歸有些操之過急了。要擺脫夏家，實在不必急於一時。恰恰相反，讓慶國公以為他有心放任其染指皇權，慶國公、夏皇後包括整個夏家在內都會傾其所有地襄助於他，豈非事半功倍。待到來日真的‘功成名就’，成了天下之主，要對付區區一個夏家，還不簡單？
陷於思緒的玖玥正微微有些出神，腦袋卻被一不明物體砸中，下意識地發出一聲‘淺呼’！
“哈哈。聰明人絕不會兩次犯下同樣的錯誤，偏你笨到兩次被我砸中！”
一身輕衣的少年冷不防出現在玖玥眼前，不是上次藏在樹上‘攻擊’她的皇子還能有誰？
“九弟，怎穿得這樣單薄？”
九.……原來他是九皇子！
鳳赭顯不十分客氣地回頂一句：“要你管？”轉回目光再看向玖玥時，冷漠的表情不再，眼裏有一層一層的笑意漫了上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偏要在鳳赭寒和玖玥中間走，仿佛要故意隔開他們似的。
“喂喂，你叫什麽公主來著？聽說你回東越了，什麽時候返回北漠的？我還聽說你死了丈夫，那現在就是單身嘍。我不介意你嫁過人還生了孩子，不如，你做我的皇子妃吧。好不好？”
這位九皇子思維跳脫，玖玥一時有些跟不上。前麵的話自動忽略，聽他居然要自己做他的皇子妃，便隻覺得荒唐。
初時，玖玥隻當他孩子心性，在同自己鬧著玩。可他一再重複，還堅持要從她這裏得到回複，玖玥心裏漸漸湧上一絲不快。
“九殿下不知是聽了誰的訛傳，竟以為我丈夫已經故去。首先，我丈夫還活著。雖然暫時迫於一些原因不得不離開我，不過我已經得到證實，他確確實實還活著。其次，即便他不在人世了，我也絕不二嫁。所以，類似這般荒唐不羈的玩笑話，九殿下以後還是不要說了，免得傷了和氣！”
被警告了！
鳳赭顯在心裏幽幽一歎。
而此時，玖玥已經抬步往宮門的方向走去，顯然不願再與她多說。若是換做旁人，自尊心遭到這般踐踏早就怒不可遏了，偏這位九殿下非同尋常，遭到玖玥辭色冷厲的拒絕，非但不打退堂鼓，反而有越挫越勇之勢，竟又追著玖玥問起了別的。
“既然你知道你夫君還活著，那為什麽不去找他？反倒前後兩次來到鳳城。難不成……”他做出恍然狀，“你夫君就在這裏？”
玖玥的腳步有明顯一拍的遲緩。不成想，這位看似頑劣的九皇子居然這般犀利！
而此時，鳳赭寒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目光灼灼，看著女子先一步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東越公主，你別不理我啊。對了，自從上一次遇襲之後，沒有人再攻擊你了吧？上一次那些襲擊你的人，你可知是誰？他們為何要襲擊你？”
玖玥乘車架，鳳赭寒騎馬，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皇宮。她的府邸與寒王府本處在不同的兩個方向，卻不知為何，鳳赭寒不走回王府的路，而是跟在了她的車架後頭。這也是路上，初一告知她的。
如此作為，讓玖玥不禁心生錯覺。或許.……她是說或許，他聽了適才九皇子所說，得知她曾經遇襲，擔心她才會一路跟隨.……
嗬，就當做她是異想天開吧。若沒點這樣的想法支撐著，她真怕自己會走不下去。
到了府宅外，玖玥下了馬車，卻見鳳赭寒仍騎馬停駐，不曾離去。本打算直接回府的腳步竟是一旋，轉而朝著騎馬的男人走去。
鳳赭寒在此時也跳下了馬，等著她走近。
“我是不是很像.……你的夫君？”
他突如其來的一聲淺問打了玖玥一個措手不及。隨後意識到他許是因為那一日菊清的反應才會有此揣測……
搖搖頭，聲音清淺，偏又字字清晰凜冽地落入耳中。
“不像，一點也不像！”
鳳赭寒不禁錯愕，“那為何你的婢女……”
“她看的僅僅是樣貌。”而她在意的，卻是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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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玥來到北漠，不知不覺已過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來，她與鳳赭寒沒見上幾麵，也沒怎麽動上一動權謀的心思，似乎是想把自己從這根緊繃的弦上鬆懈下來。整日，除了陪孩子，就是同左爾嵐、菊清閑閑的逗趣。
她有多久沒像現在這般輕鬆了？
不過，命運像是故意同她作對似的。這一日，她像往常一樣抱著孩子在外麵，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聽菊清聊著她錯過的那幾個月有關孩子的趣事。說到開懷處，菊清自己會忍俊不住地笑出聲來。而每每這時，玖玥心裏卻會無端犯上一股莫名的酸楚。如果可以，如果可能，她真的不願錯過孩子成長的每一個瞬間.……
聽到腳步聲接近，菊清不解地回頭張望，見是冰塊臉的初一走了過來，她原本笑意盈盈的小臉登時垮了下來。看初一行色匆匆，想也知道他是有事情要稟於公主。遂歎息了聲，主動走上前，接過被玖玥抱在懷裏的小家夥。
而此時，初一已經到了近前。
玖玥抬起墨黑如玉的眸子，遞給初一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向她拱手一禮，沉聲道來：“剛得到的消息，南境南汕大軍來犯，北漠尊皇雷霆大發，今日朝堂之上已選出了前往南境禦敵的帥將人選。”
“哦？”
波光瀲灩的眸子微微一閃，玖玥唇邊噙起一個慵懶的笑容。據她的了解，會派去南境禦敵的元帥人選左不過那麽幾位。馳王早年有軍中禦敵的經驗，可到底是太年輕了。而他本已在軍中有了一定的威望，若此去再得勝歸來，其功勳威望怕是就蓋過了皇世子去。北漠尊皇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既然馳王排除在外，那麽派出一個多有戰場經驗的老將最為合宜。這位‘老將’還必得擁有一定的軍中威儀。畢竟，臨陣掛帥，若是鎮不住底下的將領，一旦軍心渙散，就隻有拱手讓出勝利的份。
“派出了誰？”
難得一次，她也有猜不出來的時候。
“儊懿公主！”
儊懿公主？
玖玥心弦莫名一緊。旁邊的左爾嵐見她臉色微微一變，就有些好奇地問：“有什麽不對嗎？”
玖玥卻是搖了搖頭。或許是她想多了……可她潛意識裏總覺得北漠尊皇此番派出儊懿公主掛帥出征有另外的用意。會嗎？會是她想得那樣嗎？
“公主，屬下尚有一言要稟。”
這邊，初一話音方落，就引來了菊清的一聲吐槽：“有什麽話你不會一次說完？”她還以為就是派什麽公主出征的事，本來已經鬆了口氣。誰知，初一竟還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