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又是陰謀
政權交替,從來就不是一件小事,不僅僅針對東越國而言。包括其他三國,這也是一個最好試探的機會。
故,在登基大典前夕,西楚北漠南汕三國均派來使臣朝賀。更別說像扶羯、昭域這兩個原本夾在四國中求縫生存的小小皇朝,更不敢有絲毫怠慢,一早備了厚禮前來恭賀!
一時間,帝京熱鬧非凡!
雖還沒到登基大典的正日子,但各國使臣已陸續來到,總不好將遠方來的‘貴客’就不管不顧地晾在那兒。沐雗身份何等尊貴,自是不能親自接見。沐崎焱沐崎瑄兄弟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於是,接見各方使臣的工作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玖玥宮肄宸這對小夫妻身上。
玖玥是新皇最寵愛的公主,身份自當貴胄不凡,也不算辱沒了遠方來客。
“玖玥,近來可好?”
四方館中,再度與玖玥相見的宇文拓恍有隔世之感。
早料到他會來的宮肄宸則由始至終黑著臉,對這位沒少與自己打過交道的西楚三皇子仍是諸多的不待見。雖然如今小玥兒已是他的妻,但宇文拓心係於她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一個對他娘子有‘企圖心’的人,他能給得出好臉色才怪!
因尚有別國時節要見,玖玥同宇文拓僅是簡單地寒暄幾句,便又轉向了北漠南汕兩國的來使。
與西楚不謀而合,北漠南汕兩國也俱是派出了皇子。隻是此刻,會客廳內僅有南汕國的二皇子婁月滄,至於北漠來使則不見了蹤影。一問之下方知,那位原是‘散心’去了。
暫將這不守規禮的人拋諸腦後,玖玥與南汕二皇子寒暄了幾句。
說來,對這位南汕二皇子,玖玥也曾略有耳聞。似乎是他生母在生下他前際曾受到過驚嚇,胎心大動,導致這位二皇子生來帶有寒症,是個病秧子。
南汕國放著那麽些健全的皇子不派,偏派了個‘病秧子’來,其中意味,頗值得人細細咀嚼.……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不用猜也知是那位出去‘溜達閑逛’的北漠皇世子回來了!
在北漠,皇世子等同於‘太子’,是一國儲君來著。
玖玥緩緩轉身,本想詢上對方一句‘在外麵逛得可還舒坦’。然則,目光不經意與對方相撞,準備好的諷刺話語竟盡數吞沒在唇齒間。玖玥一對墨玉般的瞳仁微微晃動,心頭猛的一跳。
那雙眼睛……竟也是琥珀色!
這時,在偏廳見過了扶羯昭域兩國使節的宮肄宸也來到了玖玥所在的主會客廳。一進門,就發現了玖玥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於是,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她身旁,關切的詢問聲飄然而落:“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小玥兒有孕在身,該不是累著了吧?
循著玖玥略略怔然望過去的目光,宮肄宸不可避免地與北漠皇世子相見了,卻遠要比玖玥鎮定從容得多。不過是一雙相似的眼眸,說明不了什麽。
隨後,在宮肄宸的安排下,由他和玖玥陪同三國來使飲宴。簡單的歡迎儀式也便算完了。
回府途中,玖玥猶顯得有些心緒不寧。的確,僅憑一雙相似的眼眸說明不了什麽。可她心裏仍有些不舒服。除了瞳仁顏色,若細細打量,不難發現那北漠皇世子的眉眼也分明與宸有幾分想象。難道僅是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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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宮裏宮外顯得尤其忙碌。
沐雗百忙之中特地在宮牆之內為玖玥擇好了宮室,讓她可以隨時入宮小住。自然,這麽做卻是多半為的自己。他身為天子,日理萬機,想念女兒了總不能親入侯府探見。給玥兒安排宮室則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閑時他再找宮肄宸談上一談,對他提出幾項要求。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每隔上一段時間就要讓玥兒入宮小住陪伴自己。否則,這偌大的皇宮,他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沐雗尚不知玖玥懷孕的好消息。是玖玥故意隱下的。最近朝中事忙,父親大約也顧不上自己。等到過陣子不那麽忙了,她再適時拋出這個消息,準保能給父親一個驚喜。
這日,難得宮肄宸清閑,就陪伴懷孕的小妻子在閣中休息。玖玥央著他講些從前的事來聽,說什麽對他的了解還不夠。哪成想,他這邊口若懸河地正說著,那邊,卻不知何時.……她竟睡著了!
宮肄宸宛然失笑地輕抿嘴角。走過去,扯了一薄被輕輕蓋在她身上。不知是懷孕後的女人都會如此還是就她這樣,近來,他發現小玥兒越發貪睡,像個小貓兒似的,每日總要睡上六七個時辰方可。
此時,房門響起了幾聲輕敲。
唯恐敲門之人誤闖進來,擾了小妻子安眠,宮肄宸忙不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重要把門關的時候,忍不住往軟榻的方向看了看。見玖玥仍睡得安穩,方才安心,將關門聲盡可能壓至最低。
阿迪萊在外頭,正要開口,卻被他抬起的手勢製止。阿迪萊會意,跟在他身後入了書房。
“按照閣主吩咐,已將風雲雨三人治罪。可以確認的是,他三人均受落水心蒙蔽,以為是閣主命令,‘助紂為虐’實非所願。”
宮肄宸何嚐不知這一切都是落水心在暗中搞鬼。但風雲雨三人固然冤枉,當日若非有夜離舍命相護,隻怕玥兒就被他們抓了去,至今生死未知.……
“將他們三個逐出去。”
阿迪萊聞言一驚,忙單膝跪地求情:“還望閣主三思。”
宮肄宸卻是目光堅定,唇角抿出不容置喙的冷硬線條。
阿迪萊自知‘無力回天’,遂不再贅言。起身的同時,話鋒一轉:“主子,屬下發現近來運抵碼頭的一批水貨似藏有蹊蹺。”
宮肄宸挑眉看她,似在無聲詢問。
“碼頭每日會有定量的貨物運抵,本也沒什麽。可問題就出在,這批運來的貨物除了藥物還有些茶葉。”
宮肄宸知道阿迪萊在懷疑什麽。茶葉喜幹,不宜在水路運輸。可商家偶爾為了救急,也會選擇水路這最暢通便捷的輸運方式,倒也不足為奇。
阿迪萊從不是說廢話的人,她既如此說,就代表已然掌握到了一些‘事實’。
“說吧,是什麽。”
“是……火藥!”
火藥?
宮肄宸星眸幽沉,陰冷似冰。如果是私炮房運些火藥製成炮竹煙花倒也無妨,可私炮房所運火藥卻不會像這一般‘偷偷摸摸’。且火藥的運送,需得經過吏部審批才行。
“屬下去吏部查問過,近期沒有任何私炮房申請過運送火藥的批文。也就是說,有人私運火藥。至於用途,尚不得而知!”
有人私運火藥,偏偏還趕在當下,讓人想不疑心都難。
“這事暫且不要告訴夫人……”
“我已經知道了!”
玖玥推門而入,是宮肄宸始料不及。以為她會小睡上一陣,不想這麽快就醒了,顯然還聽到了他和阿迪萊之間的對話。
他不想她孕中憂慮過甚,才會想要隱下此事。然而,還是讓她知道了。
玖玥麵沉如水,眸中寒鋒銳利。
宮肄宸起身迎著她走入,溫柔的語氣隱約可聞一絲心疼的苛責:“怎也不多睡會兒?”
“醒了,就睡不著了。”玖玥一語帶過,不急著坐下,倒是在書房裏緩緩地踱起步來。
有人私運火藥,如果是針對父親,那這火藥會用在什麽地方似乎已是再清楚不過。明日即為登基大典,屆時,父親前往祭天。除了幾位高官,別人均無資格陪同而上。
這麽說來,祭壇倒的確適合動手。隻是,真有這麽簡單嗎?
“我得回太子府一趟!”
玖玥這麽對宮肄宸說著。後者顯然了解其心意,目光微微一凝:“我去祭壇。”
玖玥點了點頭。她和宸分開行動,這樣再好不過。此時距離天黑左不過隻有兩個時辰。她們須得盡快行動才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和把握前,這件事不宜聲張,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驚慌。故,她們也沒法派出更多的人,隻能靠自己。
宮肄宸讓阿迪萊跟著玖玥。阿迪萊心思細微縝密,在玥兒身邊保護著,他也好安心些。
又相互叮囑了幾句,兩人或騎馬或乘馬車往不同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