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情敵

  順義王府

  順義王妃正在房中焦急地踱步,心中思緒七上八下,難以平靜。


  這時,聽到開門聲響起,她立刻轉過身去看。見嬤嬤方氏推開門走了進來,忙不迭拋出一句問詢:“結果如何?”


  方嬤嬤是當年她的陪嫁女婢。若說她在這王府最信得過誰,不是沐恪,更不是她的兩個兒子,卻是非方嬤嬤莫屬。


  方嬤嬤在關門前謹慎地朝外看了看,確認無人,這才關門走到了順義王府近前。謹慎起見,即使這暖閣中僅有她二人,方嬤嬤仍將聲音壓得極低,唯恐叫人偷聽了去。


  “王妃您揣測得沒錯。奴婢照您吩咐,在一碗送去雲霆公子房裏的燕窩中加入少量不易察覺的鮭魚魚肉。結果雲霆公子服食過燕窩後,便是百般的不適,不過因食用不多,倒是並無大的妨礙。”


  順義王妃的臉不覺白了白。果然是自己猜想得那樣,先前沐雲霆因錯食了鮭魚才致食物中毒,甚至險送掉性命。


  怎會有這麽巧的事?她生來對鮭魚過敏,沒想到那沐雲霆竟也是相同的體質。這.……

  看著主子青白交錯的麵容以及眼底驚疑不定的神色,一個念頭忽然飛快地從方嬤嬤腦海中閃現。她不覺倒抽了一口涼氣,瞳孔微縮,聲音輕顫:“難道說,王妃您懷疑雲霆公子他是……”說到後來,聲音卻是戛然而止。這太瘋狂了!

  “嬤嬤,你去查一查那孩子的生辰八字。切記,千萬不能被人發現,此事須得暗中進行。”


  方嬤嬤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不過是同樣的食用鮭魚過敏的體質,她總覺得王妃這樣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但凡事多個心眼也沒什麽錯處。


  “奴婢這就去!”


  說罷,方嬤嬤匆匆出了暖閣,卻隻顧前行,並未發現身後廊角處站著一個鬼祟的身影……

  彼時,沐若曦懶洋洋地倚在軟榻上,旁邊的炕桌上放著幾樣點心和一杯清茶。她剛撚起一塊桂花糖糕,不及放進嘴裏,派出去盯梢的丫鬟將方才在順義王妃院子裏探聽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轉述與她。聞言,沐若曦將桂花糖糕忿然扔在了桌上,眼裏流露出一抹陰狠之色。


  那老女人,她果然起疑心了!

  幾天前,沐雲霆因誤食了鮭魚而致食物中毒的事情一出,她的心裏就隱隱湧出一絲不安。於是,暗中派人監視著順義王妃。果被她發現了異樣之處。


  如果那老女人已經開始懷疑沐雲霆的身份,勢必,她會派人暗中調查沐雲霆的生辰八字.……

  “你去,將白夫人給我找來!”


  她如是吩咐著站在軟榻前的丫鬟。‘白夫人’自然是指這幾日才住進王府的白翎。


  看樣子,她與白翎之間,需要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


  ~~

  秋姒公主在京城的府邸,今日迎來一位尊貴的客人。


  沐玖玥亭亭玉立地站在秋姒公主麵前,姑侄倆相視一笑,卻絲毫不因多年的分別而生分疏遠。大抵這便是‘血濃於水’的因係吧?

  “別人都避我唯恐不及,怎就你無謂不懼?”秋姒公主含笑看著玖玥,打趣道。


  “您是我的親姑母,難道還能吃了我不成?我有什麽好怕的?”


  玖玥走上前,親昵地挽住秋姒公主的胳膊。許是很小的時候就失去母親的緣故,玖玥對秋姒公主總是多了那麽一重親近與依賴,小的時候便常常賴在公主府不肯離開。後來,秋姒公主因那件事被承帝遣離帝都,玖玥還曾哭鬧過好長一陣子。


  算算時間,姑母離開京城已有八年的光景。這八年來,京城裏的一切未曾發生改變。唯有秋姒姑母的鬢間,依稀交織了幾根白發。歲月,當真是不饒人的!

  外麵依稀飄著雪花,姑侄倆放著溫暖閣室不待,偏要去了外頭賞雪。這會子,坐在多少顯得枯零頹敗的園中,秋姒見玖玥連氅衣也未披一件,就吩咐了女婢取來自己的狐裘為她披上。又吩咐下人端了熱茶過來,喝一喝,也好驅寒。


  “真多虧了哥哥還沒忘了我,這些年都一直叫人打理著公主府院。要不然,我這次回來,怕是都沒地兒落腳。”


  秋姒口中的‘哥哥’自是指的沐雗。兩人俱是出自先皇後,同母所生,自是比之其他兄弟姐妹多了那麽一重緊密的關聯。當年,秋姒公主被遣離京城,沐雗曾在承帝麵前據理力爭,為此,還開罪了承帝,險受連累。這些過往,秋姒都一一記在心裏。正是因為兄妹情深,這次兄長榮登太子之位,她才說什麽也要回來慶賀。哪怕注定要遭受多少奚落白眼,她也全不在意。


  這時,腳步踩在雪上發出的聲響吸引了玖玥的注意。循著小徑望去,隻見一擁有頎長挺拔身姿的年輕男子緩步走來。男子身披黑色的裘皮大氅,修長四肢款擺出恰到好處的幅度,步履不緊不快,姿態灑然飄逸。


  步入亭中,男子先頷首稱了秋姒公主一聲:“母親!”那之後,含了笑意的眸光才循著玖玥望去,掛在頰上的笑容溫暖,令玖玥登時生出了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


  “輕颺哥哥?”


  風輕颺,秋姒收在膝下的義子,也算同玖玥有著青梅竹馬一般的情誼。後隨秋姒離京,八年間再不曾相見。


  “玥兒,你可還好?”


  時隔了八年的一句問候,風輕颺溫潤醇厚的嗓音莫名含了一絲激動的輕顫。


  玖玥含笑點頭,“我一切都好。”


  八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令當年猶顯稚嫩的少年長大成人。堪稱完美的精致俊容,外加卓然不凡的氣宇風度,無一不詮釋著這個男人的完美回歸。


  要不是玖玥心有所屬,真可能會被他吸引也說不定!


  “剛好你來了。玥兒打算回去,可雪天路滑,我不放心她獨自返回王府。你便送她一程吧。”


  聞言,風清揚對秋姒略一點頭,答得很是恭敬:“孩兒知道了。外麵天寒地凍,母親還是早些回暖閣去吧。”


  秋姒含笑點了點頭。


  見她站起,等候在亭外的婢女忙走上前欲攙扶著她,秋姒卻並未把手伸出去。


  這麽些年,早已獨來獨往慣了,如今再度回到京城,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金嬌玉貴連走路都要下人攙扶的嬌弱公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玖玥唇間忽而溢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對秋姒姑母,她是同情多過責難的。當年,秋姒姑母與人私定終生,更是珠胎暗結。此事在皇宮內外引起了軒然大波。且不說她皇室公主的身份何等尊貴,就是一尋常人家尚未出閣的閨女,一旦沾染此事,也勢必要聲名狼藉。


  皇祖父自感顏麵無存,一怒之下將秋姒姑母的心上人斬首示眾,就連姑母腹中孩兒也未能幸免於難。被強行灌下滑胎藥的秋姒姑母悲痛欲絕,跑到皇祖父跟前,與其大吵了一架。


  原本,皇祖父並沒打算對她‘趕盡殺絕’,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又因先皇後早亡,承帝對秋姒這個女兒總是格外多了些關懷。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秋姒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終致釀成了禍端。


  帝皇的威儀豈容人輕易挑釁?終於,忍無可忍的皇祖父怒而下旨,將秋姒驅逐出京城,由著她去自生自滅。此番,若不是太子登基,皇祖父大赦天下,秋姒隻怕還要繼續在外飄零,歸時無期!


  秋姒姑母敢於追尋真愛,這本身並無錯。錯就錯在,她用錯了方式,不該把婚姻錯當成兒戲,隨隨便便就與人私定終生,更不該妄圖去挑釁皇祖父的底限!


  “聽說崎焱已經娶妻,改日得把他叫出來聚上一聚才行。”


  風輕颺的話語,喚回了玖玥飄而遠之的思緒。想到哥哥和輕颺哥哥曾經作為最好的朋友,輕颺哥哥如今回京,哥哥才是那個最該高興的人吧?


  “是得聚一聚呢。改日,我與哥哥做東,擺上一桌,隻當為你接風洗塵!”玖玥這倒並非客套話,而是實心實意地想為風輕颺接風。


  “一言為定!:”


  就在玖玥與風輕颺雙雙騎馬往王府的方向緩行而去的時候,宮肄宸則是百無聊賴地在一名喚‘醉仙居’的酒家同夜離對酌。


  要說這兩個男人也真是奇怪。前不久還曾為著玖玥的時打得‘死去活來’,渾身是傷,一轉眼就冰釋前嫌,又坐在一塊喝起酒來。


  “你不去找你的真命天女,怎麽跑這兒喝起悶酒來了?”夜離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促狹之意。宮肄宸那張臉清清楚楚寫著‘不爽’兩個大字。而放眼整個京城,對其有如此影響的除了那位小郡主還會有誰?

  “你們吵架了?”


  除了這個,夜離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理由讓宮肄宸如此鬱悶。


  “要隻是吵架,就好了!”宮肄宸唇角微動,牽出一個看似苦澀的弧度。那妮子現在根本是故意躲著他。他去王府,要嘛,說她不在,要嘛,說她睡了.……偏偏,那麽多雙眼睛在看,他又不好硬闖。想著了不起夜裏再做一回‘梁上君子’,偷偷潛入她房間便是。豈料,那妮子根本是故意同他作對。他夜探閨房,卻發現小玥兒根本不在房中。聽了院裏兩個丫鬟無意間的交談才知,小玥兒竟是睡到她嫂子房中去了。似乎是沐崎焱有事情需要離京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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