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悔婚
玖玥微嗔地怨怪道。沐崎焱卻根本不遲她那一套,“你別岔開話題!給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明明昨日還與宮肄宸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怎的今日就改了主意?那位西楚的三皇子,你明明不喜歡他,卻為何……”
“誰說我不喜歡他的?”玖玥打斷他的話,臉上是無比認真的神色,“哥哥也該知道,我曾經救過宇文拓的命。為了我,上一次東越西楚交戰之時,他甚至甘冒大不為的風險,假意被我抓住,與我裏應外合演了場戲,才騙得西楚太子退兵。這一來一去,我與他也算有了‘過命’的情分。更何況……他承諾我,隻要我嫁給他,他就會讓我坐上皇後之位,母儀天下……”
“什麽鬼話?”沐崎焱幾乎不可遏製地吼了出來,清俊臉龐因憤怒而漲得通紅,“皇後之位?母儀天下?你少在這兒鬼話連篇!沐玖玥,你若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把你關起來,直接送你坐上宮肄宸的花轎?”
都下最後通牒了,可見他是真的怒了。
平素裏,哥哥從不會連名帶姓地喚自己。記憶裏,唯一的一次以全稱喚她的名字是她自馬上摔下來那一次。急火攻心之下,他才脫口喚了自己的全名。
玖玥早知不會容易,但她去意已決,哥哥也好,父親也罷,誰都不能撼動她的心意分毫。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保全哥哥和這個家!
~~·~~
“郡主,侯爺……”
菊清的話未等說完,已被玖玥涼涼地打斷:“不見!”
“可侯爺都來三次了,郡主好歹見一見吧。”菊清的臉像極了苦瓜。以她的腦容量,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怎的一夕之間就變了天?
先前看郡主與侯爺,分明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節奏,怎的現在倒成了‘冤家’?
她看侯爺怪可憐的。這冰天雪地,昨日來府上,侯爺足足在外頭等了三個時辰。照這節奏下去,今日郡主若還閉門不見,侯爺勢必還會這麽傻傻地等下去。在這三九寒天,凍壞了可怎麽辦?
無視菊清投射過來的‘乞求’目光,玖玥索性連話都懶得再說一句,直接躺在了軟榻上,閉緊雙眼。
見狀,菊清撇了下嘴,慢慢騰騰地出了暖閣,對正候在院子裏的宮肄宸遞去一個歉然的眼神,輕搖了搖頭。
宮肄宸似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沒有絲毫的錯愕與意外,隻一張清俊卓絕的臉龐與平日裏玩世不恭、似笑非笑的模樣相去甚遠,陰沉得……叫人不寒而栗。
眼見著他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菊清不禁暗暗歎了口氣。究竟這場‘拉鋸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生氣、鬧冷戰,郡主這麽連著幾日把人家拒之門外著實有些過分了。這麽冷的天,萬一侯爺凍出個好歹來,郡主都不心疼的嗎?
夜,漸漸地拉開序幕,人們告別了一整天的奔波勞碌,總算能用‘家’的溫暖洗去一身苟塵。在這其中,有人的心卻似夜一般寒涼。
聽到窗子打開的聲音,緊接著傳來雙腳落地的聲音,半倚半躺在軟榻上的玖玥卻連頭都不抬,似早料到是誰,也知他必會來這一遭!
接連三日被拒之門外,他的耐性也該被磨光了!
本以為他要在這裏談,不想,宮肄宸不發一言地走到軟榻前,拽起她直接扛上了肩。沒選擇原路返回,而是索性大搖大擺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幾乎立即,覺察到異樣的初一閃身至他麵前。然而,他什麽都沒能做,就已被突然出現的阿伊莎困住。至於隱在暗處的夏秋冬三個,意見則是發生了分歧!秋和冬都要在第一時間衝上去‘解救’郡主之困,卻遭到夏的強硬阻攔。
“人家小兩口有事情要解決,你們添的哪門子亂?”
秋和冬相互看了眼。雖然夏的話有幾分道理,可有什麽事情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解決,非要選在這深更半夜的時候?要是萬一有什麽閑言碎語傳了出去,可是會汙及到郡主名聲的。
不過,這一踟躕,他們卻是錯過了‘解救’玖玥的最佳時機。等這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宮肄宸連同他們郡主在內,早不見了蹤影!
宮肄宸就這麽一路扛著沐玖玥出了王府。詭異的是,路上竟連個人影都沒碰到。
這很不尋常!按說,就算時下已入夜,下人們也都各自回下人房休息了,可王府裏總該有守夜的奴才。他能如此大搖大擺地走出王府,且全無阻礙,隻有一種解釋——王府的主子默許了這樣的舉動。而王府的正經主子不外乎那兩個:王爺沐雗,以及世子沐崎焱!
合著這二人見勸不住自己,索性把問題丟給他們去獨自解決嗎?
玖玥唇邊漫上一絲苦笑,索性聽之任之地閉上眼,由著宮肄宸把她放在馬上,由著他帶她策馬奔騰。
終究是逃不過的!既然逃不過,那就直接麵對好了。
宮肄宸帶玖玥一路奔馳到城西,最終停在了一個玖玥並不陌生的地方。
慕容府!
這裏是娘親的母家,是娘出生成長的地方。後外祖父居家遷離,這處宅子據說已經變賣。現下宮肄宸帶她來這裏又是為何?
仍是不發一言,宮肄宸扛起她便大步流星地走進宅子。
因宅子處在空置的狀態,也就隻有那麽三五個負責灑掃的下人,此刻也都回各自房間休息去了。故,空蕩蕩的宅子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偶爾一陣涼颼颼的陰風拂過臉麵,還真有那麽一絲絲‘鬼宅’的恐怖陰森,讓人不由得骨寒毛豎!
宮肄宸輕車熟路地走入一個房間,點了油燈。原本黑漆漆的房間頓時亮堂了起來。
這裏……
玖玥認出了這裏,正是娘生前的房間。娘嫁去王府,外祖因思念女兒心切,就把這個房間原封不動地保存了下來。她小的時候,經常會來這個房間玩。那時候,外祖會對她說很多很多關於娘的事.……
“你怎麽知道這裏?又為何……要帶我來這兒?”
宮肄宸清俊而卓絕的麵容上是一抹苦澀自嘲的笑,與玖玥困惑的目光相撞於半空中,聲音低沉又略帶了幾分冷冽的沙啞:“我買下這座宅子,本想送給你作為新婚禮物。”
玖玥麵上不動如山,臉色寒如冰雪,聞言就隻譏誚地冷哧了聲:“你倒是有心了!”
“為什麽?”
他問得突兀,玖玥卻了然於心。
“不為什麽。隻是我突然發現,我其實並不若想象一般愛你。或許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你的風趣,你的邪魅,你的能力……都是吸引我的因素。可真到了要嫁給你的時候,我卻突然動搖了!”
閑庭信步一般地走到窗前,推開窗,不顧冷風摧殘,玖玥近似貪戀地看著窗前的寒梅簇簇。想著曾經,娘或許也是這般,臨窗而立,在寒梅映簇在霜雪上的影子去品味梅的清冷與高潔!
“宮肄宸,你我都不是傻瓜。與其擔風險去嫁一個我連他是誰都尚且不知的人,我情願不去冒這個險,平穩過完此生也便罷了!”
“所以,你就選擇了宇文拓?”男人的嗓音平穩無一絲起伏,卻恰似暴風雨前的平靜,令人不覺緊了心弦。
“有什麽錯嗎?”玖玥轉過身來,與他麵對麵,叫他看清楚自己所言並非違心之論。“至少我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誰。”
“就為了這個?你就要放棄我們的感情?”
風暴瞬間席卷而至,在他眼中燃燒起炙熱的烈火,與此同時,在濃烈的惱恨之上,還有一層深深的狼狽。
“這還不夠嗎?”玖玥輕挑眼尾,冰冷的目光與他烈火焚燒的炙熱眼神相撞,剛好形成了冰與火相克不容的僵局。與她清冷無波的眼神交匯的那一瞬,宮肄宸隻覺心髒莫名的一陣落空。因為從她眼裏,他看到了一種顏色,叫做堅毅!
她是真的想離開自己,真的想遠走他鄉,真的想與別人雙宿雙飛!
這樣的認知讓宮肄宸一張臉瞬間寒沉若冰,額翼兩側的青筋隱隱跳動,周身戾氣縈繞,讓人不禁心生恐懼!
忽然,他大步向玖玥走去!
察覺到他在靠近,玖玥雙腳下意識後退卻哪及得上他大步流星的步幅。頃刻,他便已近在咫尺之間。
不經意望進他一雙深沉染怒的眸子,除了怒意,在他眼中隱隱閃爍的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哀痛欲絕!
心口冷不防的一痛,就在這微微的失神之際,宮肄宸忽然抓了她的胳膊蠻橫地將她往床榻的方向的帶。
玖玥沒來由的心弦一緊,竭力掙紮,但她那點子力氣,哪裏能及得過她?
她被重重甩到了床上,腦子裏一陣天旋地轉,不等反應過來時,男人壯碩的體魄已隨之覆上。
玖玥心跳有一拍的懸空,用雙手抵住男人不斷下壓的身體,明澈目光凝入一絲無措倉惶。
“你要做什麽?”她問,聲音幾乎是氣急敗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