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楚側妃之死
翌日，按照約定，宮肄宸攜重禮登府求親。
既然這是在沐雗的‘授意’下，自然，沐雗會答應這門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不過，宮肄宸似乎把問題想得太過簡單了！任憑他如何也不會想到，甫一登臨南清王府的門，沐崎焱這個未來的‘大舅子’不由分說就同他打了起來。
宮肄宸那邊是一頭霧水、百思不解，玖玥卻了然於心地勾唇一笑。
想娶她，迎接他的‘試煉’可絕不僅僅是哥哥這一重。他以為，他輕輕鬆鬆就可以將她娶回家嗎？
當然，沐崎焱既是為了‘試探’，自是‘點到即止’。末了，他目光寒涼地看著宮肄宸，語速緩慢，卻是字字珠璣，斬釘截鐵地說道：“倘若你敢給玥兒一點點的委屈受，就死定了！”
到這會兒，宮肄宸才恍然意識到。合著這不由分說的對打不過是一種提前的‘威脅’與‘警告’。
想著，他啼笑皆非地睨了一旁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妮子一眼，眸光無奈中卻又蕩漾起絲絲淺淺的溫柔，忍不住打趣道：“你‘後台’這麽硬，日後可別要欺負了我。”
終於，到了見未來丈人的時候。宮肄宸暗暗在心裏一歎：真是過了一山又一山！
如果沐崎焱是直截了當的武藝試探，那麽到了沐雗這裏，則成了一種精神上的‘荼毒’。
說‘荼毒’興許有些誇張，但在宮肄宸先前的二十年人生裏，像現在這麽緊張的時候從未有過。
玖玥被擋在門外，不覺好奇地問著沐崎焱：“你說，父親會與他說什麽呢？”
“怎麽？擔心？”沐崎焱揶揄著她。不覺間，唇邊笑容斂去幾分，表情也透出那麽一絲絲的陰暗幽沉。
“原本，父親與我都不想這麽早就把你嫁出去.……”
玖玥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她也沒想現在就嫁給宮肄宸。雖然心裏早已認定了他，可一想到即將要邁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她還是有些惶惑不安，似尚未做好準備。
怪隻怪宇文拓，沒事幹嘛要來橫插一杠？
“二王子，王爺和世子郡主正在‘議事’，您還是.……”
這時，傳自院外的爭執聲傳入了崎焱兄妹的耳朵裏。聽管家徐睿的話音，欲闖入院來的應該是沐崎瑄。
說起這個沐崎瑄……自打那一次玖玥助他解了圍困，這些日子，他倒是‘消停’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為‘想通’了。
玖玥幾乎都快忘記他的存在了。隻不知，他這會兒又來‘鬧’什麽？
徐睿是擋不住沐崎瑄的，這一點，沐崎焱知道，玖玥也知道。
故，不消片刻，沐崎瑄即闖了進來。瞧他雙眼猩紅，如是一頭瘋狂的野獸一般，縈繞於周身的戾氣冰冷而透著一股決絕的意味。
“沐玖玥，你還我娘命來！“
當冰冷憤怒的字眼從他唇齒間迸射而出，玖玥和沐崎焱俱是不約而同地狠狠一怔。
楚側妃死了？這到底是……
正在玖玥思緒一片混亂之時，沐崎瑄已攜著濃重殺氣直衝她而來。
自然，有沐崎焱在，他想近玖玥的身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不到，他竟把怒氣又發泄在了阻擋的沐崎焱身上，二話不說即與其動起手來！
外麵的動靜太大，很快就驚動了書房裏的沐雗。他負手跨出書房，去見自己兩個兒子不明緣故地大打出手，當即便是麵色一沉！
“都給我住手！”
索性，沐崎瑄猶未喪失全部理智。根深蒂固的對父親的敬懼之心，讓他幾乎下意識地就停了手上動作，轉過身，滿是悲痛的目光看著沐雗，開口的聲音沙啞而挾帶深深的怒恨！
“我娘死了，是沐玖玥殺了她！”
此言一出，沐雗心裏驟然就是一空。瑤華死了？
不發一言，表情陰沉的沐雗抬步便往楚湘閣而去。崎焱玖玥追隨在後。宮肄宸即將與玖玥完婚，也算是半個家人，這種時候自是不能置身事外，便也跟了上去。當然，他會‘攙和’起來，泰半還是源自沐崎瑄的那句話。他說，是小玥兒殺了他娘！
走快幾步，他追上了走在前麵的沐玖玥。
“沐崎瑄因何會如此篤定人是你害死的？這裏麵，可有貓膩？”
玖玥想了想，便有些無奈地說：“幾日前，楚側妃曾來我閣中大鬧。大抵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才會.……”
說起楚側妃去落幽閣大鬧的事，玖玥仔細想了想，這才隱隱覺察出事有蹊蹺。
“當時我並沒有多想，現在回憶起來……即便是對我有所怨懟，楚側妃斷也不該那般不知分寸地在一個小輩麵前大鬧，且全然是‘蠻不講理’，還打了我的人。”
以前，楚側妃雖也與她發生過爭執，大多時候卻隻是無關痛癢的口舌之爭罷了。那日，她卻是‘破口大罵’甚至動手打了菊清.……這難道不奇怪嗎？
“我曾聽說過，有一種藥物可令人精神錯亂。”
宮肄宸也就是這麽一說。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回想起那一日，楚側妃相比平時要顯得格外扭曲的麵容，她隱約覺得，或許真是在藥物的催動下也說不定。
暫時收攝心神，因為，楚湘閣到了！
彼時，楚湘閣內一片愁雲慘霧，丫鬟們紛紛跪地，有的默默垂淚，有的則是嚎啕大哭。
一行人，直接步入停放楚氏瑤華屍身的偏閣。麵對生命逝去的悲劇，每個人臉上都是不同程度的凝重之色，彼此之間更有一股陰冷的氣息流動籠罩。
“請王爺為側妃做主！”
剛一邁入偏閣，不等玖玥理順紛繁的思緒，以劉嬤嬤帶頭的一幹下人已紛紛跪倒在沐雗麵前。
那劉嬤嬤是武國公府的家奴，據說又在楚氏身邊服侍了十餘年，主仆之間情分自然深厚。如今楚側妃死得不明不白，她怎肯善罷甘休？
隻怕，武國公那頭這會兒應該也得到了消息，正往這邊趕呢。
沐崎瑄也一個箭步跨至沐雗眼前，屈彎雙膝，撲通跪地，聲色俱厲道：“母親被人毒害，淒慘而死。兒子懇請父親，定要為我那冤死的娘討回公道！”
這便是‘施壓’了！
玖玥眸色遂然一冷！既然沐崎瑄已認定她是害死楚側妃的‘凶手’，就不得不考慮父親對她極盡寵愛這一點因素。現下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這番話，再加上劉嬤嬤以及一眾下人造勢，可想而知，父親若草率處之，必然難平眾怒！
沐雗一臉深沉之色，不語。倒是他身後的沐崎焱略帶譏諷地開了腔：“事情尚未查證，你們這些人一口一個‘做主’又‘討公道’的，我倒想聽聽，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玥兒害死了側妃，證據何在？”
沐崎瑄眼底有晦暗光芒一閃而過，濃烈的悲愴之上，頃刻被另一層惱恨的風暴席卷。不管是父親也好，沐崎焱也罷，他們都隻看重沐玖玥，從不曾把他母子當做家人看待。隻瞧現在便知.……娘都死了，他們不先追問娘怎麽死的，卻已迫不及待地替沐玖玥開脫。哼，若此一般厚此薄彼，實在‘欺人太甚’！
正在這時，外麵忽有哭天搶地的嘶喊聲傳來。玖玥微不可察地翹起嘴角，帶一點譏諷的弧度。武國公府的人這麽快就到了，消息傳得還真快！
楚元修，國公夫人秦氏，包括楚衍沐玲玉在內，一行人浩浩湯湯，好大的氣勢。殊不知是為‘奔喪’還是‘算賬’來的.……
哭天搶地的嚎啕聲來自於秦氏。前麵受了沐玖玥那麽多的氣，終於有機會扳回一城，她自然要好好地鬧上一鬧！
一入偏閣，其他人都直奔著楚氏停放屍身的地方而去，唯楚衍腳下略有停頓，清冷的目光則若有似無地掃了眼玖玥。
“我可憐的妹妹啊，你怎麽就走了？”
秦氏當先一步撲到覆著白布的屍身前，嚎啕的聲音近乎撕裂一般。
饒是楚元修這個硬漢，當白布掀開的那一瞬，也不禁紅了雙眼。他隻要瑤華這一個妹妹。如今，唯一的妹妹慘死，怎能不痛心疾首？
沐玲玉作為國公府的媳婦兒，這時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見秦氏身體搖晃，幾要癱倒在地，忙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扶住她，關切地勸慰著：“母親，人死不能複生，您別太傷心了，仔細身體。”
秦氏這時忽然想起了什麽，猛的將其甩開，跌跌撞撞就奔到了沐玖玥麵前，猩紅雙目圓睜，指著玖玥，一張臉扭曲得近乎猙獰。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對不對？瑤華與你無仇無怨，何以你如此心狠手辣？”
見武國公夫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往玖玥身上亂潑髒水，沐崎焱慍怒之下就要上前與之理論，卻被玖玥用手勢攔了下來。
殺豬焉用宰牛刀？怎就用哥哥出馬？對付這種‘潑婦’，還是她比較在行。
絲毫無懼於秦氏的‘咄咄’之勢，玖玥冷蔑地輕勾嘴角，不疾不徐地緩然而道：“我竟不知國公夫人還有這種異能……隻看了眼側母妃屍身，就已知側母妃身上發生了何事。你既說是我害死了側母妃，那就不妨說說我是怎麽害的她。也好解了大家心中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