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自作孽

  那人似是一驚,身體狠狠震了震。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已對玖玥動起手來。


  另一邊,見有人對玖玥動手,宮肄宸即是目光一寒,迅捷地閃身而至,三下五除二地便將那人擒住。然後,遞給玖玥一個詢問的眼色。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兀,除了玖玥,其他人都是一副雲裏霧裏不明所以的神色。


  “看看他的手就知道了!”


  玖玥清冷的聲音一落,宮肄宸便抓住那人的手腕,向上一翻。隻見,那人的手竟也如同沐雗一般,呈現出了青黑之色,分明是中毒之兆。


  見狀,在場之人俱是心若明鏡。很可能,毒正是此人所下。興許是不慎之故,才致自己也中了毒.……

  其他人隻當抓住了‘凶手’而鬆了口氣,唯有沐恪心下一陣慌亂,緊緊掐住手心勉強讓自己定了定神。忽然,眼中泛起殺意沸騰的陰冷之光,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猛然便向那人刺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至距離那人最近的宮肄宸都來不及‘防備’,隻能眼睜睜看著匕首刺入那人胸膛。那個人隻抽搐幾下,便倒地不起,竟是一擊致命!

  “二皇叔這是為何?”


  玖玥聲音驟然一寒,如裹著寒冰般。


  沐恪既然敢這麽做,自是早已想好了‘應對之詞’:“此人連當朝王爺都敢毒害,必是居心叵測之人,留他不得!”


  好個‘大義凜然’的借口!


  玖玥垂眸不語。


  沐恪隻當她‘詞窮’了,殊不知,濃密長睫掩映下,有詭異的光影一閃而過。她的嘴唇亦以微不可察的幅度上揚……

  ~~

  就在沐雗一行人急著‘撤離’之時,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偽裝成仆從的沐玲玉卻出人意料地將楚衍打昏在地!

  “大郡主,您這是……”


  同樣做隨從打扮的婢女憫枝驚訝萬分地看著她,早已是花容失色。她隻當是大郡主此行是要‘見見世麵’,卻萬萬不曾料想,郡主竟會有如此驚人之舉。打昏姑爺?這又是為何?

  “別說廢話了,快幫我把他弄到馬車上去!”


  沐玲玉沒有精力也懶得解釋那麽多,隻吩咐了憫枝,兩人合力把楚衍弄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那之後,沐玲玉即刻吩咐車夫趕回京城。


  這正是沐玖玥想給她的辦法。要想讓楚衍完全從‘謀逆’大罪裏脫身而出,就隻有這一個法子可行。到底還是沐玖玥技高一籌。如此一來,即便東窗事發,楚衍也不必擔任何責任。另一方麵,她也算在一定程度上幫了父親的忙。相信就算父親不知,沐玖玥也一定會記著她的‘恩’,也算是一舉兩得!

  此時猶然沾沾自喜的沐玲玉全然不知她已成了玖玥手裏的‘棋子’一顆。幫楚衍逃脫?她恨海難填,不殺了他是想讓他活著,承受更大的苦痛,又豈會‘助紂為虐’?之所以讓沐玲玉這麽做,是因為她看穿了楚衍的為人,更已猜透了他的心思。以楚衍小心縝密的性子,在事無絕對之前,他萬不會‘輕舉妄動’。之所以‘與人為伍’,也不過是在等待一個‘出人頭地’的時機。如她料想不錯,殺害父親是假,楚衍更想做的是在父親身處危難之際施以援手。救命之恩大於天,那之後,父親對他必將感恩戴德,從而對其另眼相看、重視有加。那他平步青雲之期便指日可待!


  嗬,不過那也要看她肯不肯給他這個機會!

  “在想什麽?”


  宮肄宸伸出手在她額前點了點。現下都已亂了套,她怎就一點也不知道‘著急’?

  “我父親呢?”


  玖玥不答反問。他們說好了的,父親幾人率先撤離,她則留下‘斷後’。當然,她指的‘說好’,是與哥哥之間的約定。至於父親那裏.……他若是知道由自己留下來‘斷後’,必要大發雷霆。那樣,自己的計劃也將無法實施。


  “放心,已經安全撤離。接下來,就隻剩‘引蛇出洞’了!”宮肄宸與她相視一眼,被她狡黠雪亮的眸子一時吸引,情不自禁,竟想俯過頭去吻她。


  玖玥趕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這人,怎麽不管場合不問地點,隨時隨刻就要‘發情’!

  被她嗔怒的眼神逗樂,宮肄宸喉間滑出一聲莞爾愉悅的笑。不再逗她,玩世不恭的笑容微微斂去,灑然不羈的麵容有種亦正亦邪的冷魅。


  “你要的人都準備好了。接下來怎麽做?要他們去露個相嗎?”


  “這是自然!”


  玖玥一雙眸子亮的出奇,有笑意氤氳其中,細看之下,卻發現那眉那眼冷得叫人心裏不禁有些發寒。


  ~~·~~

  一場始料未及的‘行刺’被沐崎焱兄妹三下五除二地輕鬆化解,這顯然出乎某些人之料。


  皇宮,禦書房,初一押著一人入內。


  彼時,沐雗等人俱已侯在禦書房,都想知道這次的‘刺殺’乃何人所為,又或是受何人指使。沐雗中毒並不嚴重,經過太醫的診治,雖未完全複原,卻已好了許多。


  當然,這一切本就在玖玥的‘計劃’之內。她事先便與父親商榷,需父親做出一定的‘犧牲’才能引出那些個‘齷齪之人’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從當時的情形來看,父親‘中毒’恰似一種‘訊號’。那些逆反的禦林軍得知父親‘中毒’才大舉開展‘刺殺行動’,顯然是在‘幕後之人’的指使授意下。


  不過,為防萬一,‘毒藥’早被玖玥換過。


  與沐雗同在禦書房的還有沐恪以及十皇子沐燿。沐恪會候在這裏已是在玖玥的預料之內。在縉雲山下,自己那有意無意的一番話令沐恪有如針芒在背。他擔心此事乃沐哲翰所為,此時等在這裏,無非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否則,怕是連覺都睡不安穩的。


  崎焱兄妹亦站在書房一側。


  “這是什麽人?是你們抓住的嗎?”


  初一剛按了那人跪在沐雗所坐的書案前,沐恪就已迫不及待地詢問出口。


  沒人理會他的問詢,玖玥信步走到跪地的男人身邊,衝著坐於書案後的沐雗福了一福,盈盈淺聲道:“父親,此人正是那群刺客的‘頭頭’!”說罷,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向蔫頭耷腦跪在一旁跪地男人,聲音驟然一冷:“還不抬起頭來!”


  不知那人是被她身上渾然散發出的氣勢震懾到還是怎麽,竟真乖乖地把頭抬了起來。


  瞬時間,書房裏一眾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齊刷刷地落向他。


  “奇怪,這個人怎麽看上去這麽‘眼熟’?”沐恪忍不住嘀咕了句,轉動大腦開始飛快地思索起來。


  沐雗麵無表情。倒是原本端起茶盞正要喝的沐燿,竟一時失態地任由手中杯盞掉落。


  茶水濺撒出來,而坐在他身旁的沐恪則遭了殃。


  “你這.……怎也不小心著點?”


  無暇顧及沐恪的迭聲抱怨,沐燿一陣如遭電擊的驚愕過後,雙目迸射出冷厲的光芒來。突然起身,衝著沐雗深深鞠躬一揖,“弟弟對兄長犯下大錯,任憑處罰!”


  沐雗自是不解,挑眉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色。


  沐燿絲毫沒打算隱瞞,如實說道:“皇兄恕罪,此人名喚尹峰……乃我貼身扈從,深得我之信任。想不到他竟背著我犯下如此滔天大禍!!!沐燿雖無愧於心,卻錯在督管不嚴,全憑皇兄發落!”


  “什麽?你說這刺客頭子是你的人?”沐恪不覺拔高了聲調。但若仔細聽,不難聽出其聲音裏隱隱的一絲明快與釋然之意。


  隻他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沐雗默然不語,似在沉吟思量這件事的前後始末。卻在這時,那跪在地上的仆從開口了,“此事與十皇子無關,全是我一人所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望王爺不要加罪於十皇子!”


  到底是主仆一場,還算那人有點良心,臨了臨了,把一切都扛在了自己身上。隻他這樣的說法,卻難以信服於人。沐恪就第一個不相信。


  “說此事與老十無關?嗬嗬嗬嗬.……就憑你,一個低賤的奴才。若無人指使,你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真以為我等會相信你這種鬼話嗎?”


  事情顯然已與沐哲翰脫了幹係。沐恪重重地鬆口氣的同時,不覺得以得有些忘了形。


  “我說老十,何必這麽‘迫不及待?狐狸尾巴露出了吧?”他早看著老十不是個甘於人下的‘主兒’,瞧瞧,這不就把持不住了……

  沐燿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二哥,我不會喪心病狂到連自己的親兄長都謀害,還望二哥能夠謹言。”


  聞言,沐恪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卻是絲毫的收斂也無,“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你無辜?你若真的無辜,怎就偏偏是你底下的人出了這檔子事?別告訴我是因為那位與咱們皇兄有仇。區區一個狗奴才,他真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公然行刺當朝王爺?“


  “你——”


  眼見他二人要吵起來,沐雗隻得出言製止:“都少說兩句吧。老二,事情尚未得到證實就胡亂把罪名往老十身上扣,未免有失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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