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中毒
沐玲玉不自然地別開目光，不再看她散溢出凜然寒光的雙眸，難掩心虛地說道：“我要是知道辦法，何必又來多此一舉地找你？”
話音一落，她又忙不迭補充了句：“隻要你能想辦法保護我夫君的命，讓我做什麽都行。”
“保命？”玖玥嗤笑了聲，眼裏微微凝集了一層嗜血殺意，神色如冰：“你那夫君意圖謀害當朝的未來儲君，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我如何能保住他的命？”說著一頓，墨黑如玉的眸子寒光乍現，刀子一樣的目光僅僅是看過來，卻叫沐玲玉莫名感到心口一涼。
“何況，他是想要我父親的命，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又憑什麽去救一個令我深惡痛絕的人？”
雖然玖玥的話有些重了，但沐玲玉卻心如明鏡：她並非是在危言聳聽！
眼下，雖然儲君之位尚未定下。但皇祖父去了行宮，卻責令父親攝政監國，且僅他一個人。這意味著什麽，朝堂內外早已是心照不宣。也正因如此，那些站在父親相反立場的人才會迫不及待地想‘斬草除根’！！！
玖玥想，沐玲玉既然能找上自己，證明她還不算笨。當下，沐玲玉雖已嫁入國公府，但本家於她卻是意義非凡。楚衍另有一個身為丞相千金的妻子，兩人平起平坐。這個時候，就格外凸顯了‘母家’的重要。任她顏婧雪是左相千金也好，是嫡出也罷，隻要沐玲玉身背皇家光環，顏婧雪就始終要矮她一截，包括國公夫人在內，都得對她畢恭畢敬！
反之，但凡南清王府出了任何事情，沐玲玉在國公府的地位也將急轉直下。本就是庶女出身，若再沒有強硬母家支撐，可想而知，她在國公府會是如何的舉步維艱。看一看上一世的自己就知道了。一旦父親沒有了奪位之可能，楚衍也好，秦氏也罷，隻恨不能擺脫了她。甚至於……他們連她腹中無辜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玖玥突然閉上了眼，一並斂去眼中那瞬間凜然而出的恨意！
片刻後，重新睜開雙眼的她恢複了一派的雲淡風輕，打量著沐玲玉青白交加的臉，清冷的嗓音自兩片粉嫩的唇間飄溢而出。
“想要救下你夫君，也不是全無辦法……”
聞言，沐玲玉心中狂喜，忙不迭問道：“什麽辦法？”
玖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表情大有幾分諱莫如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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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酬神是每一年皇家必做的活動。往年，都由承帝親自前往龍脈所在地，縉雲山。但因彼時承帝人在行宮，前往縉雲山祭天酬神的責任則落到了沐雗身上。同去的還有順義王沐恪以及近來頻頻露麵的十皇子沐燿。
玖玥來了，宮肄宸來了，就連此前不問世事一心照拂瑤蕪的沐崎焱也來了。
路上，玖玥乘馬車，與宮肄宸並無過多交集。也是兩人刻意地保持些許距離。畢竟還未成親，哪怕他們早已‘認定’彼此，表現得太過親密，少不得仍會招來非議。宮肄宸灑然不羈，自是懶得去理會長在別人臉上的嘴去說些什麽。可是，他卻不能容忍有好事者說玖玥一句的‘閑話’！
祭天酬神的活動神聖而莊嚴，過程中，沐雗前往山頂所在的祭壇，其他人則多半留在了山腳。一切看似再‘順利’不過.……
祭天酬神的活動過後，以沐雗為首的一行人往附近的幾間屋子做短暫安歇。這幾間屋子正是當年承帝命人所造，倒沒別的用處。承帝也是感慨每一次的祭天酬神辛苦，隨著年歲逐漸地大了起來，很多事情都顯得‘力不從心’。祭天過後，便想著能在附近歇上一歇最好也不過。故才有了這幾間房屋。
因今日來到縉雲山的，除了玖玥，其餘統統是男子，帶在身邊的也統統是粗手粗腳的大男人。沏茶倒水的活計，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隨行玖玥在側的菊清和另外一名女婢淺綠身上。
這裏不比皇宮王府，帶來的茶雖也是頂好的，但要滿足每一個人的‘味蕾’卻也不大可能。
玖玥關念父親，特意從家中帶來了他愛喝的寒茶。隻寒茶味苦，沐恪就先第一個滿臉嫌棄地別開了臉去。
“對了，二皇叔，哲翰堂哥今日怎麽沒來？”
玖玥故作不經意地提起了沒到場的沐哲翰。往常，但凡皇家有什麽活動時，沐哲翰從不會缺席。
“哦，他病了。”沐恪隨口扯著謊，是不想別人拿了這個胡亂編排他們父子。
“病了？什麽病？嚴不嚴重？”
知道沐恪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玖玥偏就要刨根問底。這一來一去之間，沐恪表情已明顯有些不耐。
“也沒什麽，就是感染風寒，我讓他在家休息呢。”
說起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沐恪也不差。平時每每外宿時，回府後都要編瞎話去騙過王妃。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種‘習慣’。
話到這裏，本以為就該告一段落，哪成想，沐玖玥竟還揪著不肯放手。
“感染風寒？雖是小病，卻也半點馬虎不得的。前時我們府上有一下人就因感染風寒沒太放在心上，結果不出幾日就死了。二皇叔可要多多提醒哲翰堂哥，別忘了吃藥，還要多多休息。不過，堂哥身體一向健朗，又有功夫護身，怎就病了呢？”
沐恪不覺有些著惱。什麽叫翰兒身子健朗又有功夫護身，不易生病？他怎麽聽都覺得沐玖玥這話是在故意針對翰兒甚至是針對他。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你這話……”
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在這時，為沐雗重新斟滿茶碗的菊清忽然驚呼一聲。
“王爺！”
玖玥被尖叫聲吸引去了注意，順著菊清的目光看向沐雗置於桌上的手。隻見原本好好的左手竟呈現出了異樣的青黑色，手背手心俱是。
心跳懸空了一拍，幾乎立即，玖玥箭步跨至父親身邊。而與此同時，身在隔壁的沐崎焱、宮肄宸等人也因聽見了菊清的尖叫聲而快步趕來。
“應該是中毒……”
玖玥執起父親左手，細細端詳著，得出了這個結論。
剛好沐崎焱這會兒走進來，聽了她的話即麵目一沉，不容分說地揚聲說道：“控製住這裏的所有人！”
這便是要查出‘下毒’的凶手了！
沐雗中毒，沐崎焱會有此舉也在情理之中。隻是沐恪卻對他的舉動頗有微詞，皺了皺眉，不快地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懷疑毒是我下的？”
沐崎焱冷冷掃他一眼，神色如冰：“在事情尚未查證前，不排除任何可能。”
“你——”被他不馴的態度激怒，沐恪正待發作。
“崎焱也是擔心大哥，二哥暫且忍一忍吧。”沐燿在此時打起了圓場。
玖玥若有若無的一眼目光落向神色淡定從容的沐燿，微微眯起的黑瞳隱約透出一絲寒芒。會是他嗎？
沐雗中毒，這還不是最糟的！就在崎焱兄妹致力於查出下毒者為何人時，忽然外麵不知何故地喧鬧起來。
不消片刻，出外查看的宮肄宸走了進來，麵色是鮮有的凝重：“諸位王爺快快離開這裏！”
暗覺不妙，玖玥衝口問道：“發生何事？”
“有一部分禦林軍.……叛亂了！”
叛亂？？？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沐恪也再顧不得沐燿中沒中毒，聞言便焦急地站了起來，“那還等什麽？我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隻怕已經來不及了.……”沐燿一改從容麵色，驟冷的聲音流露出一絲絲的不安。
玖玥則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應對，吩咐沐崎焱的貼身護衛肖遠等人與沐雗沐恪沐燿三人換了衣裝。禦林軍叛亂，很明顯是衝著他們這幾個位高權重的人來的。這時候自是保護住他們最要緊。
“父親，您可以走嗎？”
沐雗投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我無事。”
玖玥放心地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向已經明顯慌了的沐恪以及麵色冷凝的沐燿身上，“委屈二位皇叔先偽裝成我哥哥的護衛。”
說罷，移轉目光，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沐崎焱：“哥哥~”
無需多言，兄妹二人已是心照不宣。
這三個人跟著沐崎焱一同出去，隻當是沐崎焱的護衛，不會引來過多的注意。那麽想要安全撤離這裏未必就全無可能。
沐雗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外麵的紛爭很顯然是因他而起，若他及時撤離，或許就能避免更多的傷亡。
此時，因大家全副心神都在如何度過眼下難關上，根本不曾有人注意到沐恪。隻見他麵容微僵，神色忽然透出了幾分不自然來！
突如其來的事件一樁接著一樁，還不等查清楚沐雗因何會中毒，外麵的禦林軍卻又起兵鬧事……若在平常，他也不會想那麽多。偏偏，就在剛剛，沐玖玥的話引起了他的一絲狐疑。今早，翰兒派人來傳話與他，說不來參加這次的祭天活動。當時他並未多想，隻當是他覺得這種活動枯燥無味，沒有興趣罷了。現在想想.……
心弦忽然緊緊地蹦起，沐恪不自覺地將袖子底下的手指緊緊攥捏，卻是竭力以平靜麵容掩飾住內心的駭浪驚濤。
就在幾個人即將撤出房外之時，玖玥銳利如刀的目光倏爾掃見一個可疑的身影。腦中靈光一閃，不由分說，便是快步上前，一把扣住了那人的肩膀。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