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玖玥的算計
“找到她！”
不過瞬間的猶豫踟躕，玖玥已然下定決心，墨玉般的眸子光影灼灼，帶著某種堅定而強大的意念。就算被尋回後，嵐嵐會怪她，她也必須這麽做。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幫你。”
對玖玥，宮肄宸從來都不遺餘力，哪怕傾盡一切。
~~·~~
三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卻也不長。
玖玥在王府裏等消息，派出去查尋左爾嵐的人卻是遲遲沒有‘好消息’傳回來。
難道嵐嵐真的出事了？
這個壞念頭總會不其然地在她腦海中閃現，讓她的心不覺變得焦躁起來。
就在她獨立窗前，眉頭輕鎖，做著最壞打算的時候，初一推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郡主，忠勇侯派人傳了消息過來，說是已尋到左家千金的影跡。”
玖玥聞言，原本鬱鬱的心情豁然間變得開朗多了，長籲一口氣，轉身的同時，抑鬱焦慮之色已沉退在她眼底，星般的眸子恢複了往日的靈動光閃。
“我們走！”
無需多言，在她當先一步跨出門外的同時，初一也信步跟了上去。
“人呢？”
當玖玥趕到宮肄宸‘消息’裏所述的城郊一間平凡無奇的民宅時，等在那裏的除了表情陰冷的宮肄宸，還有一個‘壞消息’。
“來晚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了！”
聽他如此說，玖玥心跳便是猛然一滯。有人先他們一步帶走了嵐嵐？會是誰？帶走嵐嵐的目的又是什麽？
玖玥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別擔心，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如果左爾嵐剛剛被帶走，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這時候，宮肄宸的安撫似乎並不能壓下玖玥心頭的恐慌。那些人會設計嵐嵐，分明是衝著自己來的。如果嵐嵐因為這樣而發生了什麽意外.……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就在玖玥等人急切想找到左爾嵐卻哭尋不到的時候，令玖玥憂心掛懷的左爾嵐卻遭遇到了危險。
事實上，一向料事如神的宮肄宸和玖玥這次卻是並沒有猜對。左爾嵐並非有人捷足先登帶走了，而是因意識到了危險，自己選擇了離開。
就算她性子再如何單純不諳世事，有時，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人的第六感總是能先於認知先察覺到危險。正是被心中強烈的不安所迫，她才離開了暫居的民宅，選擇往城外而去。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還特意用釵子向鄰居家阿嫂換了身衣裳。本以為這樣就可完美地掩蓋身份，卻不料.……
“你、你們是什麽人？”
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三個人，雖隻做尋常莊稼漢的打扮，可一看那個個似惡煞凶神一般的臉，就知道‘來者不善’。
左爾嵐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血色自臉上一點點地散盡。
那三個人根本不搭理她，另外兩個人給站在最右側的人使了個眼色。隻見，那身形瘦長之人提著寒光涔涔的刀緩步向左爾嵐走來。其他二人則站在原地未動。顯然，他們覺得對付一個像左爾嵐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實在不必‘小題大做’的用三個人。一個人，足矣。
“別過來！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喊了！”
左爾嵐也知道，在此時此刻說這種話無異於虛張聲勢。對方一看就是殺人不眨眼又冷酷無情的‘殺手’，豈會被她兩言三語就給嚇住？何況，這裏荒無人煙，就算她喊破了喉嚨，怕也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看樣子，今日她這條小命注定要‘交代’到這兒了。
身體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別看左爾嵐這個人平日裏大大咧咧，性子也有豪邁的一麵，可在‘生死’麵前，也一樣瀟灑不起來。但凡能活，誰會想死？何況她二八芳華，正是人生最精彩的階段。她還沒有成親，沒有生子，生命等於還不曾真正的開始.……就這麽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必是不甘的！
提著大刀的殺手已近在眼前，他握住大刀的右手緩緩抬起.……
與此同時，左爾嵐恐懼地閉上眼，掄起包袱狠狠向他砸了過去。
本也就是抱著必死之心的‘垂死掙紮’，不曾想，自己這包袱掄下去，原本該落下的大刀竟遲遲未見落下。
左爾嵐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麵前的場景讓她瞬間驚呆了！
一個，兩個，三個.……前一刻還對她生命發出莫大威脅的三名‘殺手’此刻竟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昏了過去。而她，甚至連打鬥聲都沒聽見……
再看那頃刻之間‘解決’了三個殺手的男子，白衣飄飄，俊美無儔，有如天人之姿。
左爾嵐確定自己在此之前未曾與這位公子謀麵，那他……又因何會出手相救？
“你是.……”
她困惑似輕喃一般的詢問落入耳中，夜離輕啟薄唇，卻是不答反問：“沐玖玥，你應該認識吧？她出事了！”
左爾嵐聞言即是心口一涼，“玥兒.……她怎麽了？”
“她受你逃離出宮的事情所累，皇上命她三日內務必把你找到，帶回宮中，否則，就視為助你逃離皇宮的‘幫手’處置。”
左爾嵐緊緊咬住下唇，神色現出一絲糾結。當初在走與不走之間踟躕難定，就是怕自己一走了之後會連累到玥兒。不料，她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有人在你與她的‘關係’上做文章，先騙了你，讓你以為是沐玖玥主動提出幫你離開皇宮。然後又將幫助秀女逃宮的罪名扣到了沐玖玥頭上。便是在利用你引她入局。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走你的路，從此，與京城包括京城裏的人一刀兩斷……”
不等夜離說完，左爾嵐的決定已下。
“我回去！”
就這麽一走了之，從此隱姓埋名，誠然她可以過上自己夢寐以求的平凡卻幸福的生活。可如果這麽做的代價是玥兒代她受過，即便最後能夠成功逃離，她也一輩子注定都不會心安。與其未來幾年甚至幾十年，時時刻刻都要忍受內心的煎熬，不如現在就灑然麵對。起碼，她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
左爾嵐逃宮事件最終以她主動回宮認罪劃上句點。出人意料的是，皇帝並未對左爾嵐予以任何形式的責罰，隻是把她‘賜’給了順義王沐恪為妾。然而這，對左爾嵐而言，又何嚐不是最殘忍的責罰？且不說沐恪已過不惑之年，家又有彪悍之妻。僅從沐恪此人來看，他昏懦有餘膽氣不足，又是好色之輩。左爾嵐成了他的妾侍，這輩子也就算是毀了.……
為著左爾嵐的事，已整整兩日，玖玥愁惱得茶飯不思，整個人也萎靡憔悴，懨懨的沒個精神。都是為了自己，嵐嵐才會毅然決然地回到皇宮，任憑發落。一方麵，她為著嵐嵐對她的情誼而心生動容；另一方麵，想到嵐嵐這麽年輕，從此一生就要葬送在順義王府，葬送在沐恪身上，她的心就有如掉落在冰水中，涼了個透徹。
晚膳沒用，聲稱想一個人靜一靜，玖玥把丫鬟們都遣了出去，這會兒正是獨自坐在軟榻上，手肘輕拄桌沿，滿麵的愁容沉色。
忽然，一個身影從半敞的窗子外跳了進來。
玖玥隻淡淡掃過去一眼，卻是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
“氣色怎這樣差？”
宮肄宸眉峰輕鎖，見她略微泛出蒼白之色的小臉，眼底劃過一絲心疼的情緒。
玖玥收回目光，不置一詞。
見她理都不肯理會自己，宮肄宸不禁暗暗有些不是滋味起來。不過念在她心情不佳，罷了，就原諒她這一回。
“我帶來了左爾嵐的消息，你不想聽聽嗎？”
聞言，玖玥以極小的幅度掀了下眼簾，卻是明顯的興致缺缺。聖旨已下，不可變更。意味著嵐嵐的命數已定，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還有什麽可說？
“你可聽過‘玄月公子’這個人？”
玖玥微微蹙眉。玄月公子？也就是夜離。他又與嵐嵐的事有何幹係？
從她僅錯愕卻並未流露陌生的神色，宮肄宸意識到她應該知曉‘玄月公子’此人，於是，也不費心再做介紹，隻挑揀了重點語氣平和地說道：“你既然知曉‘玄月公子’這個人，應該也知道他最近與沐哲翰走得很近吧？我剛剛得到消息，說似乎是這位玄月公子對沐哲翰吐露心跡，稱他對左爾嵐有意.……”
這個意想不到的消息，讓玖玥緊鎖在眉心處的皺痕逐漸趨於平和，前一刻的愁容滿麵也漸漸演變成一抹訝然神色。夜離主動開口問沐哲翰‘要’了嵐嵐？雖然宮肄宸的話沒有說完，但她猜也能猜得到結果會是什麽。沐哲翰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他既然費盡心思地接近據說是‘富賈’的玄月公子必然有他的算計。那麽，為了建立起一種穩固的同盟關係，他也必得付出一定的代價。倘若一個‘女子’就可擺平的事，他何樂不為？
玖玥倒不覺得夜離會真的對嵐嵐起了別樣的心思，之所以他會這麽做，很有可能是為了‘償還’曾虧欠自己的‘人情’。
如果事實真如她所想，那麽嵐嵐應該很快就能得到她真正向往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