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上門提親
“那先鋒官呢？是哥哥還是沐哲翰？”
“為什麽會覺得必是我二人之一？”沐崎焱嘴角噙著玩味，笑看她。
“皇祖父被迫之下放了軍權下去，必會擔心葉茺從中做手腳，也擔心得勝後功勞旁落。這種時候，迫切需要咱們皇家的人來平衡分擔軍中之責，也做‘監視’之用。而年輕一輩中，唯哥哥與沐哲翰實力卓然，擔當此大任，不遑多讓。我猜得對嗎？”
沐崎焱簡直服了這丫頭。她不禁能把未知的‘事實’都簡簡單單猜出來，還事無巨細地與以講解，恰到好處的分析令人無從辯駁。這丫頭，實在聰明地過分了些。
“你猜得都對，隻一點，皇祖父是派了左右兩名先鋒官隨同出軍。”
玖玥波光瀲灩的眸子隱晦的一閃，微感訝然地看向沐崎焱，“兩名先鋒官？”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和沐哲翰分當左右先鋒。就如你先前所言，皇祖父需要咱們皇家人進駐軍中，來平衡分擔軍權。等同的思量，他也不希望南清王府與順義王府任何一家獨大。”沐崎焱唇角緩緩揚起，卻構不成一個微笑的表情，眼底有莫名的光影閃爍，似諷刺。
玖玥點頭表示了然，“哥哥何時出發？”
“三日後！”
“那麽明日，我在落幽閣備了酒桌，為哥哥踐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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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
菊清慌慌張張地奔入暖閣。彼時，玖玥正站在窗前怔怔望著窗外發呆。哥哥已離開快兩個月的時間。也不知是為何，近日她總覺有些心神不寧，像要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這令她躁煩不已，唯恐是哥哥在前線發生了危險.……
聽到菊清慌張的叫喊聲，她轉過身來，淡淡地問了句：“何事致你這般慌張？”
“是……是.……”
或許是跑得太急，菊清這會兒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出。隻得奔到桌前，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地灌入口中。
“你這.……”
一旁的顧嬤嬤見了，出聲就要訓導。玖玥卻在這時淡淡地送出一句：“姑姑，無妨。”
菊清這丫頭跟她沒大沒小慣了的，偶爾有些無傷大雅的舉動也沒什麽妨礙。何況，她也正是喜歡菊清這直來直去又歡脫開朗的性子，才將其留在身邊。有這丫頭在，哪怕索然無味的日子也變得有趣多了。
喝了水，菊清總算緩過來了這口氣，脫口便道：“奴婢聽說，聽說葉府的人來提親了！”
“什麽？”連一向穩如泰山的顧嬤嬤，聽了這話都變得不淡定了。下意識的想法，即為葉家登門求娶的必然是玖玥郡主。
“嬤嬤先別緊張，聽我把話說完。”看到一臉緊張模樣的顧嬤嬤，菊清噗嗤一笑，隨後絮絮叨叨地說，“本來我也以為是咱們郡主呢。畢竟，葉家門楣高，即便要娶，也該是咱們這正兒八經的嫡親郡主才是。就在我要飛奔回來向郡主告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卻是碰見了徐管家。見他著急往三夫人的院落而去，我便好奇地問了句。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葉家上門提親，求娶的是卿若卿璃兩姐妹中的一個。”走到桌邊落座，自顧自倒了杯涼茶，沐玖玥用陳述的口吻如此說，就意味她已是篤定，而非猜測。
聽了這話，菊清原本興致盎然的一張小臉立時垮了下來，嘟著嘴悶悶地說，“郡主又猜到了？”害得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沐玖玥斜睨了她一眼，唇畔噙著淺淡莞爾的弧度，“若是我，你急都該急死了，哪還能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表情？”
被看穿了本質，菊清不覺有些赧然地吐了吐舌頭。自家郡主這‘洞若觀火’‘料事如神’的本事，她早該習慣了。本來打算著讓郡主‘緊張’‘緊張’，結果到頭來還是做了‘無用功’。
“說正事！”
玖玥見菊清不知想什麽想得出神，遂出言‘提醒’。
“哦，正事，說正事。”菊清回過神來，再次露出疑似‘包打聽’的神情，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三夫人那裏已經亂了套。葉家大公子登門求親，還點明想娶卿璃郡主。你們說奇怪不奇怪？按說，大公子與卿璃郡主並不曾見過，論起長幼，又是卿箬郡主在先……”
對菊清的‘滔滔不絕’充耳不聞，顯然此時沐玖玥糾結的並非葉天澤想娶的是卿璃卿箬兩姐妹之中的誰，而是葉家此舉的真正用意！
幾日前剛剛發生科舉舞弊一事，落選考生們在京中大鬧，說有知情人事先泄露了科考例題。當然，此事真假尚待商榷。而且，一級一級的官壓下來，也斷然不會讓風聲飄過皇帝的耳朵去。就在京兆府下令鎮壓，而大家也以為此事終將‘銷聲匿跡’之時，卻突然傳出有書生莫名身死的消息。懷疑其遭了‘滅口’，與書生一同赴京趕考的其兄長鬧將開來，竟不管不顧地直接衝到了宮門外。雖有把守宮門的禦林軍攔住去路，但不知怎的，消失還是傳進了皇帝的耳朵。結果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
經查實，吏部尚書徐文禮以公謀私，販賣科舉試題以從中謀取‘暴利’。而那個不幸身死的書生，正因為知曉了這個‘事實’才被徐文禮的人‘滅了口’。
曆代皇帝最恨貪官汙吏，尤其居然還把手伸向了對皇朝發展至關重要的‘科舉殿試’。結果，可想而知：皇帝大怒，下令對徐文禮抄家問斬。巧的是，這徐文禮正是葉公最小女兒的夫君！！！
朝廷以雷霆之勢對徐文禮抄家問斬，甚至連‘求情’的幾乎都不給葉皇後。更可怕的是，對葉家，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玖玥心若明鏡：促成徐文禮貪贓枉法被抓的，正是父親。那日茶樓裏巧遇的場景，恰恰正是父親布下的一個‘局’——讓人偽裝成科考書生，等於拋出的誘餌，那麽，釣上大魚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許是葉家也已察覺到了此點，唯恐父親的‘針對’會給他們帶去更為慘重的‘損失’，這才想到了‘聯姻’這個辦法吧？隻要葉天澤娶了南清王府的女兒，哪怕隻是個庶女，虎毒尚不食子，那麽父親對他葉家也必會‘手下留情’。當然，這隻是其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最可怕的，就是葉家想以嫁過去的人為質，要挾逼迫父親就範！
玖玥恍然憶起了上一世的自己，最後，不就淪落成了別人釣竿上的‘餌’，引了父兄入局嗎？父親對家人的珍視她比誰都清楚，如果真叫葉家的目的達成……
清冽眼眸有一抹刀鋒般的銳利光芒極快地閃出，沐玖玥站起便往外大步走去。
“郡主，您去哪兒？”
菊清忍不住問道，卻也心知肚明根本得不來主子的回應。幾時郡主去哪兒會向她‘報備’了？哎，自家郡主這‘雷厲風行’的個性好是好，不過可不可下次在去哪之前給她們小小的通個口風。否則，不知郡主去哪兒做什麽，她總是會‘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還不是那次從倉平返回路上遇襲帶來的‘後遺症’？大概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
沐玖玥快步出了落幽閣，徑直往沐雗的院落而去。
徐睿一看見她，忙不迭迎上前來，卻還不等開口，沐玖玥已搶先一步問道：“我父親在裏麵嗎？”
徐睿點了下頭，“在！”
眼見沐玖玥抬步要往書房去，他忙又補充了句：“不過三夫人也在！”
玖玥止了步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就在眼前的書房。這個時候父親與三夫人閉門私談，必然是為著葉府提親之事。她若貿貿然闖了進去，不太好。
沉吟了下，玖玥決定先在此稍待片刻。生怕她累著，管家徐睿吩咐丫鬟給她搬來了椅子，還茶水都備了。但玖玥此時哪有悠哉飲茶之興？也不知父親和三夫人談得如何？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三夫人緩步從書房走了出來。看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玖玥心裏便是咯噔一下。莫非.……父親最終還是決定同意這門親事？
不經意間抬眸，沐玖玥美麗清雅的臉龐落入眼中，三夫人登時一怔，急忙用帕子拭了拭臉，竭力扯了一個笑容出來，“郡主！”
她衝著玖玥福了一福。三夫人知書達理，素來遵循‘尊卑’之道。自己不過區區一名‘妾侍’，人家卻是王妃所出的正經郡主，尊別卑分，顯而易見。
“三夫人是長輩，不必多禮。”玖玥淡淡回應。注意到三夫人似皎月的明眸此刻卻猶如撒下如陰雲一般的暗影，使得眸色暗淡消沉，她不覺暗暗歎息一聲。
“我那裏尚有一些瑣事要忙，恕我先行告退。”低著頭，似不想被玖玥看見她傷懷憔悴的麵容。
“三夫人慢走！”
三夫人離開後，玖玥則起身行入沐雗所在的書房，一並端了婢女本要送進去的湯羹，說是王爺午膳沒吃，管家吩咐做了湯羹，給王爺墊墊肚子。
玖玥走進書房時，看到的就是父親倚著座椅背靠閉目養神的畫麵。雖然父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她卻分明看出了一絲疲憊與悵然。
“父親~”她輕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