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紅顏之禍，烏煙瘴氣
林河死的時候，他就在現場？莫非，林河的死與他有關？
宮銘眼中瞬間的波光暗湧被宮肄辰如數納入琥珀色的妖異瞳眸，喉間滑過莞爾笑聲，斜勾嘴角，笑得灑脫不羈的同時，眼底神色卻透著無盡的凜厲與森寒。
“別誤會，林河的死與我無關。即便要殺，我也不會殺他區區一個小卒。”
晉王妃臉色微微一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不會殺區區一個小卒？莫非……他要殺的人是……
宮銘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不會像晉王妃一個無知婦人那樣，被他三言兩語就給唬住，隻是眼角眉梢到底多了幾分陰冷。
“你說林河死的時候，你就在現場。那你總該知道他是被何人所殺。”
“我是知道。”宮肄辰環臂靠在一棵樹上，玩味地勾了勾唇角，“準確說，他不是被別人所殺，而是自盡的。”
“自盡？簡直荒謬！這種話拿去哄騙三歲孩子差不多。”晉王妃話鋒冷厲，隱可聽出一絲‘敵意’。
宮銘卻並不覺得宮肄辰會在這件事情上欺瞞自己。如他所言，林河不過區區一個小卒，他何故如此？
“你說林河死於自盡，隻是，他為何這麽做？”
宮肄辰聳了聳肩，“大約是被什麽人攥住了把柄吧。不過叔叔，現在可不是糾結林河為何而死的時候。你可知道，林河當時去做什麽了嗎？”
看他眸光瀲灩中大有幾分諱莫如深的味道，宮銘眉心莫名一跳，“去、去做什麽了？”
“刺殺南清王府的沐玖玥！”
十個字，他吐得輕緩，卻是字字凜冽入耳。
宮銘如遭雷擊一般，身子猛烈搖晃。有那麽一瞬，心跳幾乎都驟然凝滯。
刺殺玖玥郡主？這……這這這……
“王爺！”
晉王妃疾奔上前，用力擠開他身旁的美貌小妾，扶住了宮銘，麵露關切之色，“王爺，仔細身子啊。”
驚怒交加的宮銘此時正在氣頭上，狠狠將晉王妃甩了個趔趄，怒不可遏地吼道：“我自己注意就行了嗎？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一旦事情鬧到了南清王跟前……”他幾乎不敢設想那樣的後果會是如何。雖然一樣被人尊稱一聲‘王爺’，可他一個皇封異姓王又如何能與人家正兒八經的王爺相提並論？相傳南清王對這位玖玥郡主可說寵愛到了極致，一旦南清王誤會刺殺玖玥郡主的人是他晉王府派出去的，那可就……不，興許還不是‘誤會’。
恍然想起什麽的宮銘，眼底倏爾有凜厲的火光竄起，咬著牙，從齒縫裏擠出陰惻惻的字句：“立刻把世子給我找來！”
晉王妃聽了這話，心中陡然就是一顫。莫不是王爺在懷疑峰兒？不……不不不，王爺一定是搞錯了，峰兒饒是問天借了膽子也斷然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甚至會找來滅頂之災的事。
彼時，渾然不知外麵已雞飛狗跳的的宮玉峰正在自己房中呼呼睡著。被來傳話的小廝吵醒，氣得他一腳將那小廝踢飛，全然不理會小廝的傳話，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第二次，是晉王妃親自來叫他起床的。深知兒子脾氣秉性的晉王妃，唯怕再耽擱下去，王爺那頭會氣上加氣。不得已，隻好親自走了一趟。
“母親，這一大早的，父親又折騰什麽？”
宮玉峰站在房間裏，伸展雙臂，由著丫鬟們給他穿上衣裳，眼睛一眯一眯的，不時還打個哈欠，一看就是尚未睡醒的狀態。
“峰兒啊，出事了！”
晉王妃的話讓他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給收了回去，緩緩地閉起嘴巴，接觸到晉王妃眼底的凝重不安，宮玉峰臉上表情有一瞬間的凜然。
一路上，晉王妃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當聽到林河竟然帶人刺殺玖玥郡主，過程還剛好被宮肄辰看見時，宮玉峰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林河刺殺玖玥郡主？這是幾時的事？
帶著驚魂未定的思緒，宮玉峰剛一邁入晉王所在的正廳，兜頭就有一物砸了過來。雖然有充分的能力可以躲開，但他卻沒有躲，因為身後就是母親陳氏。倘若自己躲了，那一物則會砸中晉王妃。
“王爺！”
晉王妃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連忙繞到宮玉峰身前查看他的傷勢。
彼時，宮銘端起杯盞正打算喝茶，一見他走進，胸口陡然一股無名火竄了上來，隨手就將茶碗甩了過去。不偏不倚，剛好砸中宮玉峰額角。頓時，血色彌漫，看上去好不觸目驚心。
宮玉峰直挺挺地站在廳堂中央，對著急查看他傷勢的晉王妃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目光落向正前主位上端坐的中年男人，語帶譏誚地扯了下薄唇，冷冷甩出一句：“不是我做的！”
晉王顯然以為這是他的強辯之詞，冷冷一哼，言辭犀利、毫不留情：“不是你又會是誰？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齷齪的心思嗎？為了沐若曦那個賤人，便是把整個晉王妃都舍出去你也毫不吝惜。哼，沒出息的東西！”
“王爺！”晉王妃忍不住站出來替兒分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王爺平白就把罪名往峰兒頭上扣，未免有失公允。”
“你還敢替他說話？百日宴那天，為了沐若曦那個賤人他與玖玥郡主如何針鋒相對甚至不惜撕破臉皮，你我有目共睹，難道還是我冤了他不成？”
晉王妃被堵住了話鋒，心裏竟也狐疑起來。莫非……真是峰兒一時糊塗？
“這事，未必就與堂弟相關。”
又是宮肄辰，在氣氛陷於僵持時出聲打破了沉默。在此之前，他一直坐在晉王左邊下手的位置，事不關己一般地悠然喝茶。
聽他開口替自己辯解，宮玉峰非但沒露出感激的神色，反倒是眼神愈發的陰冷晦暗。
琥珀色深眸不經意間與他投射過來的陰冷目光對上，宮肄辰隻漫不經心地勾唇一笑，繼續說道：“就算堂弟看沐玖玥再怎麽不順眼，想要除掉她的方法比比皆是，如此明目張膽的刺殺……除非他的腦袋被門擠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堂弟自是不想晉王府出事的。這是其一！再者，就算堂弟的腦袋真的被門擠到……”
忽而一記刀鋒般的陰冷目光勁射而來，宮肄辰話音一頓，無辜地撇撇嘴，繼續說，“即便派人去刺殺沐玖玥，堂弟應該也不會派出像林河那般一眼即能被認出的人，平白惹了自己一身腥。”
“對對對，肄辰說得對極了。”晉王妃此時也顧不得與宮肄辰之間的‘嫌隙’，忙對他的分析做出了滿意的附和。
晉王略一沉吟，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於是挑眸問道：“那麽依你之見……”
宮肄辰眯了眯眼睛，琥珀色深眸閃著興味，話音亦帶了幾分戲謔之意，“分明這是有人在拿堂弟和咱們晉王府當槍使……”
“你胡說八道！”宮玉峰即刻出聲叱道，眼中有火焰跳躍簇動。
晉王亦是聽出了宮肄辰話裏玄機，臉色顏色瞬間就鐵青一片，指著宮玉峰氣急敗壞的責罵：“沒出息的東西！事到如今，你還在為那個賤人遮掩。百日宴當天發生的事除了我們一家人，玖玥郡主，就隻有那個賤人知道。不是她，還會是誰？”
宮玉峰啞然無語。縱使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若曦，他也不願意相信這件事乃她所為。
晉王索性也不再理會他，忖思片刻，看著晉王妃說道：“你即刻去一趟南清王府，就說百日宴那天玖玥郡主受到驚嚇，你特去探望。若能尋到與郡主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等他說完，晉王妃已點頭應下，“王爺放心吧，妾身知道該怎麽做。”現下，須得盡一切努力阻止事情擴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