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晉王府正門前的死屍
“瑄兒,你快去幫母妃去向你父親求情。母妃一旦被禁足,就會成為王府上下的‘笑柄’。瑄兒你快去,你父親疼你,說不定會看在你的麵子上……”
楚湘閣的正閣之內,楚側妃因早前沐雗下令罰其禁足而顯得十分焦躁,不停地踱來踱去,口中亦是振振有詞。自打她入王府,王爺還不曾這麽重地懲罰過她。說起來,這都要怪沐玖玥那個小賤人!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我不會去的。”
沐崎瑄淺淺地抿了口茶,放下茶碗的同時,斬釘截鐵地說了這麽一句。
楚側妃以為自己聽錯了,然則接觸到兒子透出一絲絲決然的目光,她當即不可思議地喊道:“瑄兒,我是你母妃。如今我出了事情,你要袖手旁觀嗎?”
“原是母妃‘咎由自取’。我勸說過了,可您不聽。”沐崎瑄的聲音淡然清冽,隱隱夾雜著一絲無奈。若是母妃聽他一言,也不至落入人家的圈套之中。沐玖玥是那麽好算計的嗎?為何母親就是拎不清楚這裏麵的利害關係。
楚側妃臉色一下子寒沉若雪,扭曲的五官顯得十分可怖。
“沐崎瑄,這是你對母妃講話該有的態度嗎?什麽叫我咎由自取?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將來。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如今我出事,你居然還甩手掌櫃一樣對我不管不顧。你……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又來了!
沐崎瑄於唇角掀起一個苦澀的笑容。總是如此。每一次母妃一遇到不順,就會把罪責原原本本地推到他身上。分明他從未要求母妃為他做過什麽,可是在母妃看來,她所做的一切卻都是為了他。嗬~而自己,甚至連辯解的資格都沒有。
真的是為了他嗎?又或是,為了她自己的富貴榮華?
看到楚側妃坐在了桌旁,卻選擇了側身的姿勢,似是不願再看到他,沐崎瑄暗暗歎了口氣,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油然而生。
如今外麵時局詭譎多變,他要操心的事情多不勝數。這個時候,他多希望能有一個體貼入微事事設想周到的母妃做他堅實的後盾。不求她能幫上什麽忙,至少也別給他添亂。可事實卻是……
輕斂的睫羽巧妙遮掩,於眼底隱晦地閃過一道森冷寒光,凜冽之極。為何母妃就是不清楚,父親的精明遠非她所能想象。她真以為父親就什麽都看不出嗎?隻下令禁她的足,誠然,父親所用理由是母妃管理家宅不當。但凡父親深究下去,母妃都不可能僅僅是‘禁足’這麽簡單。之所以父親隱下此事,一方麵固然是為了王府的名聲考量,他卻情願相信父親是顧惜著與母妃多年來的夫妻之情,才會手下留情。如果是這樣的話,母妃這次禁足的懲罰倒也算不得什麽。怕就怕,父親洞悉了母妃的心思,知曉母妃設計這一切原是奔著沐玖玥去的。那樣的話,恐怕就連父親對母妃最後的一點‘憐惜’也將蕩然無存。到那時,才是他們母子舉步維艱的開始。
“母妃也累了,就歇著吧,孩兒告退!”說罷,沐崎瑄作勢起身欲走。
楚側妃的眸子微微一閃,衝口厲聲說道:“好狠心的你!你真的不管母妃了嗎?”聲音一出,就成了不可遏製的憤怒低吼。
沐崎瑄腳下步伐一滯,終是不忍心看著她這般絕望憔悴,淡淡扔出一句:“再過半月就到了端午,例行會有宮宴,母妃忍到那時即可。”
音落,大步向外走出。
聞言,楚側妃先是一怔,眼中隨即有一抹安心的笑容氤氳而生。是啊,端午宮宴,她怎就忘了這茬?
因一場莫名其妙的‘行刺’,沐玖玥在外麵耽擱了近一個時辰,直到傍晚時分才歸回。
她沒有聲張遇險一事,是不想父親哥哥為著她的事再徒生煩擾。何況,在這件事上她已有了八九分的把握,甚至連調查都不必,犯不著為這點小事搞得人仰馬翻。當然,隱下此事最重要的一點原因:是她很擔心父親亦或哥哥得知了她在外遇險,會對她的行動與自由加以限製。她可不想終日悶在府中,靠繡花來打發時間。
“郡主~”
先她一步回到王府的初一,在沐玖玥身前站定。
“調查得怎麽樣了?”
沐玖玥端起梅韻剛奉上的果茶,習慣性地先嗅了嗅果茶的清香,然後再淺淺地啜入一口,果香與茶香交替著蔓延在口腔裏,瞬時滿足了她挑剔的味蕾。
“女的叫司徒嫣,男的叫薑雲霆,兩家原是世交,為她二人自小結下了娃娃親。可是就在大約幾個月前,在朝為官的薑家老爺不幸獲罪,被關入大牢,薑家從此一蹶不振。司徒嫣的父親為一介商賈,生意做得還算不錯,家底豐厚。大約是看薑家不行了,這才逼迫他的女兒斷了這份姻緣。”
“逼迫?”沐玖玥嗤笑一聲,“我看不見得。”
那司徒嫣一看就是個有主意的,可不像是會聽之任之由著別人操控人生的‘軟柿子’。士農工商,商賈之家原處在最末,司徒嫣想嫁進士官之家以提升自己的身份,這一點無可厚非。卻怎想到與她結親的薑家會突然遭了禍。如此一來,她便隻有拋棄舊愛,另覓新歡……
嗯,這個司徒嫣倒是對極了她的‘胃口’。就是要這種有野心的,才好掌控。
“擇個時間,把這位司徒小姐請出來與我見上一見。看她似乎挺茫然的,本郡主不介意為她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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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晉王府就亂作一團,說是門房的奴才瞧見了一具死屍。更重要的,死的人還是晉王府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管事林河!
“一大早的,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彼時,晉王宮銘在美妾嬌床上好夢正酣,聽到下人急急來報,說是出事了,便強自按捺被吵醒的不快,穿了衣裳走出房外。
這會子,得到消息的晉王妃也匆匆趕來。一眼掃見站在晉王身旁的美貌女子,臉色登時就是一沉。
哼,狐媚子!
美貌女子分明看見了她眼裏森涼的怒意,卻聊作不經意地彎唇一笑,分明不將她這個當家主母看在眼裏,氣得晉王妃當即就要發作。
幸好她身邊有通事理的丫鬟不露痕跡地湊到她耳旁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麽,晉王妃才勉強壓下火氣,看著對事情猶且不明一派茫然神色的晉王福了福身,聲音透出了一絲冷然。
“王爺,門房奴才天一亮就發現有人放了一具‘死屍’在正對我王府大門的地方……”
聽到‘死屍’,晉王身旁的美妾當即嚇得花容失色,立刻就往晉王身上靠。柔軟的胸脯若有似無碰觸到晉王的胳膊,直撩撥得晉王眼裏噌地冒起炙熱火光,竟是心猿意馬了起來。
將他們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裏,晉王妃氣不打一處來,便是狠狠瞪了‘狐媚子’一眼。
眼見著晉王的心思已經飄遠,晉王妃深深地吸進一口氣,使勁地咳嗽一聲,總算又喚回了宮銘的注意力。
“哦,發現了‘死屍’。然後呢?”
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晉王一派正經地詢問。
晉王妃鼻息間哼出一聲諷刺意味十足的冷笑,強自按捺不開,繼續說道:“他們發現死的人是林河。”
“什麽?”
晉王聞言大驚失色。若隻是死個人倒沒什麽,然則死的人是林河,那問題就得兩說了。林河因何而死?是被殺害的還是…….又為何他的死屍會出現在他晉王府的大門口?
“給我查!務必查出林河的死因。還有,是什麽人的惡作劇,竟將一具‘死屍’放在了我晉王府的地界?”這分明就是挑釁!!!
“不必查了!”
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飄溢而來,宮銘夫婦俱是麵色一沉。循聲望去,隻見一襲紅豔長袍加身神色玩味的宮肄辰踱步走了過來。妖冶的紅色衣袍穿在他身上,分毫也不顯突兀,反而與他玩世不恭的姿態融合得相得益彰,儼然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晉王宮銘的目光隱晦的一閃。這小子回來也有十餘日了,可是除了第一日人前他必須要扮演慈愛叔叔的角色不得已而與他諸多寒暄之外,兩人之間的交流幾乎為零。對於這個侄子,他始終心存芥蒂,難把他當‘親人’看待。甚至在他看來,宮肄辰的歸回明顯是帶著某種目的的。至於是何目的,大家心照不宣。但隻要他宮銘活著一天,這小子就休想得逞。從他染指爵位的那一刻起,晉王府包括晉王爵位就已盡數在他的掌握之中。想要奪位?他做夢!
眼中凜厲的光芒一閃間已然銷匿無跡,勉強勾了下嘴角,宮銘看著仿佛天人之姿的男子,不解地挑眉詢問:“你說不必查了。此話怎講?”
“因為林河死的時候,我就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