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條寵物蛇

  這次騎士進入這座金屬城市，好像觸動了沉睡巨龍的逆鱗。龐大的能量從地底湧出，剛才生長結晶尖刺地下，如同根係的能量開始膨脹、匯聚、破土而出。這隻EP的模樣，暴露在近衛騎士麵前。它身上布滿結晶化的鱗甲，纏繞著合金建築，張口吐出鮮紅的信子。結晶化的鱗甲上有深淺不一的紋路，勾勒出一段段的花紋。羅斯的係統還沒有完成物種識別，唐克不可思議的驚呼聲，已經給出了答案。


  這是盧克索的寵物，一條紅尾蚺，在伊登經常出現在人們眼前。它就生活在盧克索辦公桌邊上的綠植中，總是盤在樹枝上，翹首以盼的盯著辦公桌這邊。一直維持著的袖珍身形，讓它減少了一些爬行動物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在蚺這個種類裏，它是體型相當嬌小的一隻，同類普遍都會長到兩米多長，而它隻有不到一米。而此時盤在建築上的身形超過千米，粗壯的身軀把樓宇間的間隙擋住了一半。露出地麵的能量擬態隻是這隻EP的一小部分，地下不斷匯聚的龐大能量才是它的本體。動物擬態的身體隻占了它全部能量的十分之一，如果這不是天眼傳來的數據，巴斯甚至會懷疑能量探測器出了什麽問題。


  盤踞在樓宇上的EP沒有發動攻擊，而是一層層盤疊起來。將還在變化的EP圍在身體中間，好像孵蛋的母雞，保護自己還未破殼的幼仔。吳辛的戰斧沿著EP的身體劃過，戰斧2秒的能量迸發結束，他才將武器收回。如果不是武器輸出時間的限製，他可能會和巴斯在訓練中一樣，給它從頭到尾來上一刀。瑪索的騎槍從它的一側眼睛貫入，脫手而出的騎槍將巨大的蛇頭貫穿。瑪索的速度比槍更快，在槍柄穿出對手身體時，伸手拿回了自己的武器，在樓宇間打了個彎再次向這個怪物發起攻擊。


  EP好像沒有痛覺，在受到攻擊以後，它隻是嘴巴大張露出血紅色的上顎，連嘶吼的聲音都沒有。它在用扭曲的身形表示自己的暴怒，但又毫無還手之力，隻是將身子蜷縮的更緊了一些，鱗片也像貓咪炸毛一般微微豎起。近衛騎士的攻擊沒有停止，六個人宛如一隻軍隊，騎槍戰斧在EP身上不斷帶起紅色的能量。四散的能量好像它的血液，飄灑在空氣中。洞口射進地下的光線照在EP身上，飛散的能量在光柱外的黑暗中尤為顯眼，如同飛舞的火星。它們很美，也很短暫。瑪索拉開一定的距離，她在醞釀一次新的攻擊，近衛軍團中用騎槍的人不多，六個中隊長裏也隻有她一人用槍。騎槍有比戰斧更強的貫穿，可以突入更深的地方，隻有她的武器，才能刺穿這隻望圖做母雞的怪物，摧毀它要保護的幼仔。


  瑪索這次的攻擊，沒有像流星一般絢麗。她會在槍尖觸碰到敵人的時候激活武器，這樣可以發揮武器最大的功效。開始幾次攻擊，隻是為了試探對手的強度，調整自己最佳攻擊的節奏，這次她要動真格的了。


  這隻巨蚺也好像感受到了威脅，死死的盯著瑪索襲來的方向，它的身體猛地一陣收縮。死亡的味道彌漫而出，它身體的收縮突然將身上豎起的結晶狀鱗片激射而出。這密集的攻擊還沒有撒到臉上，瑪索已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迫使她拔高身形。即便她如此迅速的反應，鱗片狀的紅色結晶依然貫穿了她的機甲，其餘五名騎士也沒有例外。


  巨蚺突然爆發的攻擊，在這個如甕的節點城裏，簡直避無可避。密集的攻擊將周邊的樓宇打成了篩子，六台機甲在巨蚺縮身蓄勢時，果斷的選擇了撤離。即便近衛軍團機甲的性能優越，也需要時間完成提速，他們依然身處能量結晶的攻擊範圍。每台機甲都展示出自己精細的操作，在如雨的結晶鱗片中輾轉騰挪，盡力避開要害位置。本來就在高速狀態的瑪索，已經衝出洞口，其它幾台機甲也尾隨在她不遠處。


  然而密集的攻擊沒有放過他們，就連速度最快的瑪索，機甲也已經停止了工作。此時六台支離破碎的機甲，在爬升的慣性消失以後，已經開始下墜。有3台機甲不但被打出了無數孔洞，它們在下墜的時候，已經無法保持完整，空氣的阻力配合星球引力將它撕扯成幾塊。


  巴斯的反應已經不是迅速，應該說是超前。在EP發動攻擊之前，藍玫瑰的星辰已經蓄勢待發，在觀戰的巴斯幾乎和正在作戰的戰士同時察覺到危險。星辰的攻擊如同一道閃電，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落下。節點城裏被結晶鱗片洞穿的建築還沒來得及坍塌，盤踞在中間巨蚺的上半截身子已經灰飛煙滅，隻剩一堆被擊的粉碎的結晶粉塵。在上麵壓陣的近衛騎士反應也相當迅速，六台機甲剛開始下墜，他們已經衝到跟前，就連碎成幾塊的機甲殘骸，也被他們一塊不差的全部撈在手裏。


  星辰的第二發攻擊，在騎士撤離洞口後就接踵而至，剛才第一發投入洞口的攻擊將兩台機甲也籠罩在其中，這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這次的攻擊沒有取得剛才的成效，隱藏在地下潛伏已久的能量突然爆發。它在地下節點城唯一的入口，構建了多層結晶薄膜，就像一層層極薄的能量護盾。星辰的攻擊依然夾帶著萬鈞的氣勢，但結晶形成的薄膜護盾沒有看起來那般脆弱。星辰每每擊碎一層護盾，都會連帶著壓垮護盾邊緣的牆壁，節點城裏崩塌的建築還沒有塵埃落定，此時城市外圍那圈最為堅實的合金牆壁，也因為星辰的攻擊開始一點點奔潰。星辰那雷霆萬鈞的攻擊，隻擊碎了三層結晶護盾，之後就再也無力繼續前進。


  星辰的攻擊結束以後，原本被掀開的入口因為沒有了周圍的支持，開始逐漸坍塌。節點城掀開的入口下麵，好像被掏空了一圈。被星辰攻擊波及的牆壁融化成液體，融化的金屬沿著邊緣向下流淌，匯聚在牆壁與結晶交匯的地方，有的滴在下麵的結晶護盾上。好像滴在荷葉上的水珠，匯聚大一些以後，就順著護盾的弧度滾落到周圍那攤金屬液體當中。


  帶著同伴的撤離的近衛軍團也不是一帆風順，防禦衛星的攻擊雖然無法對他們造成威脅，但被打到宕機的機甲可無法抵禦這種攻擊。為了突破衛星形成的火力封鎖，藍玫瑰調轉了攻擊目標。星辰在完成兩次攻擊以後，不得不優先摧毀這些阻擋在騎士撤退路線上的障礙。在為騎士撤退開辟出一條安全通路的時候，節點城裏也恢複了平靜，天眼一直追蹤的EP從節點城裏消失，隻留下一片廢墟般的城市。


  吳辛作為近衛軍團第一中隊中隊長，帶領著軍團裏最強的35名戰士。和公主有關的任何事件，都有他們的身影。嚴苛自律的習慣和持續不懈的訓練，讓吳辛取得軍團最強的名號，第一中隊的隊長，他當之無愧。出發之前，艾米麗還獻寶似的給他送來研發部的新產品。那是義體用的單兵裝備，這次要麵對的是EP，機甲戰鬥不太可能用到這些東西。但是深知拒絕艾米麗的代價，他老實的把那個項圈一樣的裝備套在脖子上。身後隊員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他聽聲音也能清晰感覺到。


  能讓吳辛這麽老實的，應該隻有艾米麗一個人。隨著艾米麗掃過的目光，那些隊員立刻嚴肅站好，好像她才是第一中隊的隊長。這些人可是用身體清楚的記得，寧可得罪帝國貴族，也不能得罪艾米麗，這是近衛軍團不成文的規矩。


  “你們還有誰要麽？”艾米麗手上舉著那個項圈一樣的金屬環，看那些不敢直視她目光的隊員，撇了撇嘴：“不就醜了點麽，所以我才讓你們先試試啊。”


  如此直白說出自己不軌的目的，還能這麽淡定從容，真不愧是艾米麗。吳辛心裏這樣想著，也沒有再回頭給隊員下達命令，自己脖子上套著這個東西，讓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再把頭轉回去。吳辛的第一中隊隻留下6名隊員負責保護公主的安全，其他人都被編入這兩個臨時的突擊中隊。第一中隊的實力，讓他們必須肩負更多的責任。


  吳辛和瑪索等六位中隊長組成一支小隊，突入節點城中對EP展開了攻擊。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戰士，作為公主的護衛，對危險的嗅覺必然相當敏銳。吳辛和瑪索一樣察覺到了危險，他維持在一個訓練中足夠躲避EP攻擊的速度，並沒有瑪索那麽快。作為近衛軍團的頭號打手，吳辛一直在和EP纏鬥。


  機甲因為初始速度的差別，被瑪索遠遠的甩在後麵。他極力做著機動，但依然能感受到鱗片不停的擊穿機甲，擊穿自己的身體。星辰攻擊覆蓋的範圍也在機甲內有顯示，但他的機甲已經千瘡百孔，早就失去了改變航向的能力。他盡力的拉伸，破損的機甲被震的四分五裂，吳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衝入星辰攻擊覆蓋的範圍。他最後看見的是另外一台失控的機甲，被星辰的攻擊吞噬。思考已經停止，不知道自己是被EP擊中還是也消失在星辰的攻擊之中。


  一號機是吳辛的座駕，在空中就已經碎成了三塊，他最後的努力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他的駕駛艙還有一部分保持完好。機甲的下半身已經消失在星辰當中，上半身也斷成兩塊。手臂上環狀的推進裝置已經無法維持平衡，被它帶著轉著圈的駕駛艙擦過星辰的攻擊。剩下的隻有機甲的流線型的頭部，還有頸部往下一些由線路拽著的一小節駕駛艙。吳辛的義體身軀已經不見了，駕駛艙裏淩亂線路掛著一個金屬圓球，在往外流著粘稠的液體，這就是吳辛的腦部外骨骼。


  瑪索和另外三名避開星辰攻擊的騎士，也都遭受了重創，好在義體的身軀隻有腦部被EP擊中才會死亡。麵對EP的攻擊中最倒黴的，隻是被紅色結晶在外骨骼上開了一個不小的口子，他們僥幸從EP手上活了下來。但還要麵對星辰的洗禮，即便沒有被星辰的能量攻擊正麵擊中，周圍因為能量產生的強大磁場也能給他們帶來重創。那個被切開外骨骼的中隊長就需要經過漫長的治療，能不能再回到近衛軍團還未可知。被EP密集攻擊打中的機甲全都失去了控製，那台和吳辛一樣倒黴衝向星辰的兄弟，隻被撿回了一些機甲的殘骸，義體的一點殘片也沒有收集到。吳辛的腦部外骨骼也處於開裂狀態，讓看到這個情況的醫生充滿了絕望。


  外骨骼內填充的液體是高阻抗性的人造腦液，如果失去這種阻止電流通過的液體，裏麵的大腦絕對會被星辰輻射出來的能量直接烤焦，都不需要其他的幹擾。艾米麗給吳辛的項圈，在關鍵時候起了作用，這個主動激發的頭部防禦裝置，在奔潰之前幫吳辛抵擋了一部分能量的衝擊。這是陳念隨便做的一個東西，因為近衛軍團是全身義體化的戰士，隻要做好頭部防禦就可以無所畏懼。但是腦部外骨骼已經有一層能量護盾，他這個激活以後會把腦袋切下來的能量護盾，實在沒有任何實用價值，也隻有艾米麗的腦洞才覺得這個東西適合機甲戰鬥。


  完成治療的吳辛，比傷勢最輕的瑪索狀態都要好，隻是他處在深度昏迷之中。六名中隊長，1死5傷，還有一個人可能再也無法重新回到近衛軍團，這無疑是沉重的打擊。巴斯和艾米麗在監護室裏，看著吳辛許久才閃一下的腦部外骨骼。13厘米的球體頂部有一片顯示區域，過好半天才有一個像素塊亮起一點紅光。


  此時艾米麗也失去了平時的活潑，上次三人一起腦檢時，看著檢測室同伴的圓形外骨骼頻繁的發光。艾米麗還說這是最好看最昂貴的燈泡，此時的她隻是陪著巴斯靜靜地站著。這麽低的發光頻率，隻有幾塊區域還在間歇的發出信號，說明現在吳辛的思維幾乎停滯。雖然診斷的結果表示吳辛的腦部相當健康，但是隻要他還沒醒來，就始終讓這兩人放心不下。


  星辰和新式武器的首戰都有不錯的成效，巴斯沒有時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他從監護室出來時，就回到了指揮官的狀態，新的作戰計劃已經開始擬定。星辰的首發隻動用了很小一部分能量，這個可以毀滅星球的武器，巴斯沒有理由任意施為。但是現在，他有了動用這個殲星級武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