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前夕

  陳念不愧是武器研究所珍視的天才，迅速瀏覽完巴斯提供的資料後，就問了一個問題：“剛才的能量輸出夠麽？”


  巴斯對剛才那一擊雖然印象深刻，但是麵對結晶化的EP沒有現成的參照物，他自己對能量強度也沒有什麽概念：“剛才攻擊的強度是什麽樣的？”


  “3太瓦。”陳念的回答很簡潔。


  簡潔的回答弄的巴斯一頭霧水：“那比平時我們用的戰斧強了多少？”


  陳念簡單的計算了一下：“200多倍吧。”


  雖然在陳念第一次回答的時候，從邊上研究員和教授的表情就知道是相當恐怖的威力，但具體到什麽程度，巴斯依然沒有概念。原先武器200倍的威力，他還是能理解的。之前武器的輸出功率足以支撐一座城市的用電量，而現在翻了200倍，這個陳念難道是什麽神仙麽。巴斯已經有些忘記剛才的事故了，科學就是這麽不可思議。


  “可能夠了，但是要和EP打過才知道。”巴斯的回答還是非常保守。


  “我能做出那樣的武器，而且激活就能工作，但是能量斧刃存在的時間會很短，隻能維持幾秒鍾。”陳念已經有了設計的思路，直接描繪出自己設計武器的性能。


  “這樣的設計，比剛才那種訓練成本低很多，能和原來戰斧的能量輸出兼容麽？我們可能麵對不同型態的EP，最好是一把全能的武器，麵對EP能依靠的裝備太少了。”巴斯可不管什麽設計難度，隻管提自己的要求。


  陳念好像不會拒絕，稍作思考就給出了答案：“有些困難，但是應該可以解決。”


  研發部的教授幾次欲言又止，他無疑對設計思路充滿了興趣，但也他知道陳念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多說什麽的。


  “講講原理唄，不然又炸到我你可要負責啊。”艾米麗白拿了人家的好處，能幫的時候還是願意幫一把。看著教授投來感激的目光，算是感受到艾米麗的好意了。


  “戰艦主炮持續發射的原理你們知道吧？”陳念解釋的很簡單。


  隻有艾米麗不停的搖頭，弄的陳念異常煩躁，卻也沒有什麽辦法。


  陳念修改後的設計就是在原本的武器上增加電容，把原本持續輸出的武器變成爆發式，軌道炮可以持續攻擊是因為連接了多組電容器。雖然原理說起來簡單，但是能製出成品卻又是另一番精密的工藝。成品的戰斧沒有激活的時候也有了戰斧的樣子，陳念的審美非常精致，從後續的蜂鳥就可以看出來。斧柄部位原先就塞滿零件，更多添加的部件隻能隱藏在新增的斧麵之下，原本單麵的板斧變成雙麵都可以激發光刃的形態。除了斧柄前端的尖刺還在，這把武器完全變成針對EP的裝備。為了繼續增強輸出強度，激活後的刃麵比原來小了很多。新式戰斧保留了原有的輸出模式，再切換爆發攻擊的時候並沒有那麽流暢，依然需要一定時間充能。但是武器充能完畢以後，啟動激發已經可以做到瞬間完成，不會鬧出開始那種烏龍。


  陳念的技術，的確讓他有不問世事專心研究的資本。而且他的性格並不讓人討厭，直來直去很對巴斯的胃口。有才能的人擁有一些怪癖是可以被別人忍受的，而這樣的陳念卻被艾米麗吃的死死的。每次中隊長們去研究所幫忙“試驗（搶劫）”新式武器的時候，陳念一定會躲起來，他生怕被艾米麗撞見。


  新的戰斧和被艾米麗軟磨硬泡弄來的改進型騎槍都到位以後，巴斯當然需要一個像樣的獵物來驗證一下新的武器。他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準備了一個龐大的計劃。過去的兩個月除了武器研發部被近衛軍團折磨，天盾的生產部門也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巴斯準備了大量的能量拘束裝置，他打算把節點城裏血液狀的EP全部清剿掉，看看地底下的那個家夥還能不能繼續裝下去。就算它能繼續隱藏在岩漿當中，巴斯也為他準備了一份大禮，就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了。


  露娜帶領的團隊在這兩個月中，對血液狀EP的研究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這是介於溢散體和一型EP之間的狀態，它們渾渾噩噩沒有主導的意識。連捕食的本能都隻有一種，還隻是針對自己的同類。經過數據推演，因為溢散體泄漏，受到波及的生物被侵蝕，這些生物非正常死亡就會形成新的溢散體。這些都是EP的食物，可能這片區域當時沒有EP，造成大量溢散體的堆積。它們的自主進化，形成了這個比一型EP還要低級的形態。


  這種低級的EP脆弱到普通的能量武器都能分割，因為沒有核心也很難捕獲。實驗證明它們可以被消滅，隻要不停的分割，讓它們變成紅色的霧氣，最終會慢慢消散在空氣中。這和已經成型的EP完全不同，EP在最後會留下曾經的靈魂形態，比如紅鯨最後剩下的一縷紅色能量就是虎鯨的樣子。無論怎麽分割，還是會匯聚成原來的樣子，永遠無法打散成霧氣。它們吞噬同類，應該是在尋找進化的途徑。也隻有受到損傷的同類才會激起它們捕食的欲望，就和受傷獵物的血跡會引來災禍一般。


  這一切的推演，有兩個很蹊蹺的地方。一是地下那隻EP，沒有在紅霧凝聚之前吸收它們，要麽是他形成的比這些低級的EP要晚，要麽就是有什麽別的原因。另外一個地方就更為駭人了，被感染的生物直接變成溢散體，是需要條件的。EP吞噬生命，它們的本體接觸到的生命會迅速消散，形成溢散體被它吸收，溢散體有一種靠近EP的本能，就好像磁鐵會吸引鐵屑。如果沒有EP，溢散體往往相當安靜，至少感染的人類隻是縮短壽命。他們不會立刻喪命，也就沒有機會形成大量的溢散體。


  B區現在數量眾多的低級EP，也是非常龐大的生命能量，需要產生這多的生命能量，需要大量的生命非正常死亡。藍玫瑰的副官羅斯，按照地下城的常駐人口進行了預估，至少需要近千座城市的人命，才能形成這樣的規模。唐克提及了一些地下城處理感染者的手段，但那種程度也不會形成這麽大的傷亡。為什麽露娜推測這些死亡的生命是人類？因為人類的科技樹在殺傷同類這條上一直遙遙領先，驅蟲滅蚊都沒有人類殺戮自己的效率更高。那些城市中失去生命力的灰黃色殘骸，全是其它物種，這些殘骸是低級EP吞噬生命後的產物，那麽人類的殘骸呢？這個疑問讓露娜得出了那樣的猜想。


  巴斯的計劃依然保守，他隻安排了兩個中隊的精銳騎士，他們就站在坑洞的外麵。既然血液狀的EP用遠程能量武器就能分割開來，他們就遠遠看著無人機發射能量光束，分割下麵EP。就連用拘束裝置進行捕獲，都交給無人機來執行，反正它們的強度，無法滲透無人機的能量護盾。完全不管因為無人機的切割，洞裏相互吞噬的場麵有多壯烈。此時的坑洞裏，好像一鍋沸騰的番茄汁，又像養蠱的現場。巴斯不在意它們會不會變成更高級的形態，新到手的武器給了他充足的信心。如果它們升級，那就更好了，正好可以把它打回原形，帝國就可以擁有紅鯨以外第二個真正的EP樣本了。而且一型EP除了無法徹底消滅以外，比這一灘說不上是什麽的東西好對付的多。


  巴斯真正等的，是地下的那個家夥，如果它心血來潮探出腦袋的話。就有機會試試新上手的武器，畢竟這是專門為它打造的。巴斯很有耐心，靜靜地看著無人機傳回的影像。原本還安靜的血液，現在一個個都因為爭搶獵物把自己身體拉的老長。洞裏就像一筐擱淺的黃鱔，不斷在同伴之間穿梭，就是黃鱔的顏色和質地變了個樣子。雖然底下打的火熱，但無人機還是捕獲到大量的樣本，一個個球形的樣本被鎖在拘束裝置裏。它們像辛勞的蜜蜂，把這些球搬回藍玫瑰的樣本庫中。


  這是一場考較耐心的戰鬥，無人機就象充滿耐心的螞蟻，搬弄著一塊巨大的蛋糕，一趟趟無休止的往返。拘束裝置每次隻能裝下不大的一塊，但隻要有時間，總能運完的。這些低階EP相互吞噬，展現出的攻擊手段比係統中真實的多。它們的攻擊雖然單調，但是攻擊時本體的種種變化比數據演習中生動的多。巴斯一邊認真觀察，一邊將它們攻擊時的形態記錄下來。這不光是EP之間相互吞噬，還是它們成長的過程。吞噬同類沒有讓它們變大，隻是顏色變的更加深邃，其中有一隻尤為明顯。


  巴斯雖然希望和正常的EP來一場練兵，但站在人類的立場，並沒有放任它們成長的理由。顏色突出那隻，就成了無人機重點招呼的對象。巴斯像一個兢兢業業的園丁，不斷的修剪著那些不合他心意的枝丫，好讓這群EP均勻的成長。園丁勤勤懇懇的工作無疑產生了不小的動靜，影響到了這裏真正主人的心情。也說不上是因為園丁動靜太大，還是這裏的主人不喜歡他這樣修剪的風格，幾道紅光射出，就開始有無人機陸續失去聯係。


  它隻是在試探魚餌，收杆的時機還未到。巴斯將無人機拔高，在坑洞外部繼續展開攻擊。負責運輸的無人機暫時丟了工作，隻能無奈的加入到攻擊列隊中。地下的那隻EP就像受驚的魚兒，在無人機拔高以後，它的攻擊也停止了。享受未知的收獲帶來的驚喜，是釣者的樂趣。巴斯不是一個合格的釣者，他不需要什麽驚喜。天眼的能量探測裝置，捕獲到洞穴合金牆壁上的能量流動，巴斯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那隻EP在往上移動。它潛伏在被藍玫瑰掀開的洞口邊緣，好像在等待什麽，遲遲沒有發動攻擊。


  不久以後，城市底部的低階EP產生了些許異樣。有幾隻逐漸進化的EP形成了膠質的外殼，開始能夠抵擋無人機的攻擊。控製無人機的操作員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問出了巴斯也在糾結的問題，還要不要繼續？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沒必要巴斯思考了，無人機之前密集的攻擊將節點城裏這群低階EP照顧了個遍。那幾隻顏色突出的EP無視無人機的火力，開始大快朵頤。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無人機的攻擊雖然還在繼續，但卻毫無建樹。失去了有效的壓製，隻過了短短三十秒，一切已成定局，原來百多隻的數量現在僅剩四隻。無人機之前一直在將捕獲的部分送走，但總量加在一起也不夠原來一隻低階EP的體積。這四隻EP，匯聚了原本一百多隻的全部能量。


  它們發育的並不均衡，四隻顏色還能看出分明的深淺。它們吞噬完最後一灘同類以後，節點城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最先行動的竟然是顏色最淺的那隻，它自願和顏色相近的同類結合在一起。這會它們之間不再競爭，而是先主動相互融合在一起，然後再分開，好像在尋找某種均衡。敵人想要的，就是我們要摧毀的，巴斯這個時候下達了出擊指令。他不再等那隻EP現身，現在他隻想打碎下麵那副和諧的場景。那隻EP好像也在等待這個時刻，它從獵物化身為獵人，紅色的結晶狀尖刺再次出現，迎向這些準備進攻的騎士。


  新武器的第一次實戰拉開帷幕，一馬當先的還是瑪索。這次迎擊和上次麵對偷襲不同，騎槍被她夾在腋下，機甲像掠過水麵的飛鳥。她沒有硬接那些攻擊，而是用騎槍對準地麵一根還在生長的紅色結晶。槍尖短暫的光芒因為極快的速度，被拉出流星一樣的光芒。炸開的紅色結晶，好像被流星射穿的紅玫瑰，地上綠色的火山灰也被機甲的速度掀起。這如同仙境般的浪漫場景，因為緊張的戰鬥被人無視，任由它被戰火摧殘殆盡。即便少女心還在的艾米麗，也和巴斯一樣認真的關注戰局。


  失利的EP沒有繼續發動無用的攻擊，剛才還在繼續生長的結晶尖刺，好像突然化成液體，瞬間消失在地麵當中。試探性的攻擊打在它潛伏的合金地麵上，地麵融化的速度比EP逃遁的要慢很多。這麽消極避戰的EP著實讓巴斯也有些頭疼，一身本事無法施為的憋屈，讓他隻能下令讓騎士去攻擊底部還在纏綿進化的EP。地下節點城雖然沒有了頂蓋，但是一座座金屬建築還是壓縮了騰挪的空間，進入節點城戰鬥的危險係數，比開闊的天空要高太多。奉命進攻的隻有以吳辛為首的六位中隊長，他們都是近衛軍團中頂尖的高手，瑪索自然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