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換生

  新曆1995年，距離公主遇襲已經過去了兩年，帝國這兩年產生了巨大的變動，十位侯爵的權力將會被規劃中還再建造的第三艦隊分封。鄧誌飛大公也沒有再離開過黑薔薇，有傳言他是襲機事件的主謀，所以被女王禁足，隻許在黑薔薇上的洛陽市活動。雖然帝國的六位大公本來就因為事務繁忙，基本都在黑薔薇自己的城市內活動，但是這種高層間流傳的傳言恐怕並非空穴來風。各位大公每年必然會離開一次黑薔薇，去巡視自己的領地，但這兩年鄧誌飛始終留在洛陽市，仿佛坐實了這種謠言。


  今年已經是公主上空間節點理論概述這門課的第四個學期了，紅葉始終沒有出現。今天又是寒假結束的日子，不過今天公主起了個早，因為作為班長的她要去接聯邦過來的幾名交換生。空間節點理論概述是付扶搖導師的一門大課，每四年才開一次，一次6個學期，原本第一學期300人的課堂，現在已經縮水到隻有四十幾人。三年的學期課程結束還有一年由她教導的小班課程，隻會接收10名學員，這三名聯邦過來的交換生明顯是來拚那10個名額的。不過紅葉的名字也在其中，看來她又被調去聯邦了。


  諾亞星港，這個完全籠罩花園城的宇宙空港，由37根粗壯纜線與地麵相連。這種泛著金屬光澤的巨大圓柱，是由合成纖維編織而成，花園城中心這根的直徑足足有1300米，圍繞著它的一圈建築是帝國中心航站樓。這個黑薔薇的最大的地麵入口，在太空電梯最後減速的時間，如果向下看去，就好像墜入山川中的一片茂密森林，森林的景象在伸手可及的位置時突然消失。此時頭上是如繁星點綴般的天空，頂層這裏是出售帝國各類產品的店鋪，下麵的幾百層則是繼承交通網絡的航站樓出口。黑薔薇的航站樓從遠處看去，就好像美味的蛋糕，一層層由大到小。頂部鬱鬱蔥蔥的的裝飾，也有低矮的花朵點綴其中。中部是與六條主要交通管網相連的透明管道，在離開航站樓三公裏後開始出現如同毛細血管一樣的分流。最底部的人行出口雖然也有極大的客流量，但是相比管網內通行的車流，就顯得沒有那麽壯觀了。


  航站樓的中心的纜線上有無數太空電梯不斷上下穿行，這種搭載人工重力輔助的高速電梯，隻需要短短的8分鍾，就可以從諾亞號上直達地麵。圍繞纜線的高速電梯不斷的上下，讓森林中直衝天際的纜線上不斷閃爍著光澤，好像興奮的水母，又好像在觀測儀器下的大腦神經束。通過37根纜線與諾亞號相連，一直在緩慢改變黑薔薇的軌道，使她可以擁有類似地球的環境。經過800年的持續改變，現在黑薔薇全年已經擁有百分之六十的時間，可以不依賴穹頂護盾，形成穩定的生物生長環境。


  露娜在73F出口等待三名交換生的到來，航站樓現在一共435層，空中花園則是如同漂浮在最頂上一般，它每年都會隨著帝國的擴張而不斷升高。頂部20層都是林立的店鋪，下麵每層都是太空電梯的出入口，底部的100層是聯邦經由巨型星門直達帝國的跨國航線和帝國100光年內各處領地航線的出入口。帝國現在的疆域囊括周圍410光年，每層航站樓對應相應光年處的星區，410A就是指帝國410光年外A區的領地。100層以下因為含有跨國航線，73F既有帝國73光年外F區的旅客，也有聯邦的來賓。帝國航站樓的空中花園和頂部商區，其實是脫離航站樓主體依附於纜線的活動建築，隨著航站樓的不斷加高，它們也隨之飛往更高處。


  帝國的星際航班從不晚點，這是帝國嘲弄聯邦航班的笑話，因為聯邦內部的分裂，還需要協調星盟與帝國間的通航。凡是從巨型星門過來的星際航班，少有不會晚點的。新生到站的7點14分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露娜也沒有閑等著，個人終端可以讓她在任何環境中辦公學習。收到EK3397航班已經抵達的提示，露娜簡單整理一下儀容，安靜的坐在等候區，直到那扇專用電梯的門打開，她才慢慢走了過去。帝國的航站樓裏每層都有幾部專用電梯，它們是專門對軍方開放的電梯，擁有更高的加速度，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乘坐都會遭遇生命危險。


  露娜不知道紅葉為什麽會約在這裏見麵，可能聯邦派來的另外兩人也是軍人吧。隨著那扇能通過四台機甲的巨大電梯門打開，紅**拔的身形出現在眼前，原本還能紮起來不長的頭發現在也變成利落的短發，更加顯得英氣勃發。她身後的兩個人，都是很正式的西裝打扮，但是其中一個十分狼狽。西裝外套的雙肩被肌肉撐破，麵前襯衣的扣子全都崩裂開來，赤紅著臉不斷的大口喘息，明明相同的麵貌的兩個人，一個身材纖細溫文爾雅，另一個纖細的麵容下麵是身軀上那不相稱的魁梧肌肉。學員資料裏的照片上看起來好像完全一樣的兩個人，現在卻有著身材上巨大的差別。


  那名衣衫整齊的青年輕輕撣著左肩上並不存在灰塵，微微向另一人偏過頭去，小聲說道：“才這點加速度就差點讓你昏過去，我早就說過，帝國騎士一定是用我這種方式優化的身體。”


  另一名青年隻從鼻子裏發出哼聲，表示自己聽見了。


  “反正你輸了，睡上鋪吧。”


  衣衫襤褸的青年隻是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臉上的潮紅和膨脹的肌肉都在慢慢的褪去，大概也就兩人耳語的時間，身體已經恢複到和另外那人一模一樣。


  紅葉沒有理會還在後麵拌嘴的兩兄弟，滿麵歉意的向露娜伸出手：“我們來晚了，又晚點了。”


  露娜今天的打扮很酷，不知道她怎麽將那頭濃密的長發塞進貝雷帽裏的，除了肩上的搭著的毛呢圍巾有剛出冬的氛圍，背帶褲和那件輕薄的小毛衣將公主的氣質完全帶偏到酷女孩的方向。她雙手背在身後，完全沒有和紅葉握手的意思，眼角微微的抬起，看得出她依然很開心。看著依舊尷尬站在那裏的紅葉，露娜伸出手將她拉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紅葉學姐，歡迎回來。”露娜的聲音中帶著溫和的笑意，她很珍惜每一個難得的朋友，因為她知道，自己以後幾乎無法收獲真正的友誼。


  看著矮了自己一頭的公主抱住自己，紅葉產生一瞬間的猶豫，隨後輕輕在公主耳邊說道：“我回來了。”然後兩個許久未見的好友，相互擁抱在一起。


  “這兩位是埃因兄弟，衣衫不整的是弟弟巴倫，這位是哥哥霍曼。”紅葉也沒有忘記給露娜介紹另外兩位交換生，同時給露娜發送了兩人更詳細的資料。


  埃因家族是地球上後來崛起的小家族，致力於空間節點技術研究，同時還負責地球方向巨型星門的維護。兄弟倆在研究機甲單兵折越技術，因為在聯邦始終無法獲得研究經費，現在將整個項目帶到帝國。戰艦的折越技術早就擁有了折越引擎，卻始終沒有成功。三方勢力對於折越航行都充滿了渴望，但經過800年的無果的投入，大家都已經放緩了腳步。帝國擁有完成折越航行的諾亞號，還維持著後續的研發，在方向上依舊充滿了迷茫。但是也因為諾亞號的存在，帝國對於折越航行的可能性依然報有信心。這兩兄弟的私人研究，其他兩方不當回事，帝國卻可能為這份研究買單。這可能也是紅葉在聯邦待了一年的原因。


  “露娜，暫時也是付導師的助手，她讓我來迎接幾位。”露娜和兩兄弟禮貌的握手交談。


  巴倫從跟在他們身後的飛板上取下行李箱，這時露娜才注意到他們上空懸停的密密麻麻的飛板，這兩人恐怕是把整個實驗室都般過來了吧。巴倫在虛擬影像構建的屏障中換好了衣服，這種事好像經常發生般的熟練，絲毫不顯尷尬。露娜又預約了三輛貨車，才將兩兄弟大量的行李全部帶走。將他們三人帶到學校，送到宿舍，然後和導師學生們見麵後，還完成了下午的課程，他們三人通過了足以難倒還在跟班學生的考試後，正式並入班級。


  然而當天晚上，紅葉就帶著他們兩人來到露娜麵前。看著頭上依舊跟著他們的貨運飛板，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黑薔薇大學有大量提供給學生或者特定科研項目的實驗室，兩兄弟的項目還在審核，經費和實驗室最快下周才能定下。這堆積如山的貨物，就在飛板上飄著，兩人就算是帝國公民，一次使用這麽多飛板也會很快用完免費的份額，何況他們還不是。停在上麵的器材每分每秒都是金錢的流失，兩兄弟來帝國並沒有得到家族的支持，現在為了暫時放置設備的地方發愁。


  露娜很快給兩人安排了一間距離學校不遠處的實驗室，那是王室擁有大量股權的原子解構公司的下屬實驗區。紅葉一定可以解決這個對軍部來說不算問題的問題，既然她將兩人領來，應該是有她的目的。至少以自己對折越引擎技術的了解，小型化雖然有難度，但是不是無法實現。而且露娜知道的更多，她知道諾亞號一直擁有折越能力。帝國不知道諾亞號能成功折越的原因，對諾亞號的這項性能秘而不宣，一直將她當作空港停在那裏，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哦，美麗的露娜學姐，您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的天使，我願意做您最忠實的騎士，永遠保護您的安全。”從這輕浮的聲音判斷，應該是埃因兄弟中的弟弟。


  哥哥巴倫則沉穩的多：“露娜學姐，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我會在我力所能及之內為您獻上埃因家族的友誼。能在帝國中心擁有這樣豪華的實驗設施，您的家族一定也有用騎士衛隊。如果您願意資助我們的研究，我們可以與您的家族分享一部分研究成果。”


  這兩兄弟就是因為研究經費的問題，導致實驗被迫停滯。紅葉則是幫他們申請了黑薔薇大學的實驗經費和場所，這是軍部的決策，用並不多的花銷保留一種可能性。他們兩兄弟對自己的研究項目隻有剩下的一口傲氣，而且進度緩慢。巴倫隻是想試一試，如果能拉到更多的讚助，才能有機會進行更多的實驗，他們沒有去攻克折越進入亞空間後無法脫離的問題，他們隻是專注在折越引擎的小型化上。


  露娜和紅葉交換著信息，軍部要求紅葉想辦法將這個項目留在帝國，但是紅葉結合自己的知識和情報，對這個項目有更高的期待。借著兩兄弟找庫房的機會，將他們引薦給了露娜。


  “我可以提供一部分研究經費，同時還希望技術入股。”露娜的回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紅葉。


  “技術入股的話，就要看露娜學姐能提供些什麽你們黑薔薇才有的技術了。”略微的錯愕後，巴倫也沒有拒絕，他沒有小看任何人的習慣。


  “我可以邀請付扶搖導師參項目，你覺得她的技術可以麽？”


  帝國如果隻是提供資金和場所，對兩兄弟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交換生的名額和付扶搖單獨授課交流機會，才是成功換來這兩人的籌碼。露娜拋出的誘餌的確誘人且精準，這些都是秦雨教的，但是她現在也沒有明確的目的，她和紅葉一樣，僅僅是同樣看重這個項目。


  巴倫微眯著眼睛思索了一會，這是他們來這裏的原因，如果能有她的幫助，就能解決很多瓶頸問題：“我並不懷疑付扶搖導師的實力，但我需要她親口的承諾。”


  “你會得到的，但是到時候的你們可以提的條件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