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薔薇海灘
黑薔薇海灘，今天穹頂生成陽光明媚的天氣。鯨群在距離海岸很遠的地方，但是很多人已經坐在飛書上，懸浮在附近的空中，黑薔薇海灘附近和所有廣場景點一樣，沒有空中管製。他們飛書的排列就好像國家體育場一樣整齊，這是個人終端連接飛書以後執行的場景協議，將現場與治安通行規劃結合構建一個虛擬場景，以維持空中秩序。如果打開全景查看，就可以看見所有飛書顯示的全息影像，如果飛書的極限顯示距離沒有其他飛書存在，那個地方就好像被扣掉一塊的拚圖。後來的人可以通過終端查看現場還空著的位置，加入協議以後飛書會將你送到你選擇的座位上。協議裏可以落座的地方可不止是場景構建形成的固定座位，除了由治安係統規劃生成的移動路徑和緩衝區域外，都是可以自由選擇的位子，所以如果看見有人坐在虛擬影像廣場的旗杆上，或者樓頂上，一點也不用驚訝，那裏隻是普通的座位而已。
露娜和莎莎兩人幾乎同時到達海灘，穹頂灑下的陽光雖然炙熱，但是已經屏蔽了會加速義體表皮老化的紫外線波段，同時對人類的皮膚也隻有一定的美黑效果。莎莎帶著大大的墨鏡，嬌俏的臉蛋幾乎全部被遮住，她的粉色蕾絲邊泳衣上，均勻地散落著白色圓點看起來俏皮可愛。外麵披著一件長袖襯衫，泳衣裙子的下擺還沒有碰過海水，蓬鬆的褶皺和身上的披著的衣服即便不在海邊也很適合。她無聊的踢著麵前的沙子，因為紅葉還要遲一點才到，露娜則是在用終端查看前麵的座位，設定好選座規則以後就讓係統自動等候了。
露娜的長發鬆鬆垮垮的盤在頭頂上，露肩的長袖紗衣將平坦的結實的小腹露出來，透過紗衣可以若隱若現的看見裏麵樸素的泳衣。腰上圍著輕薄的長裙被海風微微掀起，隻能窺見膝蓋上麵一點光潔的肌膚。飛書的帶子上掛著今天穿出來的涼鞋，她將腳往沙地裏杵了杵，感受灼熱沙灘下麵的溫柔。露娜又往海邊靠了靠，每每腳上用力都能壓出冰涼的海水來，柔嫩的小腳上也被鑲上一層細沙。莎莎好像在沙灘上跳舞的精靈，墊著腳尖，輕盈的跟在露娜後麵，好像清涼的海水驅散了暑氣，也驅散了剛才等人的煩躁一般。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紅葉才匆匆趕到，從老遠就可以看見踩著飛書高速前進的紅色身影，能用飛書飆到超速，估計她使用了軍部特許的權限。和她的名字一樣的火紅色連衣裙，印著幾片深色的紅葉，腳上涼鞋也是紅色的，真虧得她穿這個還能在飛書上飆車。身後遠遠綴著一塊飛板，跟隨她剛才行進的軌跡緩緩駛來，明顯是被她剛才超速落下的。紅葉從飛板上的箱子裏取出冷飲，有些不好意思的遞給露娜和莎莎。
“走吧，我排的三連坐還有2分鍾就過期了，位置還好，不是太遠。”露娜微笑著接過紅葉遞過來的冷飲，她倒是很理解紅葉的情況，看見莎莎也很大度的樣子，她就將排到的號碼同步到兩人的終端。
“公主殿下遭遇了襲擊。”這是紅葉發給露娜的私人通信。
被襲擊的當然是帝國公主，但是並不是麵前的露娜，帝國為了保護公主的安全，使用的策略是釋放替身。就好像相宇安排的那樣，有多名公主的扮演者，不通過特定的身份識別是無法辨別的，即便是殘留基因檢測也無法識別真假，她們有被操縱的義體，也有執行任務做了基因模擬的軍官，她們樣貌都不相同。露娜自己之所以沒有特意的偽裝，並不是公主的外貌沒有辨識度，而是飛書的全息影像麵部模擬功能，這個功能需要極高的權限，但也因此想通過外貌來識別重要人物，已經幾乎不可能。紅葉因為軍部教授的手段，知道和自己相處的是真正的公主，但是莎莎則隻是運氣好遇到的是真的公主。因為別的“公主”也會交朋友，她們也都不避諱自己的身份，每個人有自己的行事習慣，這就是帝國對公主的保護手段。
“我也收到消息了，沒事的，我增強了附近的警戒等級。”露娜不動聲色的完成回複，領著兩人往座位處飛去。紅葉臉上毫無破綻，已經在利用自己的權限調取周圍的影像，身體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露娜的權限可以察覺她的動作，但並沒有說什麽，這也算是她份內的工作。
她們三人並入場景的位置在中部，即使相隔很遠，虎鯨躍出水麵時，也能看清站在它吻部那人的麵部細節。他和虎鯨的互動很多，因為改造過的身體，更多是他和虎鯨直接的相互追逐，好像一場遊戲。那種傳統的表演項目就好像它們之間遊戲失敗的懲罰，隻有在某隻虎鯨被他追上以後，那隻虎鯨才會配合著完成一兩個動作。
紅葉突然將露娜攬在懷裏，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烤肉味，那是紅葉被鐳射槍擊穿一半的左臂發出來的。紅葉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在虛擬影像的遮蓋下將箱子裏的小盾牌覆蓋在傷口上，那是一台能量護盾生成器。這套動作很快，快到周圍的人隻以為是兩個女孩相擁在一起，並沒有發現任何的意外。
“在底下。”露娜判斷出了剛才攻擊的方向，那是衝著她腦袋射過來的鐳射光束。
紅葉調整能量護盾的角度，並沒有拉著露娜離開，她知道如果此時離開，就是最為明顯的目標。現在無人機已經在趕來，隻需要拖一點時間就可以。隨著虎鯨配合再次完成的火箭躍，觀眾們也被一起激起水花的虎鯨們濺了一身，水花落下時，又一發攻擊接踵而至，正中露娜麵門。紅葉沒有趕上，但是公主身邊僅僅泛起一絲能量護盾的漣漪，露娜還有閑暇留給紅葉一抹笑容。
沒有再等在原地，露娜解開飛書綁在腰上的安全帶，雙手撐住兩側站了上去：“走吧，他們沒機會了。”
話音剛落，露娜腳下的書就驟然啟動，帶著她直接往上飛去，三台無人機已經在那裏待命，張開了能量護盾。水下也冒出兩台，那群虎鯨並不懼怕這個長不到2米的鐵疙瘩，還要想湊過去一探究竟，一台無人機上還有一個被機械臂束縛的人，應該就是剛才在水下進行攻擊的刺客。混跡在人群中的另一名刺客也很快被抓住，兩個都是被遠程操縱的義體，用的是安裝在手臂內的低功率的鐳射武器，為了防止提早暴露。帝國的武器管治和空管一樣嚴格，暴力事件可能被用到的武器中工程機械算是最具破壞力的了，大功率的能量武器很容易被密布的治安無人機發現，動能武器又殺傷力不足，同時缺乏隱蔽性。經過對現場的數據排查，一共捕獲5台遠程義體，其中1台是公民所有物，另外的都是刺客，它們如果配合得當的確有傷害公主的機會。
這是露娜本人遭遇的第一次襲擊，突擊演習類的倒是經常遇到，因為她和女王的約定是，如果無法在演習中保護自己，就要接受騎士的貼身保衛。當然現在即便還能通過演習，再過幾年也要接受自己的騎士了，不過看來是有人等不及讓自己配上保鏢了。因為這次襲擊的力度連演習都不如，露娜故意留下了提升周圍警戒等級的破綻，基本可以判斷襲擊者是因此判斷自己的位置。聯邦和星盟一直以來都不具備襲擊帝國王室的動機，而女王和公主一直在防範的，就是帝國內部那些不安分的因素。這次直接威脅到自己，是不是那些人太心急了呢。
露娜沒有躲避第一次攻擊，並不是她沒有紅葉警覺，而是覺得這種攻擊根本無法傷害到自己。露娜接受過完整12年的軍事訓練，她自己的隨身裝備除了無法擊敗過度改裝的義體化帝國騎士，隻要沒有裝備重型武器的對手，很難在她手下走過幾個回合。當然如果襲擊者是駕駛機甲而來的話，即便是帝國公主也沒有一戰之力，隻有逃跑自保的本錢。
從個人戰鬥能力上來說，公主甚至可以撂倒六個紅葉這樣訓練有素的戰士。雖然有露娜本身天賦和充分訓練的原因，更多還是依賴帝國尖端科技的加持。六組最頂尖的單兵護盾生成器，和四肢植入的八組微型反應爐，拋開肉體承受上限的話，露娜本人就是一台人形機甲，武器隻有一把能量光劍，但是也具備遠程射擊功能。
按理說這樣明顯的能量反應，尋找公主最好的辦法應該就是用能量探測裝置。帝國會對自己生產的能量探測器技術加密，自動忽視特定頻率的能量，而進入帝國的境內外來的能量探測器則會被技術閹割，離境才能解除。理由是保護帝國騎士的人權與隱私，因為部分帝國騎士的義體，也充滿了這種高能反應，這也屬於帝國軍事主權的一部分。無法被能量探測器識別的，隻有帝國騎士的義體和極個別重要人物身上的保護裝置，那些極個別人物，就是隱藏在帝國騎士身後的帝國高層。
襲擊事件的後續處理露娜沒有再關注，聽說抓住了無關緊要的領主，女王也對實際擁有那片領地的侯爵進行了處罰。奇跡之年後各項技術成熟時才誕生的帝國，雖然體現出了她的各項後發優勢，包括政治架構與基礎建設，但哪怕完美的製度，也會有其中的灰色地帶。馮月月女王的統治力和政治影響力都毋庸置疑，但帝國已經建立800多年，一個所有高層都知道的秘密，經過修改後的基因組雖然可以獲得長久的壽命，但始終不是無限，最專業的中位預測估計是2500歲，低位隻有1600歲。女王即便容貌依舊，可按照以前人類壽命的算法，也已經垂垂老矣。所有人都打著為了帝國未來的旗號，這才有了露娜公主的誕生。在公主成年後，讓公主參政的呼聲就一直不斷，如果不是擔心急功近利，可能呼籲公主繼位的都有。因為公主隻能繼承王室所擁有的權力，公主的權力越大，女王的權力自然也就會被分化。更何況涉世未深的公主，也無法擁有女王那樣強大的掌控力，有些人就是拚搏這樣一個渺茫的機會。
作為帝國支柱的大公鄧誌飛，自然是全力輔佐馮月月，但他也是最支持這件事的人。這既然是帝國總有一天要經曆的問題，有人掌舵推動總比一盤散沙好得多，各方支持公主的勢力都以他馬首是瞻。即便有幾個跳梁小醜，也不會掀起太大的風浪。在政治上即便是現在，他也比馮月月老道得多，帝國很多製度的設計都有他的功勞。這次針對露娜的攻擊，雖然他表麵上無動於衷，被後卻已經震怒無比。這種襲擊計劃即便完全無法傷害到公主，也是不容觸動的逆鱗。所有大公都知道誰是真正的公主，但他們的立場不可能不知輕重，通過一些手段可以查明真正公主位置的人也並不多。
鄧誌飛看著眼前這些人的名單，有帝國的侯爵，還有駐紮在黑薔薇的高級軍官，他們有的負責帝國的軍警係統，有的隸屬軍部負責情報工作。其中所有帝國建立後才加入的高層，都被他列入了徹查的名單。因為他和馮月月的關係，隻是曾經拓荒者隊伍中高層間的秘密，這也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一直和女王鋒芒相對的鄧誌飛大公，就是等著未來收網的一天，沒想到有人這麽急不可耐。這份名單經過鄧誌飛的徹查篩選，被悄悄送到女王手邊，即便這幾人不是參與者，也絕對有瀆職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