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帝國慶典

  在車間裏睡不著的曾楚文，今天隻能在城下區的公寓裏起了個早，匆匆趕到正在實習的整備車間。帝國中心的花園城距離城下區有六百多公裏的距離，花園城是在諾亞號正下方建立的第一個城市。外圍是以六艘帝國的無畏級戰艦命名的城市，她們拱衛在正圓形的花園城周圍，形成一個更大的圓。她們分別是正東方的洛陽市、西方的百合市、東北的追光市、西北的白翼市、東南的泰坦市、西南的庫魯斯市。帝國成立850年，在諾亞號的下方已經建成37個城區。從地圖上看起來就像3個同心圓。中心的花園城有28萬平方公裏的麵積，下屬的6個市各有14萬平方公裏的麵積，30個衛星城每座也有11萬平方公裏。城下區，因為正好處在諾亞號艦首位置的下方，而諾亞號則是帝國的空中城池，所以得名城下區。


  從隨處可見的站台上車，進入中空封閉的交通管網，六百公裏的距離也隻用15分鍾的時間就能到，管網內的載具平均時速都在2馬赫左右（2450km/h）。帝國隻有私人飛行器，除了競速比賽的車輛，帝國不頒發私人車輛牌照。如果像曾楚文一樣需要帶上笨重的維修工具箱，可以自帶飛板或者租用站台配備的貨運飛板，那一種板狀擁有機械臂的飛行器。站台的車輛與飛板的租金很貴，但是個人可以每周免費使用84小時，隻要不是惡意占用公共資源，可以算是完全免費。


  28歲的曾楚文原本懷揣著夢想，在帝國最好的黑薔薇大學就讀機械工程係，勵誌成為最優秀的整備士。在國慶一個月前，來到花園城特警大隊的整備車間實習，以為終於可以摸到DDH-V輕型警用機甲。未來如果運氣夠好的話，能幫帝國騎士設定機甲，那簡直就是職業巔峰。第一天來到警署整備車間，覺得潤滑油味都前所未有的香甜。他看見正在參訓的特警機甲，那是將在大慶上展示的新型機，清一色的H-V5型，它保持了V4型的高機動性，還大幅增強了探測範圍，特警機甲注重近身格鬥與中程精準打擊。V5型無疑加強了這方麵的性能提升，從更加纖細的機身與四肢安裝的能量光劍生成器，還有背部合金盾上嵌入的120mm口徑機炮看出，它在近身格鬥上一定占盡優勢。遠程攻擊武器從外觀上無法識別，曆代H-V型機甲都搭載4座JK-16導彈發射倉，這種單倉12枚的中程自動製導穿甲彈，在城區內擁有絕對的壓製力和較小的破壞程度，曾楚文猜測V5型的武器艙內也會搭載這種經典的武器。


  來到警署整備車間的曾楚文，到底還是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他除了擦零件、擦地板、擦工程無人機，甚至比在校內的整備車間還不如。也就隻有看特警騎士的訓練來消磨掉時光，不不知道這半年的實習，會給他帶來什麽。


  新曆1999年8月1日，今天是黑薔薇帝國建國850周年大慶，看著天上星星點點的藍光，那是夜晚穹頂護盾沒有啟動全息投影時，露出上方諾亞號指示燈的樣子。用個人終端預約了車輛，隨便吃了些早餐，家用機器人將他的工具箱放在門口的飛板上，走出街區，上了站台他叫的那輛車，15分鍾後就到了警署的整備車間。起初近距離觀看警用機的新鮮勁已經淡了，擦了一個月零件的他除了感覺最近工作量變大了以外，就是整備車間為了籌備國慶延長了工作時間，除了參加閱兵的特警機甲，每天巡邏的H-V3、4型機不停的被送入整備車間，可見特警騎士也在承受高強度的出警任務。


  現在是早上的5點半，曾楚文現在就希望警署裏的整備士招呼他一聲，哪怕是去給閱兵的特警機甲打蠟拋光也行。看著給各自機甲做最後外觀保養的騎士，他知道這個活他也輪不上了。但是杜濤卻叫上了他，杜濤是警署的高級整備士，也是負責帶領他實習的師父，這是他第三次見到杜濤。第一次是剛來時給他安排任務，讓他負責C7車間的衛生、拆下零件的清洗工作與無人機維護；第二次是還有2周就要國慶時，通知他上班時間從原先6小時改成現在的12小時；這就是第三次見麵了。杜濤看著配件箱裏擺放整齊的零件，還有按機型擺放的外部合金裝甲，挑了挑眉：“小子，很努力啊，帶上你的工具箱跟我來吧。”


  來到C14車間，若大的車間隻有兩台機甲，一台是很老的X型輕型機，有多次改裝的痕跡。這種古董級的機甲隻有在機甲史裏能見到，這是聯邦華夏製式機型，當時U-Z型都是華夏出產。輕型機一直沿用DD開頭，重型機甲沿用CA開頭，這款應該是DDX-5型或者更高改進型。另外一台機甲從外觀判斷也是輕型機，流線的造型應該擁有優異的機動性，這是他不認識的型號，從機甲裝配的能量光劍規格判斷它絕對不是製式機甲。這台機甲裝配的能量光劍生成器的功率絕對不是為了機甲內戰，更像是專門針對厚實的合金塊，這是帝國騎士的機甲？

  這個念頭從他腦海中升騰，帝國擁有一支騎士衛隊，即便遭遇無畏級戰艦也依舊戰無不勝，這隻騎士衛隊單人就擁有一艘戰艦的戰力，是帝國對外顯露的最強武力。他們一直負責帝國外，航線上帝國商船的安全，隻需要一艘護衛艦和一小隊騎士組成護航小隊，帝國官方護送的商船從未被海盜洗劫。被俘獲的海盜戰艦無數，兩艘海盜的無畏級戰艦是世人可見的耀眼功勳。曾楚文不自覺的伸出手，如同癡迷一般向那台他不認識的機甲走去。


  “這台機甲剛換了新的反應爐，產生了一些整體協調性的問題，科班出身，應該學過這種機甲吧。它就是你實習期的考題了，給你2個月時間，搞定了留下跟我學習，搞不定實習報告可是不合格哦。”杜濤拍著正在發愣的曾楚文，似乎這台古董機甲更有魅力，杜濤在盯著它的時候都沒發現曾楚文花癡的樣子。


  這時走進來一名黑色長發男子，戴著墨鏡手裏拿著剛喝過一口的金屬酒壺，他擰上瓶蓋將酒壺丟進駕駛艙裏。曾楚文隻看見一個勻稱的背影，那人就已經進入那台讓他癡迷的機甲。隨著整備車間頂篷打開，一陣強風襲來，那台機甲就消失在助推器上，目光努力追隨著它的曾楚文隻能看見它穿過穹頂護盾時蕩漾出全息投影的波紋，機甲卻早已不見蹤影。


  “他是？”半天回過神來的曾楚文此時才想到提問。


  “特警隊的教官，是女王身邊的騎士。”杜濤到沒有隱瞞什麽：“那台機甲的事不能問，那可是機密。”


  雖然實習期接手維護的第一台真正機甲是如此古董級的型號，但是它的騎士一定是傳奇人物，如果我能成為他的專職整備士，曾楚文覺得夢想離自己那麽近。可是他的考驗才剛剛開始，這台古董機隻是一道小小的坷坎。


  帝國的生日慶典很是隆重，在花園城地麵的騎士閱兵與諾亞星港附近的戰艦閱兵同時進行。建國850年的帝國已經擁有2隻完整的方舟級艦隊，諾亞號雖然還在運作，但已經解除艦隊編製，發揮著星港的作用。地麵參與檢閱的部隊隻有特警騎士團是裝備機甲通過廣場，此時穹頂護盾的投影效果也早已關閉，隻見諾亞號兩側，黑薔薇號與紫羅蘭號兩艘方舟級戰艦緩緩駛過，同時在太空中炸開一朵朵禮花，將整個慶典的氣氛推向高潮。


  閱兵結束後，穹頂的全息投影緩緩恢複。曾楚文在車間裏看著眼前顯示的畫麵，那是慶典主席台的畫麵。在諾亞號的外甲板上，一個能量裝甲撐起的空間，馮月月女王站在最中間，露娜公主站在她身旁，兩側是各位行政官員，那台他剛看過的機甲站在甲板後方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共兩台。


  似乎有某種動力幫他克服了車間裏的不適，從國慶日開始，曾楚文就住在了C14車間，上班時間繼續處理著C7車間的雜務，其他的時間就在折騰那台古董機甲。他每天不離開車間是為了再見一眼那台機甲，可是它在離開後就沒有再出現。這台DDX型機甲在他深入了解後，確定是X係7型的製式機甲，但是做了很多改裝，將這款陸戰輕型機甲被修改的更適合太空作戰。新反應爐的裝配需要重新調試係統，散熱器需要完全更換，能量武器與護盾生成器都需要重新配置頻率。這些還隻是參數上的問題，也是他的專長，但這台古董機在動力傳輸方麵也有問題，它在機械機構中添加了仿生肌肉以增加爆發力，這種混合結構造成的適配性困難，都可以算是這種機甲結構慘遭淘汰的原因。


  兩個月的時間很快，但是混合結構的優化始終沒有完成，進度卡在動力輸出同步的問題上，那名長發騎士也沒有再出現過。


  杜濤連接上機甲的is係統，查看機甲的參數：“小子，你知道成為優秀的整備士需要什麽條件麽？”


  “紮實的機甲基礎、吃苦耐勞、還有天賦。”曾楚文立刻給出通用的答案。


  X-7型的手臂砸在曾楚文麵前的地板上，杜濤沿著手臂跳下機甲：“帝國最優秀的三名整備士，都是騎士。這台機甲沒有你連接的記錄，你就用檢測終端看機甲的狀態麽？”


  杜濤有些玩味的看著這個低頭不語的學員：“我看維護數據中，你對混合動力係統做過多次調試，目的都是減少兩種動力裝置相互幹擾造成的動力損耗。單一動力係統中的損耗都存在，為什麽你會糾結這個問題。”


  杜濤控製工程無人機打開機甲腿部的外裝甲，露出內部纖維狀的人工肌肉和液壓杆，他指著這兩套係統：“X-7型是第一款采用人造肌肉纖維的機甲，目的是為了更強的爆發力和穩定性。你寫的程序太中庸了，你考慮到了駕駛者感受上的流暢性，但是對機甲的性能造成了太多的限製，同步協調性都無法解決，說明你數學知識太差了。”


  “給你三個建議，第一，盡快通過騎士測試，隻有真正駕駛機甲才會明白問題在哪。第二，學習一些格鬥課程，自己身體的感受會比書本上的人體工程學教給你更多的東西，人形機甲還是需要模擬人體結構發力的。第三，給你的數學補補課，已經繪製出了兩套係統各自的輸出曲線，還算不出最優同步性的供能方案，你的數學太差了。”


  杜濤客觀的評價，將這個在象牙塔裏優秀的學生打擊的無地自容。曾楚文隻是低著頭，感覺無比的委屈，2個月住在車間裏，他認為自己是最了解這台機甲的人，每一個零件他都擦過，係統的每一條代碼他都看過，為什麽還是這樣的結果。他想不到辯解的理由，自己半年的實習真的就這樣結束了麽？以這樣丟人的結果。黑薔薇大學的實習都是休學實習，難度也是地獄級的，大學課程的導師還一個人帶幾名學生，但是實習都是學校安排一對一的模式，通過率也一直僅有30%，但是中途被趕回來的實在太少了。實習不通過將要再花1年的時間準備第二次的實習，直到通過才能畢業。


  “收拾收拾東西吧。”杜濤的話就好像紮在曾楚文的心上。


  曾楚文偷偷擦掉快控製不住要溢出來的眼淚，用微紅的眼睛直視著杜濤：“師父，我覺得我還可以再試一下，而且您這三個月並沒有給我實質性的指導。我已經很努力去做了，我也能吃苦。”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努力，很能吃苦？”杜濤轉過身子，停下即將離開車間的腳步，他站到曾楚文的對麵，直視著他的眼睛：“你覺得什麽是吃苦？”


  麵對杜濤壓迫性的眼神，曾楚文的聲音卻一字一句越來越大，好像給自己壯膽一般：“堅持不懈、不斷訓練、努力上進。”


  “道理你都懂，怎麽做的就這麽差。我讓你收拾東西跟我走，馬上實習正式開始，我最近太忙了沒空顧你。你回去準備一下，我們要跟艦隊執行一項為期3個月的任務，我是隨行的整備士，你做我的助手。”杜濤突然收起嚴肅的表情，笑了出來：“再問你個問題，星戰裏躺在控製艙裏的玩家，他們吃苦了麽？”


  “他們……”知道自己的實習還能繼續，並沒有不合格，曾楚文急於想說出自己的見解，獲得認同。


  杜濤搖搖手指：“好好想想，這個回答錯了可是要扣實習學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