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棒槌（中）

  “不是我覺得你虧欠了他很多，而是你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很多。”雪玲抿嘴笑著，抽出一根煙來遞給他。


  他接了，苦笑一聲。


  “這年頭，像你這樣的人，完全就是活化石！”雪玲瞥了他一眼，看著遠處的霓虹燈笑。


  “我怎麽了？”他也笑，略帶苦澀。


  “從穿著打扮到言談舉止，再到為人處世，”雪玲掰著手指頭算給他看，搖頭道，“哪一樣不是落伍得要命。”


  他撓了撓頭發，除了穿著打扮之外，這種指責簡直莫須有，於是便哼了一聲。


  “現在的人，哪一個不是拋開道義，兩眼隻有名利，”雪玲收起玩笑，嗤笑道，“你又何苦為了過去苦苦自責，要知道，在別人眼裏，你由始至終不過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秦雨難以描述自己內心的感受，他所有的心事，竟然被一個隻認識了幾天時間的女人猜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幹笑了一聲，顰眉道：“喝一杯？”


  “今天不行。”雪玲搖頭道，“你有傷在身。”


  “不是還有舍命陪君子嗎？”他咧嘴，卻扯得臉上的傷生疼。


  “第一，我不是什麽君子，第二，就算你要陪我，也用不著舍命。”雪玲搭住他的肩膀，搖頭笑道，“你要喝酒，等好了我陪你！”


  兩人相視一笑。


  “對了，”雪玲說，“寶兒和奚童分手了，你知道嗎？”


  秦雨一驚，瞪了大雙眼看她。


  “你不是奚童最好的朋友嗎？”雪玲搖頭笑道，“都好幾天的事了，你居然不知道！”


  “他們兩個經常耍花腔，”秦雨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搖頭苦笑，“鬧兩天就又好了。”


  “我看著不像。”雪玲挑眉道，“寶兒已經從那兒搬回家去了，房子都賣掉了。”


  秦雨深深地皺起了眉，轉身就往外走，嘴裏嘟囔道：“過兩天我再找你。”


  “嘿！”雪玲拉住他，挑眉看著他。


  “幹什麽！”秦雨回頭。


  “這是你最好的機會，”雪玲舔了舔嘴唇，笑得格外狡黠，“你就任由他們兩個淡了，然後再找機會和寶兒親近。”


  “你簡直是瘋了！”秦雨自言自語道。


  “你不喜歡寶兒嗎？”雪玲忍不住笑起來，“算了吧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他如墜冰淵。


  “現在寶兒入組拍戲去了，”雪玲笑道，“他們的取景地就在城郊，我是他們監製的家庭醫生，怎麽樣，幫你說一聲，你去幫忙負責他們劇組的一應法律事務，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寶兒接近了。”


  秦雨搖頭。


  “你不喜歡寶兒？”雪玲笑。


  他看著她道：“你我都要記住一點！她永遠都是奚童的女人！”


  “傻子！”雪玲收起笑容，一臉玩味地看著他。


  “我做人有自己的原則！”他很認真地說，“不管世界變成什麽樣，別人當我是什麽，我就是我，不會改變！任何時候！”


  雪玲沒有說話，目送他離開酒吧，盯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雨沒趕著回家，他立刻就給奚童打了個電話。


  來到仁美大廈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奚童的辦公室仍舊燈火通明。


  薑宏兩個大黑眼圈兒，打著哈欠涕淚交淋地抓住秦雨，苦笑道：“你可算來了，秦律師！都已經連軸轉了三天了，他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了前後加起來不到五個小時，再這麽下去，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啊。”


  秦雨點了點頭，默默地推開門。


  “你來了？”奚童頭也不抬地埋頭看著麵前的一大堆文件，低聲道，“坐吧。”


  “坐什麽呀，喝酒去！”秦雨走到他桌前，一把扯住他的手。


  “我還有事，”他搖頭道，“改天吧！”


  “不行！”秦雨斬釘截鐵地道，“我等不及了。”


  奚童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瞧瞧我，都被人修理成什麽樣兒了！”秦雨連忙用臉上的傷來博同情。


  “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果然不出所料，奚童怒了，他站起來，仔細查看秦雨臉上的傷口。


  “這事兒說來話長，”秦雨見裝可憐這招奏效了，連忙趁勝追擊道，“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兒聊。”


  奚童頓了頓。


  “哎呀！”秦雨扯著他道，“你有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的生意，有我這輩子都數不過來的人民幣，可隻有我這麽個好哥兒們，孰輕孰重，拿你自己掂量掂量。”


  奚童笑著搖了搖頭，拿起外套。


  兩個人開車去了大排檔。


  兩人坐定，秦雨便笑著對老板道：“先給我們四瓶白酒。”


  “是不是多了點兒？”老板熟了，跟他提了個良心建議。


  “沒關係，他可以一口氣就單幹一瓶！”秦雨指了指一旁的奚童，擠眉弄眼地對奚童道，“還記得嗎？就在這一片兒，衝冠一怒為紅顏！”


  奚童低頭不語，假裝沒聽到，隻顧看餐單。


  “看什麽看！這裏的餐單你都能倒背如流了，真是的！”秦雨一把將他麵前的餐單拿了過來，大咧咧地往後一遞，對老板道，“照舊就可以了。”


  奚童掃了他一眼，默默地打開來酒瓶，抓過桌上的酒杯就倒酒，給他一杯，在自己麵前也放了一杯。


  “哇！這麽巧！”雪玲飄過，一臉吃驚地看著他們。


  “是啊，真巧！”秦雨連忙站起身來，十分客套地說，“一起吃吧！”


  “好啊。”雪玲一下子就坐下了，完全就是把客套當真的豪爽。


  “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雪玲一坐下，秦雨就跟她很自然地聊起天來。


  “哎呀，”雪玲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咧嘴笑道，“肚子有點兒餓了，所以過來找些吃的。怎麽樣，有什麽好介紹？你也知道，我剛回國不久，這些地方都不太熟。”


  “你的朋友呢？來這個地方怎麽一個人？”秦雨掃了一眼奚童，便又問。


  兩個人用粗製濫造的演技硬撐了那麽久，終於說到了正題。


  “她的朋友不是坐在我旁邊嗎？”奚童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盯著秦雨。